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粉轻轻吻上母球的光滑表面。
茉莉在台球桌边俯下身,调整球杆的角度。
她研究球局和做球的样子很专注,微微皱着眉,专注到面容都冷淡了点,Amorita 八楼的台球室是公共的,此时还有其他人,有几个人轮番来邀请她一起玩,但茉莉不要。
等桌上只剩黑球。
她瞄准右上的球袋,指尖刚要用力,身后忽然有人用胳膊包围住她,手背上立刻覆满了熟悉的体温。
梁逐的指尖划过她的经络,然后缓缓陷入她的,十指相扣。
“砰”一声,黑球利落入袋。
“……”
她呼吸停住了一秒,还没有等她直起身,梁逐已经把手撤开,他靠在台球桌边,习惯性接过她的球杆,就算是顶光下他的脸型轮廓依旧硬朗。
他垂下眼,静静看了她一会儿。
“怎么一个人?”
又戴银边眼镜。
茉莉挪开自己的视线,走到旁边的沙发上拿起矿泉水,“我一直一个人。”
梁逐很浅地勾了下唇角,没有追问。她断断续续喝了大半瓶水,站在沙发边上回微信消息,梁逐坐到沙发上,松散地靠着。
茉莉放下手机,审视了一会儿梁逐。
“你不会一直呆在台球室里吧?”
他承认很快,“嗯。”
“我怎么没看见你?”
梁逐平静道:“我又不起眼。”
“……”
茉莉转身拿起球杆,抵在他的皮带上方,用力戳了他两下,“偷窥狂。”
梁逐笑出声,握住她的杆头。“不是故意的,你太显眼了,没办法看不到。”
“其实有好几个人在看你,没发现吗?”
她一个人在嘈杂的台球室里玩,安安静静的,与气氛格格不入,人很好看,击球动作更赏心悦目。
茉莉:“我管他们的。”
梁逐手心沾了点巧粉,他也没觉得脏,还是攥着,“昨晚秦老板跟我告状。”
茉莉“哦”了一声,“他那房间里的套有点贵,而且小,让他再进点货吧。”
“而且女生的玩具太少,按需求来说一点都不合理,还有哪个男的会惨到来旅游还要买飞ji杯?不如卖点药。”
梁逐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你不会买过吧?”
她狐疑地看着他。
梁逐顿了顿,“我用手。”
茉莉不再探究这个问题,她想抽出来台球杆,但梁逐不放,她以为他是还想聊天,但其实不是。
梁逐看见她身侧三四米的地方,靳执正推开门进来。
“不放是吧。”
茉莉故意把杆头的巧粉蹭在他的黑衬衣上,从下往上,到锁骨处挑开他的纽扣。
梁逐和靳执的视线在空中交错了一瞬,然后下一刻,靳执像被面前的场景狠狠烫到了,动作很僵硬,转头要退出去。
“……?”茉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靳执的侧脸晃过,门被重新合上。
玻璃是磨砂的。
她能看见靳执站在那里,低着头,没有立刻离开。
梁逐没打扰她的注视。
茉莉放下球杆,刚要抬脚朝外走,靳执似乎终于放弃了,只是半分钟,那里没有留下任何的人影,空空荡荡。
不久前他们还在细密的汗水里缠绵。
“……”
她停在原地,只觉得靳执的这种自卑比她的无情更像无情。
梁逐的声音在后侧,很轻,“不追?”
茉莉想到昨晚路灯下,贺谨池哭着说她不公平。
她内心莫名烦躁,不知道是被一种类似迁怒的情绪灌满了,还是说她现在已经厌倦这种诱哄小孩的游戏。
“都一样。”
李默不会活在任何人的期待里,也不会被任何情感施加她本不该承受的压力。贺谨池长不大,她没有义务去帮他。
靳执,她挺喜欢的,但也就这样了。
没有人可以和另一个人感同身受,她当然可以试图理解靳执,但她又凭什么浪费那么多时间精力,像理顺乱毛线团一样,去理顺另一个人的人生?
有病就去治,她不是谁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