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蓝得像勿忘我，有种夏天快要到来的感觉。阿尔特米亚彻底摘掉了围巾，换上了薄一点的毛衣。

来霍格沃茨上学还不到一年，阿尔特米亚就已经快要把禁闭地点给摸熟了——她在奖品陈列室里帮过哈利擦灰，在斯内普的办公室外等过他处理完长角鼻涕虫满手黏液地出来，也在麦格教授的办公室里看过他揉着手腕帮忙签批语。这次更甚，她自己带了盏灯，在五楼的男生盥洗室外等着哈利刷马桶。

原本跟他一起刷的还有那个斯莱特林的二年级，但是那个男生在第一天刷完马桶出来在盥洗室外碰到阿尔特米亚后，就死活不肯再跟哈利刷同一层了。

费尔奇当然喜闻乐见，当即就决定让他去七楼。

于是哈利从只用刷半数马桶变成需要刷全部，每天都要搞到很晚。

“很好，至少他知道害怕。”哈利从浴室出来后坐在壁炉旁的沙发上，咬着羽毛笔拧开墨水瓶，“最好让他每次见到阿尔都能想起自己断掉的鼻子。”

“噢，当然了，他不会再对你下手了。”他铺开一卷羊皮纸，头也不抬地对罗恩说，“你和阿尔？他的眼睛和脑子都该换换了。”

罗恩扯开一个假笑。

多谢你还能想起我。

赫敏坐在哈利对面，突然看着他叹了口气。

但凡哈利有过那么一丁点的感情经历，也不会单纯以为那个二年级只是怕他的拳头。

男孩们啊。

“你们不用坐在这里等我，”哈利摊开《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又把羽毛笔吸满墨水，“先去睡吧，我还要一会儿才能补完。”

阿尔特米亚不太明显地清了清嗓子：“是啊，赫敏，快去睡吧。”

赫敏又叹了口气。

“只此一次。”她无奈道，“太晚了，我们帮你一起写吧。”

她说完又瞪了阿尔特米亚一眼，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我早就知道你帮他写作业了”。

阿尔特米亚欢呼一声，无视了赫敏剜来的那一眼，开心地抱住了她。哈利也欢呼一声，并不着痕迹地把天文学的作业往赫敏那边推了推。

于是四个人一起补作业，一直到凌晨一点。阿尔特米亚撑不住先睡着了。罗恩见她闭上眼两分钟没动了，终于也放心地往手臂上一趴。

赫敏把搭在腿上的毯子披在了阿尔特米亚身上，然后小心地把课本翻过了一页。哈利帮她把额头上的夹子取下来，顺手插到了自己的头发上。至于罗恩，他则是拿了一张纸垫在他的嘴下。

“罗恩趴着睡觉时可能会流口水，”迎着赫敏不解的视线，哈利小声解释道，“我的作业会遭殃的。”

赫敏转头看了看时间，怀疑他熬夜熬傻了：“……你可以直接把自己的作业抽出来。”

哈利：“……”

哈利沉默地看着赫敏帮他把写了一半的作业从罗恩的手臂下抽出来，简单地浏览了一遍后继续往下写。

他们又一起补了半个小时，终于结束了禁闭期间积累下的所有作业。

“嘿，阿尔。”哈利单手搭着桌沿蹲下来，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戳着阿尔特米亚的脸，“回去睡觉啦。”

阿尔特米亚皱了皱眉，抓住哈利的手指压在了脸和手臂之间。

“你喊不醒她的。”赫敏拍了拍哈利的肩，“让让，我把她抱上去。”

哈利仰头看着赫敏，震惊得甚至忘了把手拿出来：“……”

她要让谁让让？我吗？

“那个交给你了。”赫敏替他把手抽了出来，然后弯下腰把阿尔特米亚抱了起来。她的右手手臂穿过阿尔特米亚的膝弯，左手还有余裕帮忙整理她肩上差点滑下去的毯子。

哈利就这么目送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

他本来都快把阿尔那个刻着“H·Granger”的箱子忘了的。

哈利抓了抓干透后炸毛的头发，把那支翠绿的发夹取下来别在了明天要戴的领带上。然后他把散了满桌的羊皮纸和课本都收好，和羽毛笔墨水瓶一起塞进了书包里，最后从沙发夹缝里摸出了自己的冬青木魔杖。

哈利背上书包，然后把魔杖对准罗恩。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他说。

*

第二天他们上午和下午都没课，晚上的天文课也因为下雨取消了。阿尔特米亚一觉睡醒后吃了点饼干，然后挑了条很舒服的棉质长裙穿在了袍子里面——她和大多数学生一样，只老老实实地穿了半年的校服。自从圣诞节结束以后，所有的一年级都无师自通了这个操作。长袍一遮穿什么不都一样，好多高年级的还直接在袍子里穿睡衣——当然，这仅限自习课和周末。

没有学生会愿意因为着装问题给自己的学院扣分，而守自习课的教授们一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就装没看见。

赫敏此时也才刚起。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尖叫一声，然后快速洗漱后拉着阿尔特米亚冲向礼堂。

她们是第一批进礼堂吃午饭的人，快速解决后就奔向图书馆。半个小时后哈利和罗恩也到了，两人收拾了一下堆满东西的桌子给他们腾地方。

“那是海格吗？”哈利突然往后看，然后举起手招了招，“嘿！”

“小声点！”罗恩压着声音，“我不想再被赶出去了！”

没关系，海格已经看到他们了。他穿着有些不对称的鼹鼠皮大衣，右手背在身后朝他们走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呢？”他伸手摸摸哈利的脑袋，突然露出怀疑的神色，“不会还在找尼可·勒梅吧？”

“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阿尔特米亚下意识道，“我们早就知道他了。”

海格：“噢，好吧，我——”

“还有路威，我们知道它守卫着魔法石。”罗恩说，“倒是你，我看到——唔！”

“嘘！”海格捂住他的嘴，神色难掩震惊，“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小声点！这里到处都是学生……哦，好吧，你们等会儿来找我吧……学生们是不被允许知道的。完蛋了，他们会以为是我告诉你们的……”

海格失魂落魄地走了，四个人对视了一眼。

“他偷偷拿了本什么书？”赫敏率先开口。

“我还记得他停留的书架。”罗恩说，“我去找找。”

过了一会儿他抱着一大摞书回来，全部堆在了桌子上。

“龙！”罗恩低声说，“海格在查与龙有关的资料！”

阿尔特米亚拿起了最上面的一本——《大不列颠和爱尔兰的龙种》。

“看这些！《从蛋到地狱：龙的饲养指南》、《挪威龙种概况》、《亚洲龙种和欧洲龙种的区别》……天哪，这里甚至还有译本！”罗恩依次翻过去，语气越来越难以置信，“他看这些干嘛？”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哈利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海格就告诉我他一直想要一条龙。”

“但这是违反法律的！”罗恩压着声音，“1709年的巫师大会就通过了禁止养龙的法案，这会让麻瓜注意到。并且你根本无法完全驯服一条龙，至今都没有人成功过。”

“我记得书上说过英国没有野生的龙。”赫敏皱眉。

“当然有，最常见的就是威尔士绿龙。”罗恩的声音压得更低了，“魔法部为了不让麻瓜注意到，有时甚至会封锁巫师的消息。那些官员为了打消巫师养龙的念头简直煞费苦心……当然，这些都是查理偷偷告诉我的。”

“所以海格到底要干什么？”阿尔特米亚震惊道，“我们很久没去了，他真的在这段时间偷偷养了一条龙？”

“……等会儿就知道了。”哈利拧着眉，看着海格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