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音姐姐想要的生活。”
令人呼吸一紧的脸,翩若惊鸿的徐徐而至。
最轻浅的笑意,最魅惑的凤眸,带着金色日光,披着寒风薄雪,如触不可及的天神,出现在她眼前。
袭音不敢相信眼前人绝非虚影的手一抖,肉掉了。
夫君?
一封信竟真的将他逼来了?
两人渡过的一年中,除了处理如山般的琐事,还要提防因村谷通路,莽夫捣乱,刁民扰乱以物换物的秩序,以及姜里长盯着钱债一事。
所以,两人相商,依各自所长,战虚明负责坐镇,安稳人心,解决民生民计,而袭音负责在外周旋。
即便当时袭音独闯七绝山,他都无法相随,只得派许澄意保护,由此可见,那两地多么需要他。她恼怒他的同时,也知道其中无可奈何。
可如今,他能干脆利落的放下,随时会引发的动乱,来见她一面,其中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
果然,她在他心中,是有一定份量的。
不过,自己现在这一番猖狂形象面对他。
在墨眉微挑,眼皮微眯惊奇的目光打量下。
袭音努力做到镇定自若,声音尽量不因自己粗服乱头而颤抖:“烦请出去,我现在不方便见客。”
若是平常,战虚明肯定扭头就走。
“音姐姐,什么时候学会的知廉耻?”说完后,反而直接坐在了袭音对面,一脸审视的四处顾视。
前有宽衣解带,后有同床共枕过,自己不要脸的行为举止,早已深入他心。
一时装模作样,他自然当笑话听。
战虚明没理会袭音脸色变了好几变,仿若在自己家一样,拿起刀,给自己割了片羊肉,浅唱了下,评价:“味道不错。”
袭音咬着腮帮子肉,明知故问:“你不会是来特意吃肉的吧!”
“自然不是!”他也故意折磨她心神。
战虚明放下刀,骨节分明的指尖一比划,示意袭音也给自己倒杯米酒。
袭音把自己喝了半壶的米酒递过去,意思是没酒杯,想喝直接用壶。
“那是与宋山主聊合作的事?”
战虚明将温热的酒壶在手中转了好几转,一直未喝:“嗯,其一而已。”
“其二呢?”
“……,还没想好!”
袭音:“……。”不说拉倒!
其实,刚开始有关合作,宋雍答应的挺痛快的,一切谈的也算顺利。只不过,越往深里聊,就不那么简单了。
要知道,七绝山,有七个山主。
所谓七绝,便是拥有隐灵村、流云谷可望不可即的东西。
第一绝:只会下双黄的鸡、鸭、鹅,鸟。
第二绝:完全脱离野性的猪、牛、羊。
第三绝:繁衍新生的马、驴、骡。
第四绝:不畏惧酷寒的骆驼。
第五绝:可供食用入药的蜂、虫。
第六绝:能作御寒衣物的兔、鹿、貂、水獭
第七绝,这个就有点意思了,便是袭音所处的地方,在宋雍的管辖地内,绝在但凡是未成亲的男人,全都身形高大,样貌英俊,成亲后,发胖变丑全靠自由发展了。而宋雍既为山主,自然是第七绝中,容色性情最拔尖的一个。
就是如此俊朗潇洒一男子,非要对袭音以身相处报恩,百般讨好下,她都觉的若不答应都快有负罪感了。
她与宋雍各怀心思周旋多日,最后明白七绝山,如隐灵村、流云谷一样,也不轻易接纳相信外人,若想七位山主与之联手合作。那袭音必须先成为七绝山的人以显诚意,说白了,就是与宋雍成亲,成为山中的一家人,他们才会考虑此事。
也对,山民上万,资源丰富,怎可轻易托付。
嫣知,袭音那日救下宋雍及山民,不是将计就计,所有阴谋呢?
所以,现在情形是,只有宋雍这第七绝的山主与她合作,其它六绝的山主,就棘手了。
为了趁热打铁,她暂时别无更好办法,现应下与宋雍成亲,这也是刻意使计把战虚明引来的原因。
一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二来,逼他一把测测对她的真心。
想到这里。
袭音也不跟他打哑谜了,一扬嗓子:“明日我成亲,你可知道?”
战虚明漫不经心一扬眉:“温玉好似提过一嘴。”
来都来了,装漠然装的还挺像,袭音伸出手:“既是来观我成亲,那贺礼呢?”
战虚明唇齿间的肉,从容咀嚼须臾,不慌不忙的咽下去后:“等音姐姐回门的时候,我自会给准备。”
还回门。
“战公子真是想得开,这是打算把自己划入娘家人了?”袭音语气满是玩味讥讽。
“音儿,什么娘家人啊?”宋雍笑着推门而入,方才在院中碰到了跟随许澄意来的其他人,本意是来叫袭音一同出去。
一个月的朝夕相处,宋雍已情不自禁把音大王改口成了音儿,以显亲昵。
结果正巧撞见袭音明亮清眸中流出自己从未见过的魅色。
而与之相对席地而坐的,是位样貌潋滟的翩翩公子。
一边惊叹世间他五官神雕细刻,俊美到极致的模样,一边想明白过来:“这位恐怕就是……战公子吧!”袭音与许澄意常常提起的人物。
战虚明冷眼回视,没有起身,仅是摆正了仪态,整理了衣袍,不紧不慢的一举一动,皆透着谁也无法攀比的高贵。
等摆弄完自己后,才沉沉开口:“宋山主,久仰。”初次见面的寒暄,莫名让人觉的压制。
宋雍杀野兽不少,也从不畏惧那些抢掠杀戮的士兵,却独独没感受过如此迫人的气势。
一时忘了作答,笑意收敛,直勾勾盯起战虚明来。
而战虚明也并无不自在,凤眼尾微挑,似锐利的小刀,如密密细雨般回击刺了过去。
骤然乌云密布的情绪,让袭音不急反喜,失口说出:“你们要为我打架吗?”
完全没起杀意的两人。
战虚明:“.…..。”
宋雍:“.…..。”
好吧,她想多了。
宋雍很快受不住战虚明太过凌厉的目光,又高又壮的人低头轻咳两声掩饰不自在,笑意重新汇聚脸上:“战公子是作为娘家人,看音儿出嫁的吧!”
战虚明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倒因眼前火烤的缘故,觉得浑身有些热。
自腰间拿出把由金丝楠木制成的小镂空扇子,尾端还有挂着一块精巧的羊脂白玉环,优雅扇起来,然后反客为主,示意宋雍先坐再聊。
宋雍先是被华彩的扇子吸引,继而还算能稳得住,选择坐在袭音旁边,战虚明对面,忍不住问:“战公子的扇子是传家宝物吧,我从未见过如此巧夺天工的手艺。”
近乎亲密的距离,袭音竟然也不知道避忌。
战虚明把玩着扇尾的白玉环,上面有个明框框的卡扣,若是懂行的便知,白玉环又名同心环,另一枚在袭音匕首上挂着。
宋雍心思细腻,脑子又机敏灵活,虽然不是个目光短浅的,终归闭塞于深山之中,所以,他只瞧出了表面的端倪,并不了解其中含义。
“宋山主若喜欢,让音姐姐帮你做一把即可。”
“你叫她姐姐?”宋雍有点讶异,然后又叫绝:“扇子是音儿做的?”
战虚明将扇子一收,饶有兴致的告诉他:“音姐姐可不只是会制扇子,还会做衣鞋,垒灶台,编床垫,阉野猪,杀凶兽,最绝的,是给自己做了一屋子嫁妆。”
宋雍愈加吃惊,激动握着袭音的手说:“想不到音儿,你竟有如此能耐。”他与她相处了月余,竟然没发现一点。
战虚明寒潭的目光划过那双交叠的手:“音姐姐,有外男在,还请注意下自己的仪容。”战虚明凝视示意衣服不好好穿的袭音,字字压制。
即将与之成亲,被称为外男的宋雍想帮袭音解释什么,不知为何,战虚明摄人的太强势。最后他动了动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大面子上,袭音还是很听战虚明的,幡然醒悟自己周身不妥当,赶紧抽回手,慌慌张张把自己衣袖跟裤腿都放下来,穿好鞋袜,并与宋雍拉开合适的距离,战虚明才收回那瘆人的目光。
其实从一进门就觉的袭音与战虚明两人有点不对劲,可又不知哪里不对劲。
眼下终于自称呼中听出来了,紧绷的心中顿时松开,完全把战虚明所说的话当好意,爽快笑道:“既然战公子是音儿弟弟,那往后你就是我小舅子了!”
轻嗤!
战虚明没憋住的嘲讽笑意,让宋雍心脏重新拧巴起来。
一句话堪比平地惊雷。
“音姐姐连怕什么,爱吃什么,失忆这等大秘密都告诉宋山主了,不知有没有告诉你,她其实还有个夫君?”
“夫君?”
宋雍一身腱子肉打了个哆嗦,吓的原地站起。不敢置信的问袭音:“你,真有个夫君?”
承认了?
这算不算终于变相承认是自己夫君了?
看来,也不枉费老娘一年的厚颜无耻的热脸贴冷屁股了。
袭音目光狡黠,冲战虚明笑意徒然增盛,无比认真的安抚宋雍:“放心,他已经是前夫了。”
“你与你的夫君,和离了?”宋雍疑惑的重新慢慢坐回去。
“不,是我把他休了。”
“理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