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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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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撤下。

见日头已经西沉,长公主笑道:“日后诸位同榜出身,亦应当互相亲近些。我且在厅内歇息,诸位可畅言无忌,言己所思。”

叶采苓方放下筷子,起身环视四周。

厅内人不少,却似乎各有熟识之人。想来也是,当前的世道,能读书者多的是家学渊源。

寒门出身的虽然有,却是少见。

身后传来脚步声。

有女官道:“这位姐姐是面生的,可是京中人士?”

叶采苓摇头道:“我是云州出身。”

“原是云州,”女官眼睛一亮:“云顶崖是否就在云州,你可曾去过?”

叶采苓笑道:“云顶崖的确是云州之崖,因为崖顶积雪常年不化,才得此名。实则是云山的一座峰。”

两人交换过名帖,女子一愣。

“你在甲榜,又姓叶么?我师长却是与我提过,言道你的策论写得极好,我师长总是批评我不了解民众。改日我请你来我府上清谈,想看看你当时写的策论。”

叶采苓道:“愧不敢受,此番有幸入选,还是仰仗天家恩德。”

“姐姐莫不是南陵叶氏的旁系?”女官思忖了片刻,存了亲近之意,只道:“——南陵叶氏与我家是近亲,我少时还去过南陵的。”

叶采苓真诚道。

“我确是云州平民出身。”

心里不免有几分怅然,面前的人虽然并无恶意,但显然已经默认只有家学渊源之人才能考取功名。

但天地偌大,有多少平民此生是无法得见典籍的呢。

却忽地听到一声张扬的声音。

温道盈一身女官服制,“思竹,你怎的在此处?”

女子道:“温姐姐,这便是李女官与我提到的叶姐姐。说是策论极好,是云州人士呢。”

李女官同她讲过,大周女官统共遴选过三回,寒门女子是越来越少了。此番让她遇上一位,她觉得很是新奇。

温道盈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叶采苓,却忽地勾起唇角。

叶采苓又感觉到那种不怀好意的视线,心里不禁提起来。

果然,她下一句便问道:

“叶姑娘明明与世家交往极深——怎么说自己平民出身呢?”

时秋心刚刚从人群里过来,此刻微微皱起眉头。

她与叶采苓明明没见多久,却很是投缘。

此刻听着话里意图不对,问道:“温姑娘,这与出身无甚干系吧?”

先前那个女子有几分疑惑。她本就年纪小,讲话直率,此刻又愣愣地望温道盈。

温道盈并未伸手,而是以眸光示意众人看叶采苓头上的步摇。那白银步摇上簪了一颗明珠,流光溢彩。下头缀着蜜合色琥珀碎粒连成的穗子,随着行走,穗子碰撞极为好看。

时秋心道:“温姐姐,你讲话却是越发捉摸不透了。这步摇是精细些,可也不过是寻常步摇。”

叶采苓微微偏头,只做不解状。

“温姑娘的意思是,平民便不配用这样的步摇?”

这便是朝堂不愿看见的,太后与长公主一力推行女官制度,至少意图是要广开言路,若是女官当庭表示看不上平民,却是犯了忌讳。

温道盈心道叶采苓看着温文的,讲话却是不留情面。她打眼见着身后长公主一行人前来,转了个身,刻意让叶采苓的步摇不被人遮挡。

只道:“我当然并无此意。只是步摇之上,这宝珠上面的流光,诸位此前可曾见过?”

众人凝神看去。

确实是一颗极其璀璨的珠子,表面折射彩光,圆润贵气。簪在叶采苓头上,却是衬得她容色更为雅致。

有几位已经在心里暗暗描摹这步摇并珠子的样式,想着自己回去也定一支。

温道盈:“这明明是圣上赏于内阁的宝珠——如今出现在她头上。天家之物可以作赏赐,却为何赏给所谓平民?”

叶采苓听了两句,终于明白她此刻着眼的点,却是觉得好笑。

她还以为温道盈沉稳了些,原来依旧是当年那副尖刻的性子。

先前搭话的那女子顿了一顿,目光却是也带着几分迟疑,移向叶采苓。

叶采苓只是眨眨眼,温柔一笑。

却是取了一支旁边花瓶里的干梅花枝挽起了一头鬓发。

取下簪子让众人细看。

珠子上确实一层流光,是霓彩之色,望着极其闪耀。

“温姐姐,你细看,这可是南洋珠?”

*

那日夜晚,她领了大公子给的匣子。

匣子启开,果然流光溢彩。

此刻匣内的宝珠,手感温凉细腻,颜色微微泛着些瓷白光泽。

望这色泽,是不像南洋珠。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却是比那南洋珠还要贵气。

“这是——今日见到的南洋珠?”

“并不是,这是南海砗磲,大公子让我给姑娘的。公子还道,是奖励姑娘今日选上女官的,让姑娘放心收下便是。”

竹明道。

叶采苓并未听过此物,但却也能猜出其中价值。见竹明离开,方压抑着心跳取出珠串仔细观看。

南海砗磲。

借着檐外月光,却见砗磲串子表面一层温润流光,像是明月的一角似的。

叶采苓反复看了几次,却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如此名贵,若做成珠串,戴在腕子上是可以的么?

她仔细想来,终于想起自己在何处看到过此名字。这是礼佛的好物事,便拣了休沐日去寺内加持。

*

心思回转到今日文琼宴。

有位女官仔细凝望了那明珠许久,却是犹豫道:“我瞧着并不像。家父那日也领了赏,那南洋珠是紫色,这珠子美则美矣,却不像有紫气。”

叶采苓笑道:“这便是了。诸位请细看——”

“这珠子有彩光,是因为这是东海蝶贝制的。是拿蝶贝壳子打磨光滑,嵌成的珠子。”

她心道,谁知道温道盈是如何知晓自己有大公子赏赐的。

只是大公子并未赏下南洋珠,她今日簪的也不是南洋珠,真是阴差阳错。

叶采苓望着温道盈,却做出不解神色:“温女官,你说我与世家有来往,怎的,是你觉得我有能力左右朝堂命臣的赏赐?

温道盈却冷声道:“不管如何,你簪这些华贵珠子,也不能算平民出身。且不要扯着平民的大旗办事。”

“也罢,”叶采苓叹了一口气,温声道:“其实这些珠宝的来历本不应在此处提,但温女官感兴趣,我便也说了。这珠子是我那茶楼常客送的。”

叶采苓:“谢大学士他旬月前去了东海,回来却是给相熟之人都带了些手信。我在京中开家茶楼,却也与大学士有几分交情。故得了此珠。”

“怎的——温姑娘不是与谢学士自幼相识,却是没有收到么?”

她讲话很是坦然,反正这些步摇珠子之类的都是大公子送的没错,此次戴南海蝶贝,也是因为蝶贝泛着的光泽她很喜欢。

这问句却是恰巧诛到温道盈的心。

温道盈便不再说话,周围的女子一听是谢泓送的,却都凑上来看这步摇。

“竟然是谢学士送的么?我再仔细看看。”

“怪不得未曾见过,是东海的东西呢。”

时秋心抚掌道:“等有空了我来描一下你这步摇的花样子,得空也寻人做一个。”

叶采苓微微偏头,发现温道盈早已不见踪影了。

她笑着绾起头发,只道好。

*

欢宴结束,众人都各自散场。

今日有秋雨,路上以精工青砖铺地。此处别殿虽在京郊,却管理严格,宫人只护着长公主几人去了。

其余人都行至府门,等待自家车驾接应。

温道盈径直出去了,站到自家婢女伞下,却是并未走,而是带着些气望着叶采苓。

而叶采苓虽与谢泓关系匪浅,以她的身份,却自然并无单独车驾。

叶采苓望着外头的雨也是一怔。她自从选上女官,便也不再于谢府居住。谢泓将茶楼全权交付给她,她已经搬入茶楼许久。

时秋心笑道:“无妨,你与我一同走便是。”

两人正在谈笑,却听得爽利的马蹄声。时秋心笑盈盈地招手,道:“长兄,这边——”

白马在两人面前急停。青年人一勒缰绳,轻捷地翻身下马,道:“真是顺路,你可知晓今日武举的试场就在你们这别院附近,我一考评完就过来了。”

却见妹妹身边立着的女子。望着年纪并不大,眉眼在雨夜里却是极为好看。此刻府前琉璃宫灯照在她脸上,灯下看人,她容色更加殊丽,清绝无双。

他却忽地想起前些日子那神棍给他算的那卦——坎为水,命定之人来源于水上。若你看到她,会有心如鹿撞、怦然悸动之感。

不就是此刻。

时青卓突然清了清嗓子,却是没敢看叶采苓:“咳,秋心,这位姑娘是?新认识的友人么?”

他抖了抖斗篷上的雨水。

此时在府门口等着离开的贵女还有不少,却都望着这边。

有人低声道:“时小将军方回京,却是更加潇洒了。”

“我是真觉得时秋心运气好,上次遴选刚巧够年龄,上试场演练了一番,这次却马上中了。听说在府内也不怎么学的,只喜欢看话本。”

“是啊,还有时小将军这样潇洒的兄长。”

时青卓自然不知道贵女们在窃窃私语什么,却是只等着面前两人回应。

时秋心笑道:“这便是我今日新认识的友人,今年甲榜第七的叶姑娘。长兄你可知,叶姑娘便是那位行月茶楼的掌柜呢。”

面前的青年男子眼睛更亮,道:“啊,那行月茶楼我与家妹去过几次。早听过掌柜盛名在外,却没想到本人如此文秀。”

叶采苓笑道:“原以为是随便开着的,未能想到如此受人欢迎呢。”

白马在旁边不耐地抛着蹶子。

时青卓不理,只道:“这,这行月茶楼里橘豆红、三果普洱都是极不错的。我记得那云州白茶,像是搁了些果子柑子在里头,却是很清新。”

叶采苓一听便知道是懂行的,道:“时小将军对茶叶是颇有研究,我那茶确实是放些陈皮,这是云州本地的喝法。你们兄妹二人若不嫌弃,我便改日遣人送了到时府上去。”

时秋心笑道:“如此便是最好。”

见家兄未动,她微微抬手示意时青卓:“咳,兄长,外面风冷,要么我们今日先送叶掌柜回茶楼?”

时青卓忙道:“是了,叶姑娘,便随我一道——”

温道盈她在自家马车里冷眼看着这一幕,却是更加不爽。

本以为这叶采苓的马车来不了,一时无法离开,却没想到她转眼便与时家打上交道。

罢了,她偏头对车夫道:“我们便——”

话语却梗在喉咙之间。

一人从马车上下来,却是从容地撑着一把伞,露出流利漂亮的下颌。他低声道了两句什么,自有小厮在细密的雨丝里执灯过来,引着叶采苓往那边去。

叶采苓一愣神。

仿佛是谢泓。

他怎么来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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