“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警官做好笔录,对我和陆小凤问道。
这些人估计没想到原本的兔子竟能变成狼,一个个都缩着脖子窝在角落。
陆小凤走近混混头子询问他:“你们与我之间又无仇怨,何至于此?”
混混头子叹道:“不瞒你说,就算你真的出了老千,我们也不会要你的命,顶多就是给点教训。但是龙哥眼里一向容不得沙子,你没有发现赌场的人都被请走了吗?偏偏你还往刀口上撞。”
“赔偿记得结算一下。”我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看来还得让你们龙哥把你们赎回去?”
一众混混提到‘龙哥’脸上都流露出信服的神色。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就有个警员接了电话过来告诉他们可以走了。混混头子伸出手,手心是陆小凤的手机和几千块钱:“就是个误会,别往心里去,以后有时间一起玩哈。”
“最好是个误会。”我笑吟吟地看向他,接过钱和东西。
我去换了新手机,把卡插进去的时候陆小凤摸了摸他的两撇小胡子,安慰我说:“我和你都没受伤,就不必再想这些烦心的事了。”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我打开手机,发现上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
“你还别说,电棍杀伤力挺大的。”陆小凤揉了揉胳膊甩甩手,“这东西要是放在我们那个时候,怎么也得有个雷震子的名号。”
“真的没有问题吗?”我问他,他对我微微一笑:“放心吧。”
回到家里,我把旧手机的残骸收好,和书包一起用卫生纸盖上,在它们前面放了一个装着苹果的盘子,深深鞠了个躬:
“感谢你们这段时间的付出,接下来就交给新人吧。”
陆小凤倒在沙发上没个正形:“本来说好请你吃饭,结果连口水都没喝到。”
我翻着冰箱突然想起来之前的电话:“你给我发信息之前,有人打电话跟我说要我继承一家酒店。”
“走,去看看?”陆小凤蹦跶着起身,手里还拿着一碟蛋糕,“说不定还可以在那里吃顿饭。”
我俩按照地址上的郊区26号坐公交车过去,下车时发现周围地段繁华,建筑像一座座城堡般宏伟壮观,来来往往的都是高价位豪车,忽然有种天上掉馅饼的不真实感。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让我在这种地方开店不得稳赚不赔啊?”我两眼放光,对未来充满了期望:阿飞成为了夕阳红武团的一员,叶开在网吧兼职游戏代/练,我在酒楼当伸手数钱的大老板——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陆小凤也有点好奇:“什么人会舍得将自己的生意托付给你呢?”
然而当我们走到26号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你确定这里是酒店,不是需要拆迁的危楼吗?”陆小凤看着几栋立在风中摇摇欲坠、墙体颜色斑驳、窗户都没剩几个、与周边美丽景物格格不入的破烂写字楼,有点讶异地说,“它连一块匾额都没有,莫不是对面那里才是正确地址?”
对面是座装潢奢华的金色宫殿,雕花旋转门的前面还站了两个身穿燕尾服的迎宾人员,与我俩这边的危楼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向对面走过去,门口两个服务生拦下我:“不好意思,请出示您的请柬。”
“请问26号是这里吗?”我问。
他俩对视一眼:“26号是对面,我们是27号。”
“那里、那里是酒店?”我指着对面结结巴巴。
他俩对我点点头:“是的,那家店一直没有名字也没有什么人。为了您的身体着想建议提前预约我们酒店。”
我无精打采地退了回去,对陆小凤道:“就是这里了,我真是想的太好遭报应了。这地方半夜不用有人就能上演一出鬼屋惊魂。”
“不若进去瞧瞧。”陆小凤的手刚放门板上,那门就吱嘎一声倒在了地上。他若无其事地把门板扶起来放一边,就看见一个身着脏兮兮的西装的男人小跑出来:“来了来了。”
“你是这里的店家吗?”陆小凤问道,他指了指倒下的大门,“你们这门——”
“不用管它。”男人介绍自己,“我是这里的经理,这个门很久以前就坏了,反正四周住的全是有钱人家,没有人会偷这里的东西。”他看见我,惊喜道,“你来啦?你确定要来当老板了吗?”
我有种被算计的感觉:“……你们之前的老板呢?”
“她跟着皮革厂的姐夫跑路了。”经理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你们跟我进来吧,看看要不要签个合同。”
我一进门,就看见眼熟的老乞丐坐在一个长条木凳上倒酒,一下子明白了前因后果:“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这都是为了你好啊。”他悠悠地喝着酒,然后把酒吐到地上,对经理怒道:“你这酒肯定掺水了!”
“一样的钱买两种口感,不还是你赚到了吗?”经理翻了个白眼,理直气壮的说,“我只问你要了酒钱,又没问你要水钱!”
整个大厅就这一张桌子。陆小凤吹了吹桌上的灰,坐在老乞丐的对面:“也给我来一瓶。”
“这酒可不是好酒。”老乞丐盯着他。
“好酒有好酒的滋味,掺水的酒也自有它的滋味。”他对老乞丐笑道,“更何况此刻有人陪着喝酒,劣酒也会变成好酒。”
“你们这酒店环境跟猪圈一样。”我被灰尘呛得咳了两下,看向经理,“为什么是我?我跟你们前老板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王大师说你缺房子给人住,而我们正好缺个老板。”经理叉着腰反驳我说,“我们这里虽然脏是脏了了点,但好歹也是个五星级的。”
“这哪里有一点五星的样子?”我心想哪个评选机构这么眼瞎,这么破烂的地方也能评上五星。经理神秘兮兮地对我一笑,让我跟他上电梯一探究竟。
我怀了一丝期待——难不成是我眼拙,只看见了表面,这内里还别有一番乾坤?
电梯晃悠悠地有种下坠的危机。经理点了半天二十层,结果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不耐烦地踢了一脚瞬间升上去了。
顶楼的地板缝里还渗着黄黄的雨水,墙纸都裂开了一大半,露出掉了白漆的砖墙,每个房间的锁还是老式的铁锁,我亲眼看见一只耗子从木门下面钻了进去——我都不敢尖叫,生怕这楼被我喊塌了。
经理走着走着带我停了下来。我不解地看向他,只见他神色颇为骄傲地抬起头仰望,我跟着抬头也只能看见天花板破了一个大洞,外面的风呼啸着吹进来。
“你看,”经理对我说,“晚上从这个地方看过去,无论哪个角度,天上都不多不少刚好有五颗星星。”
“……”
下楼时门外突然有人礼貌地敲了敲门框。我们走出去,门口是穿着燕尾服和皮鞋的服务生,他们手里举着许多大托盘,上面摆满了大龙虾、焗蜗牛、香煎鹅肝、烤肉,还拿了一瓶红酒和一束鲜花。
经理皱着眉头说:“我们没有点这么贵的外卖。”
“我知道。”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的服务生彬彬有礼地笑着,歉意道,“我们是对面酒店的。这是我们酒店最便宜的员工餐,上不了什么台面。我们老板听说贵店要来新老板,特地让拿来给你们看看的。还请快点看,过会还得回去吃呢。”
我和陆小凤好不容易拽回来要跟对面拼命的经理,最后经理没有强迫我答应,只是让我好好考虑几天,陆小凤喝了一肚子酒水,我吃了经理的员工餐——一个馒头就老干妈。我例行检查,去医院看望苏梦枕,陆小凤跟我一同进去的。苏梦枕见我们灰溜溜的,关切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头发乱了,衣服也坏了?”
我才发现外套也被划了一道口子。陆小凤知道我不想说出赌场这回事,乐呵呵的道:“没什么事。天太冷路上结冰,不小心摔了而已。”
“……你们俩一起摔的?”他显然是不信。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其实是陆小凤摔倒了,我被他绊倒了。”
陆小凤和苏梦枕一起无言地望着我。我看着在病床上的金风细雨楼老大,灵机一动。
“苏楼主,苏哥哥。”我满怀希望地望着苏梦枕,“您有管理的才能对不对,如果等您病好以后,可以帮我一起经营酒店吗?”
他难得有些语塞:“这种事,一般都是无邪在管的……”
得,这当老大的,还真不是什么事都能干啊。我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看见上面没回的消息给叶开打了过去:“你咋了,打那么多电话干嘛。”
叶开在那边回我:“又来了一个新人。他在网吧打了一天游戏了,说什么都不走。”
我对苏梦枕和陆小凤告别。进入网吧找到叶开后,就瞧见一个穿着彩衣和马靴,面容似北国春风吹拂的桃花般的少年,坐在电竞椅带着耳机上打游戏,旁边还放着一把碧澄澄的玉刀。
“你好,我是孙斯雯。”我望向这个少年郎,“你是谁?”
少年没回答我,而是点了点叶开:“你告诉她,我叫段玉。”
叶开转过头看我:“他让我告诉你,他叫段玉。”
“妹妹满天下的那个段誉?”我围着他看了一圈,“不过好像不是用刀的吧。”
段玉又戳了戳叶开:“你告诉她,我爹就我一个儿子。”
“你为什么非要让叶开告诉我啊?明明我就在你旁边。”我疑惑道。
“你告诉她,我爹说了,不让我和陌生女人讲话。”段玉同学言之凿凿,“我以后是要娶朱珠的人,不能和别的女人说话。”
“那你挺守男德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