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这天,连续下了几日的雪终于停了。天空放晴,阳光洒在厚厚的积雪上,映得整个世界一片银装素裹。
苏晚早早地起了床,给三个孩子穿戴整齐,自己也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棉袄。
过年穿的新棉袄都是她这段时间利用空间的缝纫机一点点做好的,棉花都是用空间里的棉胎被拆出来用的。
棉袄里也都是新织好的羊毛衣,在这大冬天不至于冻到。
给孩子每人倒了一杯牛奶,一个鸡蛋,和一个馒头,让他们自己桌边吃,她来收拾要带去给原主父母的年礼。
两斤腊肉、两罐自己做的香菇肉酱,一包红糖,这算是农村里非常好的年礼了。
年前分猪肉,苏晚家分了一大块猪肉,她把肉放进空间保存起来,然后“换”了几条腊肉出来用。
孩子都吃好后,她将准备好的年礼一一放进背篓里。
背篓最上层,她小心翼翼地将小女儿安安放了进去,用毛毯裹好,免得她受冻。
大娃和二娃一左一右地牵着她的手,蹦蹦跳跳地跟在她身旁。
两个孩子穿着新做的棉衣,脸上红扑扑的,眼里满是兴奋。
苏晚低头看了看他们,笑着叮嘱道:“路上滑,别跑太快,小心摔着。”
“知道了,娘!”大娃乖巧地应了一声,二娃则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但还是放慢了脚步。
一行人踏着积雪,朝着红旗大队的方向走去。
路上,偶尔能碰到几个同样回娘家的村民,大家互相点头致意,寒暄几句。
苏晚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心里却暗自警惕。
她知道,自己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难免会惹人闲话,因此言行举止都格外小心。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红旗大队的轮廓渐渐出现在眼前。
苏晚的娘家就在村口不远处,几间青砖瓦房在雪地里显得格外醒目。
苏晚远远地望见苏母站在门口,身影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单薄。
她的目光一直朝着村口的方向张望,直到看见苏晚一行人,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哎呀,可算来了!”苏母一边说着,一边接过苏晚手里的背篓,又顺势将安安抱进怀里,心疼地摸了摸孩子冻得通红的小脸,“这么冷的天,路上累坏了吧?快进屋暖和暖和。”
苏晚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累,路上雪停了,走得还算顺当。”
她的语气轻松自然,眼神中透着几分暖意。
经过这段时间融合了原主的记忆,刚开始的疏离感早已消散无踪,能够自然地与原主爹娘相处了。
苏母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大娃和二娃身上,眼中满是慈爱:“快进屋吧,屋里暖和,你爹正等着你们呢。”
一家人踏进屋内,暖意扑面而来。苏父正盘腿坐在炕上,手中握着一杆旱烟,烟雾缭绕间,他的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笑意:“来啦!”
“姥爷。”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喊道,声音清脆而整齐。
“哎,快上来,暖暖身子。”苏父连忙将旱烟杆搁在一旁,伸手招呼他们上炕。
小小年纪的大娃懂事地把鞋子脱下来摆好,还帮着弟弟妹妹脱鞋放好,才爬上炕坐好。
“爹。”苏晚神色如常,语气自然地唤了一声。
苏大哥苏红旗二哥苏红星,还有小弟苏红兵都不在家,也都去了他们媳妇的娘家了。现在家里就只有苏父和苏母。
“快,先上炕暖暖身子。”苏母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苏晚的手往炕边走去,眼里满是关切。
她打量着闺女略显单薄的身形,心里一阵心疼——前阵子那场病让苏晚瘦了不少,脸颊都凹陷了些,身子骨看着还是那么伶仃。
苏母忍不住念叨:“你这身子骨还没养回来呢,可不能马虎,得仔细养着,别累着自己。”
她手脚麻利地铺好炕上的褥子,又转身去端了几碗热腾腾的姜汤,递到苏晚手里:“来,先喝点热的,驱驱寒气。
这大冷天的,可不能再着凉了。”
苏晚接过碗,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暖意,心里也跟着一暖。
她轻声应道:“娘,您别担心,我没事的。”说完,她低头抿了一口姜汤,热气顺着喉咙滑下,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苏母看着她,眼里满是慈爱,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来,大娃,你也喝一些姜汤,暖暖身体。老头子,你喂一下二娃和安安,小心些,别烫到了。”苏母继续说道。
“知道。”苏父回道。
苏晚喝完姜汤,将背篓里的年礼一一拿出来,递给苏母:“娘,这是给您和爹带的年礼,东西不多,您别嫌弃。”
苏母接过东西,眼里有些湿润:“你这孩子,自己日子也不容易,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老头子,你看?”
苏父抬眼看了看,目光在那些年礼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温和:“收下吧,闺女一片心意。”
他心里盘算着,闺女日子过得紧巴,还惦记着家里,这份孝心难得。大不了以后多补贴帮衬下闺女就是了。
“哎,那我收起来了。”苏母闻言,也收下了,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把这些东西用在闺女和外孙身上。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腊肉,想着等会就把它炖了,让闺女和外孙们都补补身子。
她一边收拾年礼,一边念叨着:“晚儿,你这腊肉腌得不错,闻着就香。
等会儿娘给你们炖了,再炒几个菜,咱们好好吃一顿。”
苏晚笑了笑,心里暖暖的:“娘,您别忙活了,随便吃点就行。”
苏母摆摆手,语气里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那怎么行?你们难得回来一趟,娘得好好给你们补补。
你看你,瘦得跟什么似的,大娃二娃,还有安安,也得多吃点,长身体呢。”
苏父在一旁听着,没说话。
苏晚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知道,原主的父母一直很疼原主,即便她嫁出去了,也时常惦记着她。
“你们坐着,我做饭去。”苏母说着,拿着东西就往外走去。
“娘,我帮你。”苏晚站起身,跟着苏母往厨房走去。
留下苏父带着大娃三个孩子在堂屋,苏晚没什么担心的。
厨房里,灶台上的铁锅已经被苏母刷得锃亮,柴火也堆得整整齐齐。
苏母将腊肉放在案板上,熟练地切成薄片,刀起刀落间,肉香四溢。
苏晚挽起袖子,走到水缸边舀了一瓢水,开始洗菜。
她一边洗一边说:“娘,您别太累了,简单做点就行。我们回来一趟,您和爹也别太折腾。”
苏母头也不抬,手里的刀依旧飞快地切着菜:“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们难得回来,娘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了,大娃二娃安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好的。”
苏晚笑了笑,没再反驳。
她知道,苏母就是这样,总是把最好的留给孩子们,自己却舍不得多吃一口。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青菜,忽然在记忆里回想起,苏母也是这样在厨房里忙碌,而原主总是偷偷溜进来,趁母亲不注意,捏一块腊肉塞进嘴里。
那时候,苏母总会假装生气地拍她的手,可眼里却满是笑意。
“晚晚,把那个大碗递给我。”苏母的声音打断了苏晚的回忆。她连忙将洗好的菜放进碗里,递给母亲。
苏母接过碗,将切好的腊肉和菜一并倒入锅中,随着铲子的翻动,锅里发出“滋滋”的声响,浓郁的香气瞬间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她一边熟练地翻炒,一边轻声说道:“如今的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以前啊,别说吃肉了,就连一碗稀粥都难得。
人啊,总得往前看。再苦再难,日子也得一天天过下去。时间久了,再深的伤痛,也会慢慢淡去的。”
她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生活的韧性。
锅里的腊肉渐渐变得金黄,菜叶也染上了油亮的光泽,整个厨房弥漫着一种温暖而踏实的气息。
苏晚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明白,苏母这番话是在委婉地提醒她,不要再沉溺于失去丈夫的悲痛中,生活总要继续。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那股翻涌的酸楚硬生生压下去。
那是原主的情绪,像一根细密的针,时不时刺入她的心底,带来一阵阵钝痛。
她闭了闭眼,努力将那份不属于自己的悲伤驱散,再睁开时,目光已恢复平静。
苏晚语气平静却坚定地说道:“娘,您放心,我心里清楚。现在有大娃、二娃和安安在身边,就算不为自己,我也得为孩子们着想。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再胡思乱想,只想好好把孩子们拉扯大,看着他们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
她的声音虽轻,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苏母听了,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手中的铲子也轻快了几分。
厨房里,腊肉的香气与蔬菜的清新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这个家,终将在风雨后迎来新的希望。
饭做好了,苏母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热气腾腾的菜肴摆满了不大的方桌。
腊肉的咸香、蒜苗的清爽,还有一碗熬得浓稠的鸡汤,一大碗鸡蛋羹,一条清蒸鱼,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苏晚帮着摆好碗筷,招呼苏父和孩子们坐下。
“来,都坐下吃饭吧。”苏母擦了擦手,笑着招呼大家。大娃和二娃自己在姥爷的帮助下,坐在方桌的一边,安安跟苏晚坐,苏母坐在大娃和二娃的左边,方便给孩子夹菜。苏父就单独坐一边。
苏母特意给苏晚夹了一块腊肉,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心疼:“晚晚,多吃点,看你这些日子都瘦了。”
苏晚接过碗,低头看着碗里那块油亮的腊肉,心里一阵暖意涌上来。
她抬头冲苏母笑了笑,轻声道:“谢谢娘,您也多吃点。”说着,她也给苏母夹了一筷子鱼肉,又给孩子们各自分了菜。
“都吃,都吃,多吃点,长得壮壮的。”苏父乐呵呵地说。
饭桌上,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大娃和二娃一边吃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村里的趣事,偶尔还互相抢菜,逗得苏母笑得合不拢嘴。
安安虽然还小,但也自己吃饭了,笨拙地用勺子舀着饭往嘴里送,脸上沾了几粒米粒,显得格外可爱。
苏晚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那股压抑已久的沉重似乎也轻了许多。
她低头扒了一口饭,忽然觉得,日子虽然艰难,但只要有这些人在身边,似乎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饭后,苏母收拾碗筷,苏晚则帮着擦桌子。
两人一边忙活一边闲聊,收拾完厨房,苏晚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晒太阳。
初春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身上让人感到格外舒服。
大娃和二娃在院子里追逐打闹,堆雪人,打雪仗。
安安则坐在苏晚腿上,小手抓着一片树叶玩得不亦乐乎。
苏晚低头看着怀里的安安,轻轻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让脑袋放空,什么都不想,坐在苏父的躺椅上,跟苏母闲聊家长里短的。
院子里,阳光正好,微风轻拂,仿佛连空气里都带着一丝清甜。
正聊着,院子里传来大娃的喊声:“娘,您快来看,我们堆了个大雪人!”
苏晚抬头一看,看见大娃和二娃正站在一个歪歪扭扭的雪人旁边,满脸得意。
雪人的脑袋有点歪,眼睛是用两块小石头做的,嘴巴则是一根树枝。
虽然样子有些滑稽,但孩子们却乐在其中。
苏晚笑着走过去,摸了摸大娃的头:“真棒!你们堆得真好。”
大娃得意地扬起小脸:“娘,您看,我们还给它戴了帽子呢!”说着,他指了指雪人头上那顶破旧的草帽。
苏晚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帽子哪儿来的?”
二娃抢着回答:“是姥爷给的!他说雪人也怕冷,得戴帽子。”
苏晚回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父亲,见他正笑眯眯地看着孩子们,心里一阵暖意。
她知道,父亲虽然平时话不多,但对孩子们的爱却是无声而深沉的。
太阳渐渐西沉,天边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