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院里,沐乐欢这嘴就未停过,除了义愤填膺的批判了她哥外,就一直用着点心,神色很是凶残,好似把糕点当作了她哥,那劲大的,让看的人下颚都疼。
向希瑶算是听明白了,不过就是沐岩对徐国公府那位表姑娘动了心,而沐乐欢呢却几次见到那位表姑娘与不同的男子亲密,认定了那女子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这才气的昏了头在街上就闹了起来。
没想到啊,沐岩那个愣头青居然也会怜香惜玉啊,至于沐乐欢所言的不同男子,倒不是说她胡诌,或许是那些男子应凑上去也说不定。
“姑娘,需要去查查吗?”白芷看姑娘好似有兴致,这才有此一问,没想到姑娘摇了头。
不是向希瑶不好奇而是不管怎么说都是将军府的事,关系再怎么好也要有个分寸,暂时按兵不动,“沐乐欢,别吃了”
“啊?”沐乐欢撇着嘴,“我都这么惨了,你居然连吃都不让我吃了”说着又要哭起来,“我怎么那么悲惨啊,兄长骂我,最好的姐妹还要抠扣我的点心”
“行了,行了,别嚎了”头都疼了,怎么那么能喊,向希瑶拿起糕点砸了过去,“吃吃吃,再吃下去,你晚膳还吃的下去吗”
沐乐欢一把抓住点心塞到嘴里,“这点糕点都不够我塞牙缝的,希瑶,你怎么可以对我的饭量提出质疑”
玲珑忍不住笑了出来,沐姑娘这么多年真的是一点都没变,不管多生气只要有吃的就能消气。
“玲珑,你笑我?”沐乐欢不听玲珑摇头摆手说没有,扑过去挠她痒痒,“让你笑我,让你笑我”
玲珑看躲不过去,也反身过去挠她的痒,一时间,笑闹声充满了整个云水院。
张嬷嬷已然放弃了对玲珑的教导,索性眼不见为净,退下去到厨房吩咐一番。
本想着让厨房做些沐姑娘爱吃的,毕竟看这样子该是留下用晚膳的,但怎么也没想到又多了两人。
沐岩和宁为安上门时碰巧快到晚膳时分,倒不是有意,总要散散酒气,一拖就拖到了这个时候,秦芳若自然留人用膳,尽管沐岩不想打扰,但他妹妹就是不走也没辙,只能留下了。
这晚膳用的那叫一个精彩,云哥儿看沐乐欢对沐岩哼哼唧唧的,来了一句,“姐姐,这是不是就是你说过的无能狂怒啊”
向希瑶还没反应过来,沐乐欢就直接上手蹂躏了好一会云哥儿的小脸蛋,“如此可爱的小人儿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你,你放开”云哥儿逃开她,饭都不吃了,跑到了沐岩和宁为安之间躲着,“你太不受控了,安静点,用饭”
一个五岁的小儿对一个大人说出这样的话已然很好笑了,更好笑的是向家人都听过他对一条狗说过同样的话,这样一想就收不住了,都笑了出来,就连本要训人的向恒都缓了脸色。
沐乐欢,沐岩兄妹俩是一头雾水,宁为安虽也不明白但敏锐的探得一二,可都比不过能亲眼再次看她如此开怀,如此纯粹的笑,如此明媚的笑,是他上一辈子所愿,老天待他不薄,全了他的期盼。
晚膳后,沐岩就想告辞了,比起爹娘更怕向伯父,爹最多就是打一顿,可向伯父即便不说话也会让你本能的羞愧难当,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向伯父抢了先,“跟我过来”
沐岩肩膀都耷拉了下来,但也不敢逃,只能跟伯母行了礼,跟上了向伯父。
到了书房,向恒与宁为安说着话,虽未理会沐岩,但所言字字句句都是他,“宁大人身为御史中丞,该是对所有官员一视同仁”
宁为安心知肚明向大人所言为何,“自然”
向恒:“那明日本官就等着宁大人了”
“大人容禀”宁为安恭敬的行了礼,“今日沐大人休沐,未着官袍,所言所行皆是将军府公子沐岩所为,有失身份却不足以判罪”
“宁大人不愧是御史台的人,诡辩有一套”虽知宁为安有才气,但平日接触不多,今日如此交锋,还算不错。
“不敢得大人夸赞”宁为安很是谦逊,也很有眼力见,“下官先出去”
向恒点了头叫来了管家,让管家领着宁为安下去用茶。
人走后,书房一片寂静,压的人呼吸都有些不顺畅,沐岩坐立不安,索性站起来走到书案前,“世叔,沐岩知错”
向恒放下茶碗,“何错”
“不该不顾身份,不顾礼数在街上拉扯,更不该对妹妹说出那样的话” 沐岩是后悔的,不说别的,沐乐欢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再气也不该有要打她的想法。
虽然没有真的打但当时的自己手已经举了起来,这也是乐欢红了眼眶的缘由。
向恒算是看着沐岩长大的,自然知他的性子,良善温和,孝顺有礼,没什么大志,却有着一颗为国为民的心,是良将,也是猛将,但无帅才,还要磨炼,“你爹娘早些时日给你相看,你不配合,是因为这位尹姑娘?”
“是,沐岩心有所属”沐岩没有隐瞒,毕竟在世叔面前藏也藏不住。
“为何不告诉你爹娘”,向恒知道沐轻怀夫妇没有门第的想法,“你该知道你爹娘只要你中意,人品没问题,一定会替你做主”
沐岩苦笑了起来,“总要人姑娘点头不是”
向恒难得的说不出话来,沉吟了一会,“你的意思是你一厢情愿?”
是吧?沐岩不知该怎么说,“没有清楚的问过,若即若离该是如此”
“那就去问,去得到回应,不管是否如愿,今日之事不可再发生” 向恒语重心长,“你是沐家的长子,要撑起将军府的门楣”
明明不是什么重话,但沐岩的心里有些沉重,从小就知道肩上的重担,爹是好的,但被孝道压着,对姨娘他们也有着责任,所以娘和妹妹能指望的也只有自己,可这段时日,自己都做了什么啊,“是,沐岩知道”
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要他自己想清楚,向恒想起夫人的交代,想起夫人承诺的事,眼神也柔和了起来,沐岩沉静在自责中,倒是没察觉,要不然肯定心塞,他都这样了,世叔还在炫耀,真是挺无语的。
宁为安站在院子里槐树下看着明月,一身白袍在月色下更显飘逸,向希瑶过来看到都不禁感叹,“宁大人不愧是京中女子心仪的存在,潇洒俊逸,风流倜傥”
宁为安心头一动,按捺住那抹情丝,这才转身行礼,“向姑娘”
“宁大人在想什么” 向希瑶走近,也抬头望月,“是在思念什么人?”
“是个故人”宁为安用了全部的心神来阻扰自己想要看她的心绪,多久未靠的这么近了,好似有一辈子那么长,她好好的在那,灵动,鲜活,没了那么束缚的她,璀璨至极。
好一个故人,该是很有故事的人吧,向希瑶没有打探别人秘密的兴趣,“宁大人和沐岩哥走的近,该是知今日所发生的事”
宁为安:“知道”
“以宁大人看来,谁对谁错”向希瑶并不是真的想要得到他的评判,不过是想看看这位人称刚正不阿的御史中丞如何看待好友的失智之举。
“姑娘不该为此烦恼”宁为安道,“姑娘该无忧无虑,平安喜乐”
嗯?怎么感觉怪怪的,拍马屁?不像,好似很真挚的祝愿,更奇怪了,“我们之前认识?”
“这是在下第二次见到姑娘”宁为安神色坦然,看不出什么来,但向希瑶本能的觉得奇怪,不是说御史台的人都想着抓她的错处,想扳倒她,可这位宁大人怎么好似对自己很是敬重?
想要追问却被从书房出来的爹叫住了,“瑶儿”
“爹”,向希瑶走过去,看了眼在爹身后的颓废着的沐岩,“聊完了?”
向恒如何看不出女儿眼里的调侃,用眼神示意她收敛点,“有事?”
“乐欢担心沐岩哥被你骂哭,央着女儿来求情”向希瑶这话让沐岩跳了起来,“胡说,我怎么可能哭,那丫头真是的,就知道胡闹”
向恒扫了他一眼,瞬间安静了下来,“好了,去看看你妹妹,该是等急了”
沐岩拉住宁为安行礼告辞。
还是风风火火的,宁为安甩开他的手,还是被他一把钳住,走的那叫一个飞快。
向希瑶没忍住笑出声来,向恒看她的笑,又顺着她的眼神看向了远走的人,“宁为安确实有才,假以时日不可限量”
应该不是想说这个吧,向希瑶可是看出来了,“爹你不该说宁大人虽好,但你已许人家,不可三心二意”
既然如此,向恒也就直白的问了,“那你是吗?”
“谁知道呢,目前对皇上还没腻,爹你安心”向希瑶一本正经的说着胆大包天的话,向恒心都提到半空了,又舍不得训,只能稍微硬了口气,“口无遮拦,什么话都往外说,要是让外人听到,你爹我这身官袍都不一定能救你”
“我就是说说而已”向希瑶挽住了爹的胳膊,陪着他慢慢走着,“放心吧,爹,我呢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不会走偏的”
向恒想要交代什么,想到她多出来的那段记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爹娘都知道,爹娘也永远在”
向希瑶笑的很是美好,这是她最宝贵,最珍惜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