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世子的别院查出十五副人皮之事传的沸沸扬扬，还有更为可怖的，这十五名女子都是在慈光寺不见的，慈光寺有密道直达世子别院。

渡人苦难的佛寺是痛苦的由来，百姓怒拿起家伙事冲上了慈光寺，虽有官兵把守，但民怨不是那么容易熄灭的，冲突中都有受伤，最后还是府衙出了通告，会公开审理才让百姓平静了下来。

云水院里，向希瑶靠在贵妃榻上，听着玲珑说着百姓的愤怒，“姑娘，奴婢今日回府路都被堵了，费了好久才回来的”

白芷有些担心，“姑娘，这事闹的很大，会不会有人浑水摸鱼”公开审理是不错的法子，但庄王会不会借机生事。

“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不是可惜了”向希瑶用着糕点,神态慵懒，“府内府外都加强戒备，眼生的都注意点”她要是庄王，不动些手脚都对不起送上门的机会。

“是”白芷想了想，“需要搅浑吗”

向希瑶：“不用，证据确凿，就算有人浑水摸鱼，也改不了景湛必之局”，至于其他的，就不是自己能插手的了。

“就是，这么没人性的人就该被斩首”玲珑很是气愤，那可是十五条人命，听说更有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真的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张嬷嬷端了白水过来，“姑娘，要是公开审理，冯公子要说出一切之后，还能活吗”

向希瑶不解，“他又没错”

玲珑也附和，“冯公子可是功臣，怎么可能被判”

张嬷嬷当然知道这些，“人言可畏啊，冯公子的一切被人所知，之后呢，他该如何面对那么闲言碎语”

玲珑摸了摸脑袋不是很懂，“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了那些死去的人，为何还会有闲言碎语啊”

“人心罢了，先会可怜他，之后就会疏远他，最后没人会记得他的功劳，只会记得他所受的屈辱”张嬷嬷也不想让姑娘知道这些，可这才是现实。

玲珑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了，怎么会这样呢，冯公子都那么惨了，要是等事情结束，还要被言语杀死，也太可怜了。

向希瑶明白张嬷嬷的话，不是所有人都能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冯俊之前的不在乎是恨意支撑着，景湛死后，或许真的会如张嬷嬷所言不止是人言可畏，更可能是他自己也没活下去的念头。

其实有些不解，冯俊有那么多次能下手的机会，却非要信朝廷，非要一个公道，为什么？能报仇不就好了，公道什么的重要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读书人的风骨？

白芷看姑娘好似在想什么，“姑娘？”

“他要是知道还有牵挂，那么能活吗？”向希瑶好似在自问自答又好似在等一个回应。

白芷和玲珑对这些是真的不太懂，能活为什么要死，可张嬷嬷看过太多了，“姑娘，或许能”

向希瑶若有所思，冯俊不该死，更不该是被世俗所抛弃，“备笔墨”

“是”玲珑应声下去准备了。

白芷想到姑娘可能要做什么，“姑娘，是想？”

“我不能替别人做决定，总要问问她的意思”那么坚韧的女子，或许不用自己提点，也能想到这些，那自己这封信写了，是否也是在逼她？

“姑娘，笔墨备好了”玲珑的话打断了向希瑶的思绪，人走到书案后，坐下拿起笔，迟迟未落下。

玲珑看了看白芷，怎么了，这是？白芷摇了摇头，是真的不知。

向希瑶最后还是没有写下这封信，那人想要的是平静的生活，自己已经应了，总不能反悔，算了，冯俊是要救，但还是不要惊动那人了。

王府世子妃的院子里，世子妃陈书韵在教四岁的远哥儿认字，曹嬷嬷看着如此温馨的一幕，眼底也柔和了起来，要不是有事真的不想来打扰。

陈书韵自然知道，“远哥儿刚刚不是饿了，让莲心带你去用些糕点好不好”

远哥儿对着娘行了礼，“儿子去把糕点拿来与娘一起用”

陈书韵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笑得很是恬静，“好，真乖”

莲心带着小公子走后，陈书韵的笑也收了起来，曹嬷嬷看的心疼不已，“姑娘，再忍耐一段时日”

曹嬷嬷是从小看着陈书韵长大的，知道她心里的苦，私下都是唤姑娘。

“嬷嬷别担心，这么多年都过来，我不会在最后破功的”陈书韵道，“是向姑娘有消息给我？”

“不是，是老奴听说明日就要公开审理世子一案”曹嬷嬷说着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冯公子明日会去作证”

陈书韵很是平静的道，“他本就是苦主，自然要去”

曹嬷嬷看姑娘这样，想要说什么，但想到姑娘的苦，最后还是没有说。

原来向希瑶口中的她是世子妃陈书韵，几年前因陈碧玉救向恒一事，向希瑶大闹了庄王府，最后陈碧玉死了，王府和陈家都未找向希瑶得麻烦，可这世子妃却私下联系上了向希瑶，向希瑶本以为世子妃是要为陈碧玉做些什么，哪知道她是来求合作的。

也是那个时候，向希瑶才知道世子妃是带着仇怨入的王府。

陈书韵本有个青梅竹马的郎君，私下送了定情之物，约好了来提亲，可在约定好日子的前一日，投湖自尽了，一段时间，陈书韵都以为是自己给了他太大的压力，直到后来，跟着郎君的小厮逃出来告诉她事实。

世子看上了郎君，侮辱了他，郎君那样一个温柔和善之人，就这样被逼死了，陈书韵又痛又恨，可那是庄王世子，她什么都做不了，直到听到爹苦恼庄王有意结亲，她自告奋勇。

进了世子后院，无意中得知了允安的存在，那个时候她真的都要呕心的吐了，这庄王府真的是烂透了，所以出手救了那个嬷嬷，也有意让允安知道了一切。

她并没有打算从允安身上得到什么，只是不想让孩子忘记母亲所受的苦。

不过，没曾想，允安也给了她惊喜，庄王居然打算谋反，他这样人，世子那样的人，凭什么，活着都是不该的。

她冷静了下来，收起与世子玉石俱焚的念头，在王府收集庄王和世子谋反的证据，但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呢，不过，她不急，可世子要一个嫡子，但她怎么可能去为仇人生孩子，也不想去抢别人的孩子，便盯上了冯俊，她知道冯俊跟在世子身边的目的，她认识冯俊的姐姐，所以冯俊是最好的人选，于是给冯俊下了药，这才有了远哥儿，但冯俊根本不知道这事。

向希瑶在知道这事后，除了对陈书韵有了很大的好奇外就是佩服，也应了她的请求，保她和她的儿子平安，还让鬼医给了她一些药，这也是世子后院这么多年除了远哥儿无子嗣的缘由。

所以永远不要小看女子，女子有能力管好后宅，心计手段都不会输于男子，自古以来不过是被礼教，被规矩所束缚，有朝一日，同处庙堂，也不无可能。

日升月落，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今日的建安热闹非常，府衙外被围的水泄不通。

知府亲审世子杀害十五名女子一案，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大案，当然百姓也不是都是嫉恶如仇的，凑热闹的也有很多。

玲珑坐在离府衙不远对街的酒楼雅间，打开窗就能看到府衙的情况，“姑娘为何不来？”明明姑娘也很挂心。

鬼医喝着酒，看她头都要伸出去了，“你家姑娘怎么可能如你一般的凑热闹”

“怎么能是凑热闹”玲珑不服气，“审人的是老爷，被审的是那个坏透了的世子，还有可怜的冯公子，都是认识的”

不是，话是这么说的吗，觉得对又觉得不太对，鬼医摇了摇头，不去管这丫头了，要不是向家丫头用梨花落勾他，他也不会应了她来盯着。

向希瑶虽放弃问陈书韵能否让冯俊知道远哥儿的存在来让他活下去，但并没有放弃冯俊，这才让鬼医跟着。

白芷有些好奇，“姑娘，为何不自己去”

“我又没力气，没功夫的，到时是去救人还是去推一把都说不定”向希瑶翻着手中的话本，“再说，结果早就知道了”

景湛必死，不过是世子，斩他要等圣旨，可景墨尘人就在这，自然没什么悬念，“你们主上人呢”

白芷：“进山了”

“你知道？”不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吗，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向希瑶是存粹的好奇，没别的意思。

白芷回道，“主上昨夜走时来看过姑娘”

啊？向希瑶不可置信，“我睡的这么沉？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让白芷怎么说，昨夜主上来时，她就在心里想要是姑娘醒就好了，可直到主上离开姑娘都没醒。

向希瑶想了想，摸了摸额头，所以那个吻，不是梦，景墨尘的胆子大了不少啊，“今夜他要是再过来，叫醒我”

“是”不过，今夜该是回不来了，主上昨夜离开时，让她不得离开姑娘身侧，府内暗处也多了很多人，该是有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