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陌生的地方发现自己的名字不可怕。
可怕的是在葬死人的地方发现你的名字,还写在人家的遗书的署名上。
符音盯着那两个字,突然觉得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名字有些陌生了。
符音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获得神秘的遗书,身世探查完成度3/5。】
可以肯定,首先,墓主和自己应该有一层亲缘关系,若现在说他是原身的父亲都不为过。
其次,这封信肯定不是符音写的,而是墓主写的,刻意写这个名字,只能说是有一重别的意思。
是为了让别人看到?
还是为了提醒什么?
还与原主的身世之谜拉上关联。
符音不禁脑洞大开,甚至联系到了更远,为什么符音对徐无铮仿佛有仇似的,不惜一切代价置徐无铮于死地?绝不是因为嫉妒自己的位置被人替代,因为昆虚对原主绝对是宠到极致,而原主对昆虚十分冷漠。
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
算了,先看看东北,西南都有什么东西。
符音一走远,就再次点燃了一张符篆,这次倒是成功了,微弱的光芒渐渐变大,大到足够照亮四周好几米远的情况。
东北处是一面墙壁,是凤凰的眼睛。
凤凰展翅,身上被火,只是眼睛里仿佛是一片死灰,那是绝望的的眼神,是只差一步便能成功后,跌落万丈深渊的眼神。
凤凰涅槃,体会着浑身被烈火焚烧,羽毛纷纷掉落,一寸寸肉化作焦土,最后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凤凰,涅槃不了,也复活不了,徒留身上的烈火将它淹没。
一线生机成了必死无疑。
穷极一切换来的一线升天,终究还是死了。
这是生死之道。
符音立即错开了眼睛,潜意识觉得,这样东西不属于她。
果然,等到符音打开了藏在凤凰眼睛里的机关,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被人捷足先登了?符音挑眉,这个机关位置很小,顶多只能藏点圆筒状的小物件,比如……江泰宇的判官笔。
符音觉得线索连上了,连忙走到西南侧,那儿只有一处小水缸,里面的水早就干了,只剩下几条巨大的鱼骨。
若是仔细看,却可以看见水缸的下面有好几个细密的小孔,水塞果然掉了下来。
这让她想到了,竭泽而渔。
不在是生死之道,就只是单纯的死。
渔人为了既得利益放干了水,鱼死的悄无声息,就似是蚂蚁被踩死一般,无人担忧,无人害怕,甚至连鱼自己也不明白。
渔人于鱼,正如修士于凡人。
实力强大便仿佛有主宰天地的能力。
这是主宰死杀之道。
这也同样不属于她。
她拿起了鱼骨,只见鱼腹处的的骨骼被剑切开,动作十分小心也十分的残忍。
鱼腹……自然是鱼腹书。
“江泰宇”手上的属于墓主遗书,以及炼尸之法。
只是符音觉得仍有不对劲的地方,根据墓主传承的方式,他设计这些图案,机关的原因大概就是为了让合适的人选择合适的道。
“道”这种东西虽然可能改变,但合适的仅有一个,不可能江泰宇手上会有墓主两个传承。只有可能是别人把两样物品中的一样赠于他。
其次,生死之道和死杀之道,那应该还有第三者,适合她的生机之道。
东北至西南,唯有的就是位于中央的琉璃镜。
符音快步走到琉璃镜面前。手上照亮的符篆一靠近,就再次熄灭。
不能点燃的区域?
不过,琉璃镜本身就有其橙黄色的光芒,还能勉强照明。
符音一走近,镜子再次出现了自己的面容。
她又打量起垫在镜子下面的厚度约有一米的青石板,它周身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符文间首尾相连。
每笔每画都刻得极深,有点像……凹槽。
这个感觉一出,符音又连带着想出什么割腕流血把凹槽填满的情节。
符音:【我割腕流血过多会死么?】
系统冷漠地回答:【会的,你会变成一具干尸。】
那算了,符音打了个冷战,开始研究符文的细节,最后找出了符文的起点——一个半圆形凹槽。
从起点出发,这青石板上的符文居然形似简笔画。
所有的形状都被尽可能的简化了,一个小人只有两笔,月亮是一个圈,太阳是一个圈中间一个点。所有的细节都被尽可能的凸显了出来。
它画的是一群人在祈雨。
凹槽,祈雨。
符音灵光一闪,手臂一扬,灵力将周遭的水分调动了起来,凝聚成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落在起点凹槽处。
水珠竟顺着纹路的一笔一划,慢慢流淌了下来,可惜没一会儿就干涸了。
难道真的要用血?
不对,血凝结的会更快。
符音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替代品,只能用简单粗暴的方式,用灵力源源不断把空气中的水分抽取过来,不断填补起点。
水珠很快汇聚成小水流,顺着路线流动。
起初还没什么,轻轻松松便流出了起点,只是这种方法极耗费灵力,没一会儿,符音的额头已经见汗了。
恍恍惚惚中,她仿佛看到一个婴儿呱呱落地,被粘腻的空气一吹,便开始号啕大哭。
生命的出生,是那么痛苦。
紧接着是少儿时光,匆匆的,仿佛有人在身后追赶似的,一眨眼就没了。可是那段时光过的那般无知无畏,过的那般无忧无虑,就如同那轻轻松松流出起点的水流,畅通无阻。
不过……
水流很快流到了分岔口,水流刹那间准备开始分散。符音几乎是下意识地,用灵力将它们再次凝聚成一条,推进了其中一道岔路。
正如少年时,人们遇到的琳琅满目的选择,或是畅通无阻,或是艰难困苦,或是离经叛道的孤注一掷,又或是毫无主见的人云亦云。
选择了什么的同时,也失去了什么。
路或是自己走,抑或是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
路线变得陡峭了,也开始越变越窄了,岔路越来越多,甚至有些表面上一路平川实际上暗通深渊的小道。
符音已经感受不到肢体的存在,只剩下手上源源不断输出的灵力,和被她操控的小球。
困苦不堪,寸步难行,每走一步都背负着无数的怀疑与否定。
那时的路是那么长,道是那么窄。
时光仿佛故意地,用那兵不血刃的光阴似箭,霎那间打磨了你所有的棱角。
从无知到有知。
从傲慢到随和。
从年轻到不再年轻。
水流自行地减速了,慢慢地,它不愿意走了。
符音停下了灵力输送,看着那本应停滞了水流缓缓往下流,在干燥的凹槽里渐变稀少。
最后一滴水珠从末端落下,滴在符音的脚边。
这是死亡。
一种恐惧缓缓地爬上心头。
符音忽然恍然大悟,生机之道……不就是人生之道。
小苗变大树,大树变枯木。
她的剑意从来就不该是逢春剑意,那是徐无铮的道,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而她应该是人生之道,由生至死的道。
一滴眼泪从符音脸颊上滑落,滴入了琉璃镜,却渗透了进去。
符音鬼使神差地向琉璃镜伸出手,指尖穿过镜面,深埋入镜中世界,那是一本书。
入手的刹那,符音知道了它的名字——生死簿。
符音顿时气势猛涨,元婴竟躁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