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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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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没,清河郡主的嫡女祈小姐来我们府上小住,今天一大早,咱家世子爷就亲自去祈府接去了。”

“夫人与郡主是手帕交,两家定是打算让他们相看,单看家世,祈小姐与咱们世子绝配。”

“岂止家世,听说那位祈小姐是位才女,她的两位兄长与世子交好,祈家大公子是礼部主簿,祈小姐从小就与两位兄长一起学习,学问叫一声女夫子也不为过。”

“那真真是天赐良缘啊……”

尖锐的针尖刺破了苏袅袅的手指,她没有叫痛,不觉似得继续绣,血珠越聚越大,被丝绢收去,化成一朵鲜艳的血花。

“小姐。”翠汀皱眉,快速拿了干净的手绢替小姐包上。

“小事。”苏袅袅扯扯嘴角笑了笑,只是眼中没什么笑意。

刚送走一个管灵,又来一个祈小姐。

只听这些丫鬟们私底下讨论,她便知晓这位祈小姐绝非管灵、苏卿玉之辈,这是真正的高门贵女,又有林夫人助推,对她的威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若这位祈小姐容不得异己,就会提前清除自己,若她容得,她只想做妾,她做正妻,倒与她不相干。

翠汀也听到了外面丫鬟们的议论,她出去将院里闲聊的丫鬟们赶走,又把窗户关上,为小姐端来一杯暖茶。

苏袅袅无心再绣,慢啜了一杯茶,将泊云唤了过来。

“今日府上可有什么事发生?”苏袅袅微笑问道。

泊云略一思考:“有呢,祈府的嫡小姐来府上了,这会子正在大夫人院里说话。”

苏袅袅攥着杯子的手收紧。

已经到了,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叫她过去,应该也未叫苏卿玉,这是想给这位祁小姐与谢允单独创造机会。

谢允那样的温其如玉的男子,一旦娶了妻,就是纳妾,也定是按照律法来,约等于她就没机会。

她的时间紧迫,要抓紧了。

第二天,苏袅袅才见到这位祈小姐的真容。

大概是宿命,两人见到双方时竟长久注视,仔细打量对方。

祈绾仪是苏袅袅见到的第一位真正的名门闺秀。

祈绾仪模样生的端庄秀美,举手投足尽显世家贵女的风貌,被诗书浸染的女子,又带着点文气,好一位冰清玉润,出尘脱俗的竞争对手。

苏袅袅心沉沉,这样的女子天生自带耀眼光环,普通人家的姑娘站在她身边只会自惭形秽。

苏袅袅压力巨大。

祈绾仪同样也感受到一种压力。

她来之前听说英国公府有两位表姑娘做客,只听家世她并未将两人放在心上,但见到苏袅袅时,她绢袖下的手指捏紧。直觉告诉她,这个鬓发如云、雪肤红唇的美人,很有可能是她的对手。

两人相互见礼,随即别开眼神。

祈绾仪并不认为这个对手有多强。

她是祈府嫡女,林姨母是看着她长大的,与英国公府门当户对,两家父母均有撮合她跟谢允之意,这个小小的商户庶女能耐再大,也绝没资格与她抢。

她与谢允又是青梅竹马,小时候就经常见他来府上找大兄、二兄,懂事之后,祈绾仪再见谢允就有了小女儿心态。放眼整个北直隶,几乎没有男人比他再好的。

才华比谢允好的没他品性好,品性比他好的又没他这副好容颜,容貌好的又没他的显赫家世,这样样出色的男人,怎能不让女儿家心心念念。

祈绾仪早将芳心许给谢允,只是闺阁女儿,哪里能将这种事说与人,她只能藏在心底,写在诗里。

蘅儿的来信让她欣喜不已,连贵女的尊严不顾,她欣然前往英国公府,想要与他促一段好姻缘。

谢允亲自来接的她,将她护送到了林姨母的院里,又温柔的询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的,祈绾仪心跳的厉害,越发喜欢他。

她与谢允是一类人,两人有着更高的境界,又两小无猜,哪里是苏袅袅这种庶女能懂的。

苏袅袅确实不懂,她只信娘说过的话,天下所有男人的本质都是一致的,喜欢清白的家世,美人的皮囊,商女的手段。

她能感受到谢允待她是与他姑娘不同的,他对自己有很强的怜悯心,再加上她阴差阳错救了谢蘅一事,整个府上都对她比之前更重视,她知道自己在他眼里,是柔弱可怜又心地善良的姑娘。

他下意识的想给她擦眼泪、摸她的头发,许愿池抱她,还有那晚他受她呼唤,跨入她的房里给她喂水……

她知道她已经很接近了,只需要再有一个刺激,她便能更近一步。

苏袅袅没闲着,她又拜访了几次郑婆子,知晓了不少他小时候的事。

谢允十多岁后,曾游历天下,在外游历两年,他广结天下好友、隐世大儒,后归家发奋苦读,考取功名。

郑婆子还说,谢允有一知己,也是供职翰林院的同僚,两人同一年考上,姓褚字行简,两人自小败在一位老师门下,一般月底最后一个望日,褚行简会来府上拜访林夫人,再与谢允同去老师府上。

今日便是最后一个望日。

苏袅袅这日卯时就起,沐浴熏香,化妆着衣,好一番精致打扮后,去了花下堂必经之路——秋千园

大启朝女子闺中无聊,时常结伴荡秋千。

她娘说,要时刻让男人有新鲜感,她低调内敛了这么久,也该让他见见自己另外一面。

自外院到内院只有一道垂花门,谢允与好友褚行简一同跨过这道门,来到内院,边走边聊。

“听说祈绾仪来你府上住了,传闻她香姿玉色又满腹才学,不输你我之辈,可是真的?”

谢允身旁有一与他差不多高的劲瘦男子,身穿修身的黑色锦袍,面色冷峻,雄姿英发,乍一看不似谢允一样平易近人,而是给人一种逼仄张扬之感,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此人便是中山王之嫡长孙褚行简。

面对好友的揶揄,谢允面色平淡:“祈小姐就住在花下堂,一会多半会遇见她,你亲自去看不就好了。”

褚行简不满他装不知情,“霁山不厚道,我在京城都听说了,你家要与祈家共结两姓之好,人家姑娘放下身段来你府上与你相看,你到底怎么个意思?”

谢允听了微微皱眉,“外面是这样乱说的?”

“乱说?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霁山你对感情之事太迟钝了吧,祈小姐要是知道你这样想,大概要哭晕过去了。”褚行简负手冷笑。

谢允沉默,母亲与清河郡主交好,谢蘅又刚在她那儿待了段时间,英国公府邀请清河郡主的女儿来府上小住,他以为只是如此。

现在看来,只凭外面风雨,他也躲不过去。上次才跟母亲表态,她就真开始打算起他的婚事。

他也认为祈小姐是很不错的妻子人选,但心底不知为何,竟然微微抗拒,是他仍受少年时被女人惊吓的影响么。

谢允脑中闪过一个人影,稍纵即逝,谢允微微心惊,他怎地想起那个胆小怯懦的小表妹来。

谢允压下心底泛起的异样情绪,只用此来证明自己对女人并不恐惧。

好久没见她了,不知她最近在忙什么,可还会被她那位长姐欺负?

“霁山啊,不是我说你,你明年就弱冠了,也该成亲了。”褚行简以一副长者的语气,教训他道。

谢允瞥他一眼,含笑反驳:“行简兄去年就弱冠了,如何还不选妃,中山王不急吗?”

褚行简刚要发怒又想起什么来,走的闲庭信步,眸中闪过傲色:“你跟我不一样,我有通房,早已知晓什么是销魂滋味,霁山,你这样保守,不怕到时候你新婚之夜出笑话么。”

两人互相攻讦,说话间走到一个幽静的园子,褚行简一眼就看到了西边的鱼池,里面的鱼种类繁多,有锦鲤、龙睛、苏州狮等,鱼养的极好,各个肥硕。

褚行简当即唤来小厮。

“给小爷找个水缸来,小爷我网他几条。”

褚行简挽起袖子,一脚蹬在池边的石头上,开始认真挑选了。

谢允失笑摇头:“你若喜欢何必自己捞,我给你各送几条去。”

“不,不用麻烦。”褚行简直接拒绝。

工具拿来,褚行简费力捞鱼,几乎是整兜整兜的网,鱼儿见了私下逃窜,整个鱼池一片狼藉,谢允看了直摇头:“是贵府没鱼了吗?”

“有,但老爷子平生最爱鱼,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让我碰。”褚行简捞的兴起。

“我不记得你喜欢鱼。”

褚行简含糊道:“今日偏偏就喜欢了。”说来惭愧,他要这鱼全是为了哄他的通房高兴,因着她喜欢金鱼,误捞了老爷子一条鱼,他怕老爷子怪罪她只能自己背锅,挨了老爷子一棍子,回头就对他那个通房发了顿脾气,通房这些日子总给他脸色瞧,更不给碰,眼下正好,他弄一缸的鱼回去给她玩,玩个尽兴,这样就不能再闹脾气了吧,他已经素了好些时日。

这种事即便对方是好友谢允他也不会讲出来,丢人不说,他们这种子弟,逗逗家里养的通房丫鬟非大丈夫做的事。

谢允离开鱼池边,省得被溅水,耳边忽然听到隐约的女子笑声,他循声看去,竟见远处一抹荡起的芙蓉色。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竟是小表妹,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此处是秋千园,蘅儿常在这里玩耍,不知同在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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