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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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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凉风习习,十六的月亮仍似圆盘挂在夜空中,沈安宁一身黑衣来到了东市那间杂货铺,虽然前朝余党一案已经交给了三法司去查,可对于杞国奸细一事,牵扯到了平川前线,沈安宁还是放心不下。

铺子已经关门,原先沈安宁已经派了人来监视,不过一直没有消息,想来应该是暴露了,于是今夜自己前来了。沈安宁细细查探一番,确认铺子外面没有其他人后,绕到了铺子附近,借助旁边的一颗树轻身一跃,小心的趴在了墙上观察着。

这院子内没有灯火,想来是无人,沈安宁正欲溜进去,就见一房间门口放了饭菜,沈安宁动作一顿,停在原地等待。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世子!世子?你一天没有吃饭了!好歹吃一口啊!”

一个中年男子端着饭菜走到了那房间门口,沈安宁一怔,此人正是之前钟拓身旁的男子。那男子见门口放着的饭菜叹了口气,“世子!节哀顺变啊!郡主若是还在,也不愿意见到你这样作践自己啊!”

沈安宁皱了皱眉,要是自己猜得没错,那这人唤的应当是化名为钟拓的穆文钦,可是这个郡主是谁?

难道杞国立了太子?又或是其他亲王之女越级晋封?翎王穆眠之女穆文镜早就去世,这时应当不会说起节哀,翮王穆瞻倒是有几个女儿,可沈安宁来洛京时都还在世,难道现在出了什么事?

“世子?世子?”

沈安宁见那男子放下了手中的饭菜,轻步靠近了房门,“世子?你还在里面吗?”

那男子侧耳靠近了房门听了听,最后大声道:“世子?我进来了?”

说着那男子就推开了门进去,不一会那男子一边往外跑一边呼喊着,“快来人啊!”

院中立即出现了一些家丁,沈安宁低了低头观察着,这群家丁虽然身着寻常粗布衣物,但是各个脚步稳健有力,看起来不是一般人,更不像那日在店铺中遇见的伙计。

“庞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被唤作庞将军的男子焦急道:“世子不见了!你们赶紧去找找!”

众人听后正欲离去,那位庞将军又急忙道:“你们小心行事!派几个人去宫里打探一下昨夜死了的人都安置在哪?”

“是!”

沈安宁喃喃道:“庞将军?难道是庞合?”

沈安宁见众人领命离开,又细想了一番,眼中一亮,忽然记起了一些被遗忘的事,略微思忖一番后,决定先离开。

第二天清晨,沈安宁等人正在吃早饭时,吕管家疾步走来,江秋妤正笑着看着阿月吃包子,一见吕叔神色有些异常,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吕管家道:“宫里传来消息,周王薨了!”

江秋妤紧锁眉头,“什么?怎么会?”

“对啊!周王怎么会没了?”阿月手中还有刚咬了一口的包子。

吕管家回道:“听说是昨天找了一天,后来在皇子们读书的书斋旁的池中找到了,只是人已经没了,想来应该是被前朝余党所害。”

阿月叹了口气,“啊!是这样啊?”

一旁的沈安宁一直不曾言语,只是心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这已经是第二个皇子了!而且不是死于天灾就是人祸,即使怀疑又没有证据。

方承尧虽然曾让方景淳去学习政事,但事实上方景淳还并未有机会去,可是这位四皇子方景浩是皇后所出,自成年起便一直跟在方承尧身旁。

沈安宁近日心中总是有些不安,又寻不到源头。

江秋妤见沈安宁不知在想什么,“阿宁?”

沈安宁这才回过神来,“宫中现在是何情况?”

吕管家答道:“宫中现下还算平静,只是听说皇后一直守在周王身旁。”

“大公主远嫁澧国,皇后身旁只有周王一个孩子,想必很难接受。”说着江秋妤又看了看沈安宁和阿月。

阿月也道:“是啊!”

江秋妤突然感到一阵心悸,抬手压了压胸口。

沈安宁和阿月立即起身上前,“阿娘!怎么了?”

“夫人?”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沈安宁拿起了江秋妤的手把起脉来,阿月在一旁紧紧盯着沈安宁把脉。

江秋妤道:“我真的没事!”

沈安宁切完了脉后得到的结果确实和往常一样,又仔细检查了一番,最后还是不放心道:“还是请医师来看看吧!”

江秋妤笑了笑,“好!”

最后众人吃完了早饭,虽然因为前朝余党和周王一事,今日也未必需要听学,但是不能没有招呼就不去宫中,况且昨日刚被封了县主,一切还是得小心行事,所以沈安宁和阿月在饭后还是决定要去一趟宫中。

吕管家送到门口时,沈安宁忽然停住了步伐,“吕叔,派人去请叶医师来给阿娘看诊。”

“是,小姐!”

沈安宁点了点头正想离开,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一次停下脚步,“吕叔,可有钟昭仪的消息?”

吕管家想了想道:“小姐,圣上已经命人去操办钟昭仪的丧礼,只是……有人说昨夜是钟昭仪和前朝余党勾结开的宫门,太后得知后大发雷霆,不让钟昭仪进皇陵还要彻查到底。”

沈安宁闻言问道:“那钟昭仪的尸首现在在何处?”

“九皇子护着,现下应当在雁栖宫。”

方景淮?沈安宁又想起了自己擒了黎战后,回头时见到方景淮看向自己的眼神。

沈安宁顿了顿,“吕叔,你想办法将昨天宫中已死之人都被丢去了城外的乱葬岗的消息传出去。”

沈安宁略微思忖了一下又道:“还有,昨夜宫中有位圣上身边的贵人,因为前朝余党打开宫门触怒圣颜,也被丢到了乱葬岗。”

吕管家心中有些不解,但还是应道:“好!”

沈安宁临走时又嘱咐道:“小心行事,不要让旁人发觉,落下口舌。”

吩咐完一切后,沈安宁猜带着阿月坐上了去宫中的马车,阿月不解道:“小姐,你说的贵人是钟昭仪吗?”

“是。”

阿月一边点着头一边道:“小姐为什么要叫吕叔将这假消息传出去啊?”

沈安宁解释道:“这可算不上全假,那些死了的叛军大多是被拉去了乱葬岗,至于贵人……我想钓一条大鱼。”

沈安宁想了想,如今周王没了,方书君又在查宫人买卖一事,宫中局势紧张,不会那么轻易有消息流出,那人若想从宫中得到消息怕是有些困难,并且容易引起注意。

阿月还是不解,但是也不再多问,马车一路往宫中去。

宫中,叶云舒正给苏映婵看了诊离开,路上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出神,不远处一队侍卫带着冯固经过,叶云舒偶然抬起头来,和冯固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刹那间,叶云舒心中一怔,面前此人正是那夜在师父门口撞见和师父争执的男子。冯固见到叶云舒也是一楞,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移开了目光。

叶云舒立在原地看着冯固被带走,不知过了多久,方景淮来了,见叶云舒一直看着远处发呆,也顺着叶云舒的目光看去,前方空空如也,方景淮开口道:“叶医师这是在看什么?”

叶云舒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惊慌的回过头来,见来人是方景淮便立即行礼道:“九殿下!”

方景淮笑道:“叶医师不必多礼,看叶医师来的路,可是从淑妃娘娘宫中来?”

叶云舒答道:“是。”

“我见医师神情不好,难道是淑妃娘娘的病?”

叶云舒抬头看向方景淮,想了想开口道:“九殿下可知你所中之毒和淑妃娘娘的是一样的?”

方景淮一愣,随即笑道:“我知道。”

叶云舒看着方景淮没有言语。

方景淮也正色道:“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想请教叶医师,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叶云舒暗自在心中略略思忖,“九殿下有何事?”

方景淮看了看叶云舒,“叶医师此番来洛京是为何?”

叶云舒一顿,“寻亲,只是亲人已经离开了。”

“之前我同……”方景淮似乎想起什么,清咳了一声才继续道:“我同沈县主一道循着最早发病的乞丐去寻找瘟病源头时,发现了一处老宅……听闻医师是第一个发现他们的?”

叶云舒心中似乎已经有了判断,却只是点了点头。

“实在唐突,我派人去打探了一下叶医师住的酒楼,不过我发现叶医师住的酒楼和那处老宅相距甚远……”方景淮看向叶云舒,“不知叶医师为何会想起去哪?”

因为苏映婵的病,方承尧见宫中医师治了这么多年还未有起色,甚至越来越差,所以号召天下名医前来皇宫,这些年来应召入京的名医不再少数,只是一直没人能治。

年初苏映婵的病情加重,方承尧更是着急,所以今年入京的医者比往年还多,按说应召入京的医者应先去找官府,通过审查最后送入宫中为苏映婵诊治。

可叶云舒一到洛京就碰见了洛京从未见过的瘟病,而她刚好因为医术高超治好了这皇城医师都治不了的瘟病,又被已经久未上朝的邵国公推荐进了太医署,还有……那处老宅。

这一切也可能是巧合,但是太多的巧合加在一起,让方景淮不得不多想了想。

叶云舒低头不语,好一会才抬起头,看着方景淮,“想去……看看故人。”

方景淮心中本已猜到了七七八八,那处老宅自二十年前就再没人敢去,后来才有的乞丐们将那当作遮风挡雨的地方。

方景淮听到她的话,心中也已经明了,轻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已经离开了,为何又要回来呢?”

叶云舒从药箱拿出了一本已经有些年头的书,递给了方景淮,“为了她还未完成的事。”

方景淮接过了那本书,原来是一本行医手记,叶医师行医手记……方景淮一愣,也明白这位叶医师是何人,整个太医署在叶云舒之前,只有一位女医师,那人正是上任太医署太医令之女,叶晴。

他随意翻了翻,翻到了一幅画工精巧的画,书页一旁画着一株药草,还配上了试药的过程和相关治疗的病症,下方空白处则是画了四个总角模样的小丫头,正围着一颗老树许愿。

叶云舒道:“她还有想做却没来得及做的事,所以不管是你的毒,还是淑妃娘娘的毒,我都会想办法的,我一定会治好你们的!”

方景淮看着那画中的一个小丫头笑了笑,那小丫头虽然双手合十,却侧着头看向旁边正认真许愿的三人,脸上还带着童稚的笑颜。

方景淮合上了手记将它还给了叶云舒,“我和她虽未曾见过,但我相信她更希望你能为自己而活,而并不是成为完成她未竟之事的傀儡。”

叶云舒小心的收好了手记,“我的事,我自有分寸,更何况我也是个学医之人,遇见你这种难得一遇的病症,也想试试,或许我的医术更胜她一筹呢?”

方景淮看向了叶云舒,自知再说下去也不会改变什么,更何况叶云舒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不然也不会来到洛京。

“好,若有何事需要帮助,可随时找我,这宫中看似华丽无比,实则凶险万分,你切记小心行事。”

叶云舒看着他顿了顿,最后道:“好,我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方景淮点了点头,侧身看着叶云舒离开,眸色渐渐淡了许多。

这时宫门处的沈安宁得知,因宫中还在休整,所以听学之事暂时停下了,又因皇后丧子,悲痛欲绝,一直守着方景浩的遗体不愿离开,所以请安一事也先免了。

沈安宁得知后只得带着阿月回府了。

夜色朦胧,瑶华宫中,陆如华正为方景浩挑着手中指甲中的泥土,甚是认真,口中还念叨着什么。殿外跪着的是被陆如华叫退下的宫女太监,各个都将自己的头放到最低,不敢有其他动作。

方承尧这时候正处理完前朝余党的案子,又去了一趟惠兰宫看了一眼苏映婵才来到了瑶华宫。

“参见圣上!”

殿内陪着陆如华的知棋听见外面宫女太监的声音,也急忙起身给方承尧请安,见方承尧已经走到了面前,一旁的陆如华还是依旧为方景浩挑着泥,知棋小心道:“皇后娘娘?圣上来了!”

陆如华还是没有反应,仔细地做着自己的事,还念叨着:“四郎最爱干净了,怎么指甲中全是泥,四郎不要着急,阿娘帮你挑出来,挑干净就好了!”

知棋见状急忙回头道:“圣上莫要怪罪,皇后娘娘也是伤心……”

“朕知道,你下去吧!”

被方承尧打断的知棋看了一眼陆如华,“是!”

方承尧走近了些,见方景浩已经换了一身衣物,眼中也蓄满了悲伤,就这样过了许久,方承尧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四郎已经走了,皇后也要保重自己,莫要再伤心了!”

陆如华并没有回头,依旧做着自己的事,“圣上从何处来?”

方承尧一顿,看了看陆如华的背影没有说话。

陆如华轻笑一声,平静地像往常一般给方承尧找了借口,“淑妃旧疾在身,身子骨本就柔弱,又经昨夜的惊吓,圣上去关心她也是应该的。”

方承尧侧头看了一眼依旧在仔细的做着手的事的陆如华,讪讪道:“是啊!淑妃昨夜确实受了惊吓,医师替她看了后好多了。”

陆如华突然大笑,回头怒道:“是啊!圣上视淑妃为掌中宝,心头肉!那为何不早立六郎为太子!那我的四郎……我的四郎就不会死!”

殿外的宫女太监闻声急忙将头低得更下,殿中的方承尧也被吓了一跳,他看着眼前满眼泪水的陆如华没有说话。方承尧这才发觉陆如华的异常,以往的陆如华不管在任何场合都是端庄得体的,今日居然坐在地上为四郎挑指甲里的泥。

陆如华继续道:“圣上有那么多的孩子,可我只有我的四郎了!圣上还是不愿意放过他吗?”

方承尧皱了皱眉,“皇后这是什么话,你身为一国之母,这姜国的天底下哪个不是你的孩子!更何况还有阿湘呢!你身为母亲,可有想过这般模样如何给阿湘做表率!”

陆如华一听方昭湘的名字忽然楞了下,沉默了良久。

方承尧见她这般,也觉得自己话说的有些重了,于是正想开口安慰时,就见陆如华从地上起了身,目光直直的盯着他。

“圣上当初为何要送我的阿湘去和亲?”

方承尧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顿了顿道:“朕的女儿之中,阿湘最大,自然是送她去啊!”

陆如华似乎并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低下了头后像是在问自己,“是吗?”

方承尧见状自认为是陆如华因丧子之痛太过悲伤所致,于是声音柔和了许多,“四郎的葬礼朕已经派人去办了,皇后也要多保重自己,随后便让人接四郎的遗体出去吧!朕还有公事需要处理,就先回御书房了。”

陆如华抬头看了方承尧一眼,施施然一礼送他离开。方承尧点了点头就带着康公公等人离开了。

陆如华抬起头看向方承尧离开的方向一直未动,知棋立即上前,“皇后娘娘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陆如华忽然大笑了起来,知棋见状有些害怕,一直哭着唤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娘娘!”

谁知陆如华笑着笑着咳了起来,待知棋上前替她顺了顺后,才发现陆如华已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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