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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吾心百思难得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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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颐闭目,努力不去听三人的自暴自弃声。

和王臼一样喜欢称呼她为“您”的人,她并没有什么印象。

她现在只知道另外被吸食的灵魂在哪里。

在关知许身上。

现在他的身上融合了另一具灵魂气息。简单来说就是被附身体挤掉了灵魂,随后慢慢吞噬。

“怎么都这么喜欢玩附身呢?”

泠颐叹气道:“‘能把木偶戏’发挥到如此也是人才了。”

“那么,”她偏向程信,心说道,“我只能利用一下你的‘蚀心’了。”

要么看到关知许为何被操控,要么看到操控人的身份。

“程信。”

“怎么了阿姐?”

“你看看关大驸马。”

“啊?”程信好奇的抬起略有朦胧的眼睛,真的盯着关知许看了起来。

大约过了十五秒,程信开始抽搐了。

眼睛像前头那样一点点凝聚为了白色,血丝开始在他眼里交错。

“怎么了?好兄弟你可别吓我。”

“理什么?”

果然,如她所料:程信还原的是一炷香前的时间。

只不过有些不对。

无羁在被使用‘蚀心’的时候,不但回到了很久之前,还出现了别人的声音。

而关知许却没有。

不但没有,还原的也只是前不久罢了。

“难道是……‘闭心’?”

再一说,关知许也不至于一直把“好兄弟”挂在嘴边。

泠颐又站在程信身边等了一会儿。这回他的双瞳并没有变得赤黑,而是渐渐恢复了原样。

回过神的程信诧异道:“然后呢?你看出来了吗?”

“嗯。”

“啊?”

“关大驸马,应该从无羁毒蛊发作时就一起被反斥了。”泠颐细语道。

“那现在这个是谁?”

“我不知道。”

“啊?”

泠颐没有再说下去,她把程信的手拉起来,亮出上面的十字形小口,自说自话道:“善用毒蛊、三字禁术,灵源多,但不强,和王苏还说话方式很像……”

“我怎么才想到呢?”

“程信,你对杵这个人了解多少。”

在远处的关知许,耳朵颤了颤,抽泣声小了一点。

“不知道,”程信摊了摊手,“我只知道他灵源属火,后来是拜了胤恩先生。”

“是吗?你有见过那两个人私下见过吗?”

“实不相瞒——没有。”

“这样啊,那没事了。”

关知许暗暗松了一口气。

泠颐继续问道:“这个,你太阳穴上的洞,是王臼搞的吗?”

“我记不清了,我可能出现了一点记忆空缺,”程信沮丧道,“我知道自己做过的一些事,但和上一块记忆完全拼不起来。”

“比如?”

“比如……我记得自己方才还在偏殿撞柱,下一秒,就就……就在山央试炼广场,杀,杀以前一起修炼的同伴了……”

“然后呢?”

泠颐声音并没有波澜起伏,程信却慌乱道。

“我也不知道我干了什么!我就是很奇怪砍了好多人!我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就是控制不住!”

“嗯。”

“阿,阿姐你不生气吗?”

“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干的,”泠颐泰然道,“就因为这个被赶下来了吧?放心,那里没死人,不然你就不是被赶下来那么简单了。必然是要就地正法的。”

“是,是的。王师父废了我的灵源和脚筋然后把我赶下山的。”

“等一下,”泠颐顿住了,“你是爬下山的?”

“好像不是,是走下去的,记不清了。”

泠颐思索了一阵,眼神变得犀利,侧眸望向“关知许”。

她隔着蒙眼布,悄悄向地下运输灵力。“关知许”身后的土地钻出了一根藤蔓。

“关大驸马,”“关知许”有些发抖,转头。

“请问驸马您认识王臼吗?”

“您不是介绍过了吗?”

“也是,但我还不认识你啊……对吧胤杵?”

“关知许”整个身子剧烈地一抖,想脱身出来。额头却是一麻,抬眼看才注意到灵纹被带刺的藤蔓固住了,动弹不得。

泠颐朝李桉枳设了禁令,现在的谈话只有程信、胤杵和自己听得见。

“胤杵,你很有才,三个灵源。”

“我我我……”

“好好说话,你现在控制不了自己的灵力吧?三个灵源能控制到现在,也配得上一句奇才。”

“您厉害,我自愧弗如。”胤杵索性不装了,“就是我干的,怎么了吗?”

“很有问题。你不仅给你的好友王臼下了悔心蛊,让他控制程信大杀师们,做到巫桐山这田地,还……”

“还吸了关知许和那个死修罗是不是?”胤杵撇了撇嘴,“您想说我是因为嫉妒对不对,厉害,就是这样。”

程信恍惚听了几句,明白了,情绪激动起来,冲上去抬手欲扇胤杵,被泠颐拦下,随后怒吼道:“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你现在害的我回不了家了!!!我回不了家了你知道吗!还有那些同门!!!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都不知道!你负责吗?!”

“回不了家?师哥,你本来就没有家,你不过就是个丑唱戏的。”

“我,我我……”程信咽住了,怒气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伤,在白雾中无限放大。

“胤杵,不管怎么说,我都劝你放弃你身体里的那个东西,你给了他什么?他帮了你四年?”

程信抬头:“还有人参与?”

泠颐点头:“是鬼。”

胤杵脸上露出笑容,随后越裂越大,霸占了他的半张脸:“您怎么看出他的?”

“很简单,王臼先化形于你,修为也大于你,你能有这么厉害超过他数百倍?你连毒蛊反应都不知道。再然后,‘木偶戏’只有那几个人会……”

“好了,够了。信不信我把这两个人都废了。”胤杵道,“您肯定知道欧阳仰止的厉害。”

“我自然相信,所以没有动手。”

欧阳仰止是谁?

鬼王。织梦者,雨化乡人。

泠颐解开禁制,把李桉枳拉到身后挡住,道:“你先放一个,我要和那位好好谈一谈。”

胤杵闻言,也并无举措,深吸一口气。

关知许的□□突出一口黑水,干咳了几声,随后目光恢复正常,刚刚诡异的笑容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正的关知许站了起来,楞楞地看了四周:“赵医师?这是怎么了。”

“看背后。”

关知许闪声拔剑,退后三步。

胤杵,竟是那披着俎人皮的黑眼睛小男孩。

“现在可以了吗?赵医师?”

“可以,我还以为你会先放另一位呢?”

“不是我不放,是欧阳大人不放。”

“欧阳大人?”李桉枳和关知许齐齐叹道。

“是的,二位大人不必惊讶。”程信在背后丧丧道。

关知许微微惊了惊:“你怎么在这……”

程信:“……”

“赵医师,”胤杵打断几人对话道,“我能放过是因为大人应允,你想问的还是只说吧。”

下一瞬,胤杵的躯体被拉长,愈加健壮高挑。灰灰的脸也白净起来,赤粉的薄唇之上,高挑的鼻子上配着龙神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淡金的高领华衣挡着脖子。

“诸位,第一次见面吧?此为吾山,诸位私闯我‘家’……”

儒雅的气质和欧阳仰止的身份极度不符,他斯斯文文的道:“有何高见?”

“你和他说了什么?让他这么为你效力?”

“赵医师只想知道这个?好说。你,和那山上的同门根本没怎么关心过他,所以他的性格孤僻,很多事他干了别人也不知道。

“他说自己孤独,自己怎么努力也比不上别人。

“修正道不成,他就在我伟大的影响下走另一条路啦!

“我就需要他的孤独,好久没吃过这么好的食物了。后来我要他控制王臼的时候,他想反抗的,但已经晚啦,我怎么能让到嘴的食物离开呢?”

“懂了,那我暂且理解为你附身他当载体,那么那位呢?”她指了指昏迷着的无羁,“他呢?”

“当然也是吃的啦!杵迟早会被我吃完的,他的孤独迟早会被我吃完的。这次根本不用我花力气洗脑他控制他,他自己就来巫桐山啦。”

“停,以前见过他?还是物色好的?”

“有位旧友让我认识到的哈哈,还有,建议你们动静小一点,我可给他安排了个好梦呢。”

“什么?”关知许推开泠颐,“你给他编什么梦了?”

“更本不用我编,他自己好好回忆就行了。大驸马,他只不过是骨气傲人了一点点而已,你就这么把他当朋友?”

“那我就以我的地位说话。”

“切……你的地位还没公主殿下高。”

欧阳仰止又对泠颐道:“不用感谢我,我死了都没人知道,我可不愿让他们也这样,死了也要让人知道。”

说罢,他的身形变矮,成了胤杵的模样。

“杵,劝你好好说。”泠颐道。

杵道:“我!我就是信了大人的话,为了满足自己就这么干了。他有的我就不能有吗?”

泠颐道:“可以,但绝不能这么夺来。”

杵道:“不是所有人都如你那么光鲜亮丽的,受人尊敬的。你就看看你的好师弟吧,流浪汉,然后唱戏挣钱。运气好就一次刀马旦的戏就选中上山修炼了……”

“你闭嘴,”程信嗓音微哑道,“你以为那很简单吗……”

“我怎么就没那么好的皮囊那么好的运气呢?”

“你闭嘴!”程信直接哭了出来,“我不是无父无母!是我爹娘不要我了!他们把我扔在河里等着我淹死!我是被一个顺水的渔民捞上来的!你说我幸运吗?你自己来啊?!”

“很抱歉,但已经这样我就只能赌了。”胤杵提高了嗓门,道:“就算我知道关心是假的,这只是他给我编织的梦,我也愿意一直沉睡着!”

泠颐接口道:“我理解,只是你没有真正睡着而已。你明明很清醒。不会有人怪一个梦游的人,前提是你在梦游。犯了错就是错,朝法律例不管江湖人士,你就该自己了悟。他总会放弃你的,别以为他的木偶戏有多拙劣,这只是鬼王的戏中戏。”

胤杵不做声了,泠颐乘胜追击道:

“承认吧,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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