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击行动大获成功。
黄牛四处奔逃，便衣火眼金睛，沈云钊围观群众忠实摄像。
校门的混乱很快平息，恢复如常。抬眼望去，好家伙，人均摄像师，学生游客一比一，还有个官方大块头跟着拍特写。
沈云钊在花坛边缘随意一坐，又摸出手机。
[戚老师，饿了，下班吃饭。]
戚昀：[我学生对你很感兴趣。]
沈云钊：[我社恐。][撇嘴]
戚昀：[他们说可以坐隔壁桌。]
“您好？”
“嗯？”沈云钊抬眼。
一男一女，是刚刚同样动作举起手机的不知名战友。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是鹭禾在校生，正在做一个关于校园黄牛的社会实践调研。请问您也是在校生吗？刚刚看到您好像是在……钓鱼执法？”
“昂。”沈云钊笑笑，“昨天听说有人顺藤摸瓜摸到保卫处了，我来效仿一下，可惜没能成功。”
“嗯嗯！”那男生一脸骄傲，“你说的可能……是我们的队友哈哈哈。”
“这么厉害？！”沈云钊伸出大拇指，“兵分几路，有勇有谋！”
有共同目标，就是战友！男生问：“你是研究生么？可以的话，我们能不能给你做个简单采访？”
“好啊。”社恐的沈云钊顺势起身，看了眼手机，“正好到饭点了，我们去夏荷边吃边聊？”
俩学生对视一眼：“那太好了！”
三人有说有笑往学校里走。
举着手机，沈云钊明目张胆给戚昀传情报：[戚老师，咱兵分两路，夏荷餐厅会师！]
“今天这个突击，在你们的计划范围里么？”
“嘿嘿，是学校组织的。但也算吧，我们提前得到一些消息。”那男生挠挠头，“哦，对了，我们是药学院的，我叫张廷龙，她叫潘宁。”
“我叫沈云钊。”怕被学生认出名字身份，他很快把话题转回去，顺便帮戚老师打探消息，“那你们目前手上有什么证据？能把保卫处那些吃里扒外的一网打尽么？”
“不好说。我们队长昨天还被抓到保卫处开会来着。”潘宁说，“就是一些录音录像证据吧，目前主要的追查对象是保卫处里一个小领导。”
“查到具体是哪位了？”
“嗯，确定了已经。”张廷龙说，“我们找上他，说是别人介绍的，问能不能给开个路子一起挣钱。”
“他怎么说？”
“他说现在抓得紧，不好加人。”
“嚯，就是承认了呗？”沈云钊一笑，“后续你们打算怎么办？”
“导员让我们先按兵不动。”
“导员还支持你们搞这个呢？”
“哈哈哈哈刚儿我们队长还在群里说，导员夸我们选题不错。”张廷龙说，“他是刚毕业的研究生，人蛮好的。”
潘宁补充：“还长得帅。”
沈云钊哼哼笑着，心说戚老师你群众基础可以嘛。
“说起来，我有个朋友也是导员。我看他工作可不容易，麻烦事儿一件接着一件。”
“那就别管这么多呗。”张廷龙随意道，“很多导员就是闲的，什么都来掺一脚。”他又笑着紧急打补丁，“我不是说你朋友啊，就是……我朋友的导员，特别烦，丁点屁事找学生去他办公室谈话。”
“你们导员呢，烦么？”
“还行吧，我入学到现在没什么事找他，我看他也不是像爱管闲事的性格。”
“嗯。”沈云钊笑道，“我朋友恨不得早点下班回家躺。辅导员……说到底就是份工作嘛，大家互相体谅。”
三人到得早，先点好餐坐下。
“一会儿我三位队友也来吃饭，你介意坐一块儿么？”
“当然不介意。”沈云钊笑得无害，“既然这样，我让我朋友一起？就是刚刚说的导员，他正好下班往这儿来。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拉他一起接受采访。”
“可以可以。”
两分钟后，沈云钊占据先机，手高高扬起：“戚昀，这边~”
一时间，场面顿住。戚昀看清周围几位学生，眉毛一挑，很快想明白沈云钊先前说的“兵分两路”。
他点点头，抬脚走来。
既然沈云钊没叫他戚老师……那就：“云钊。”再和另外两位学生打招呼，“这么巧，你们也认识？”
“哈哈，戚导。”潘宁笑得尴尬，“我们刚认识的……你俩是朋友哈？”
“昂。”沈云钊扯扯戚昀的小臂，恍然大悟，“原来戚老师就是你们说的那位很帅的导员。”
戚昀配合他演完，说：“那你们先吃，我们去打饭，一会儿聊。”
背后陆露看破不说破，扫一圈，笑吟吟放下包：“沈老师，一会儿聊~”
等人走后，张廷龙汗颜：“那个……沈老师？你是……老师？”
“也不算吧。”沈云钊嚼完嘴里的土豆丝，说，“我在图书馆工作。见面时没说清楚，是怕你们不自在，不来采访我了。”咧嘴一笑，半真半假地说，“而且，其实我也刚毕业，和你们戚导一样。”
“哈哈……没事没事。”潘宁赔了个笑，“我就说，你看着有点眼熟。”
沈云钊赶紧把锅扣过去：“看吧，你们这会儿跟我说话明显不自在了。”
各自笑了一会儿，气氛恢复正常。
“还好刚刚没在你面前说我们戚导的坏话。”
“你说嘛，我回头拿来笑话他。”
“切，你跟他一伙儿的，还想骗我们呢？”
“那你们说点好话，我转告他，让他开心开心。”
“说什么呢？”戚昀餐盘往下放。
“夸你呢。”沈云钊瞧一眼，“糖醋里脊分我一块。”
“自己夹。”戚昀顺势坐下，“你们怎么遇上的？”
沈云钊解释：“就我给你拍视频那会儿，他们也在暗中记录。”
扫一眼对面两位学生，戚昀警惕道：“你俩没亲自上前钓鱼吧？”
“没。”潘宁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你们团队5个人？”
陆露举手承认：“7个，还有俩没来。”眼珠子一转，邀请道，“戚导，你和沈老师要是加入的话，9个。怎么样，考虑一下？”
“不加。”戚昀说，“利用完我，还得让我担风险。你们是挺会想。”
一桌人笑开：“怎么会？！我们最喜欢你了！”
“我不骂你们，不代表我不会被领导骂。”戚昀无奈，“下次有什么大动作，不提前说就算了，事发后好歹知会我一声，别让我四处乱蹿找人问，行吧？”
“行行行行行。”
“对不起对不起。”
“戚导辛苦！”
……
警方的联合通报很快下来。抓了11个黄牛，处以治安处罚。罚款，朋友圈公开道歉及进行法律宣传。并要求在校门口站岗半天，举牌子【请游客朋友通过官方渠道预约入校，谨防‘黄牛’诈骗】。
同时保卫处清查工作大幅推进。王组长落马，牵连出底下小兵一二三四，治安科3组几乎连锅端。据人脉情报，不出意外，老沈将被委以重振3组的重任——升官了。
一周后，“比牛还牛”实践小组成功敲定对保卫处治安科领导刘彤、对突击行动负责人杨警官、对一线忠实保安老沈、对三组不同流合污的幸存员工老赵等等相关人员的专题采访。
陆露喜极而泣：[戚导！谢谢你的牵线呜呜呜呜呜呜呜！]
生日当晚，开会回来正在赶事件总结汇报材料的戚昀疲惫回复：[加油。]
陆露：[亲亲][亲亲][亲亲][玫瑰][握手][大拇指][抱拳]
戚昀：[前三个表情就不必了，看着怪吓人的。万一被人误会，我怕我职业生涯就此中断。]
戚昀：[实在要发，你就发[龇牙]吧。][握手][大拇指][抱拳]
晚七点二十，门边被敲了敲。
半个身子探出来，背着手。
沈云钊身穿灰色长风衣，衬得气质斯文：“我进来咯？”
“嗯。”戚昀眼皮一撩，又耷拉下去。
沈云钊勾过一把椅子坐下：“戚老师，还要多久才下班啊？”
“快了，十分钟。”戚昀噼噼叭叭打字，“你脚边，中间那个柜子有小零食，要吃自己拿。”
“嗯？”沈云钊低头，拉开一条缝，摸出两个小果冻。
又往里翻了翻：“我不爱吃乳酸味儿的，有别的吗？”
戚昀视线紧锁屏幕：“有吧，蜜桔果冻好吃，应该还剩有。”
“找着了。”沈云钊身子退出来，狠狠一磕。
“嘶……还挺疼。”说疼，他倒是捂着脑袋笑。
“嗯。”戚昀手臂位置保持不动，认命闭上眼，“你敲着我麻筋了。”
沈云钊：……
提交材料，电脑关机。
戚昀麻木站起身，两眼无光。
“沈老师，我——”
“——不准说想死。”沈云钊拎起他椅背上的外套，不由分说给人披上，“走，请你吃饭去！”
戚昀拱了两下把衣服穿好，弯腰关掉插线板电源。
“吃什么？”
“泰国菜吃不吃？冬阴功、菠萝炒饭、绿咖喱。”
“不适合冬天，换。”
“韩式烤肉？石锅拌饭、辣炒年糕。”
“味道太大，换。”
“日料？三文鱼、鳗鱼饭、寿司。”
“不吃生的，换。”
楼梯拐弯处，戚昀停住脚步：“今天是……世界菜系？”
“昂。”沈云钊站在后两级台阶，笑道，“中餐八大菜系，老沈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月，换换口味。”
“行吧。”戚昀说，“都行，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你过生日，你挑嘛。”
“我就是加班加累了。”戚昀仰头看他，露出个疲惫的笑，“泰国菜、烤肉、日料都可以。”
“那……”沈云钊嘴角一勾，“要不要，挑战点高难度？”
“什么？”
“咖喱吃不吃？”
戚昀：“……干净又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