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禹没想到她心中有这么多怨言,她以前竟从未说过。
沉默了好一会,他放缓口气,对她道:“府里的下人我回去会责罚,你若是不喜他们,换了也行。上次的事,是母亲不对,我已经说过她了。你有什么委屈,回去以后尽可以提出来,只要是合乎情理,都可以按你说的来办。”
楚知禹向来高傲,能说出这种话,已经是他把姿态放到最低了。
若是以前听到这些话,楚玥会高兴地睡不着觉。可如今听到,她心里竟没有什么波澜。
她问他:“你能为了我不娶郡主吗?你能一生只要我一个女人吗?我知道七出里面说了,女人不能妒,若是犯了妒,可以休弃。我如今已犯了妒戒,你把我休了吧。”
她这话若让旁人听到,简直是石破天惊,大雍国可没有哪个女子敢让自己夫君不碰别的女人,只要自己一个人的。
楚玥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她本就身份低微,楚知禹能像如今这般待她,已经是高待了,她实在不该奢求更多。
可自打她有记忆起就和楚知禹在一处,别人都告诉她,她是他以后的妻子,所以她早就认定了他,只想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若他对自己没有爱,那她宁愿在山村里吃糠咽菜,也不想再看见他。
果然,楚知禹听她说出这话,陷入了沉默,没有说话。
楚玥知道他不可能答应这么荒谬的事,她走到门边打开门,对他道:“大人,我还有事,您请便吧。”
楚知禹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楚玥却别过眼,躲开了他的视线,只看向地面。
见她这般,楚知禹只得先行离开。
走之前,他对她说:“无论如何,你之前受的委屈,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楚玥没说话。如今,那些事与她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她只想过好当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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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府中,王氏正和楚芳颖一起用餐。
王氏边吃边叹气道:“禹儿最近公事繁忙,也顾不得回家,你上次所说之事,不知何时才能成。”
楚芳颖安慰她道:“母亲你放心吧。没有不偷腥的猫,哥哥虽然性子冷淡,也是男人。我找的那舞姬相貌极美,哥哥定然会动心的。到时候哪还会记得楚玥那贱人啊!”
王氏听她这样说,情绪才平复些,点头道:“但愿如此吧。”
“现在只等着郡主嫁过来,我楚家和穆王爷做了亲家,那就是真正的名门大家,在京城彻底站稳脚跟了。哪个还敢再说我们是山村猎户出身?”
“还有,”王氏对楚芳颖道:“到时候你的婚事必然也会再上一层楼,哪怕是嫁给皇亲国戚也是有可能的。”
楚芳颖含羞道:“母亲,颖儿只想在您膝下多侍奉您两年。”
王氏摸着她的头,脸上露出慈爱的笑,道:“傻丫头,女大当嫁,你年纪不小了,等忙完你哥哥的事,母亲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她们母女二人正说着话,门外有丫鬟慌慌张张地跑来报信。
“老夫人,不好了!”
王氏瞪她一眼,斥道:“什么事大呼小叫的,还有没有规矩!”
那丫鬟“扑通”一声跪下,一脸害怕地道:“大人回来了,他把府上所有的下人都叫去碧云轩了,说是要找出苛待玥夫人的下人,通通发卖出去呢!”
“什么!”王氏大惊,猛地站起来,道:“快带我去看看!”
楚芳颖亦是唇色发白,急忙扶着王氏一路向碧云轩赶去。
两人到了碧云轩,就见院内跪了一地的人,正前方,楚知禹一身红色官服,端坐在黄梨花木椅上,神色冷肃。
而台阶东侧已经站了不少下人,正哭哭戚戚地抹着泪。
楚知禹冷冷的声音响起:“先把他们带下去发卖了。”
府上的管事正要依令而行,王氏大喊道:“慢着!”
她推开楚芳颖的搀扶,快步走到楚知禹面前,满脸心痛地问他:“禹儿,你做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卖人?”
楚知禹目光冷淡地看着她,道:“这些下人欺辱主子,自然不能留。”
“他们欺辱谁了?”
“楚玥。”
王氏简直要被气笑了,难得的对着自己最心爱的儿子没了好声气,道:“楚玥算什么主子?她不过是个我捡来的童养媳!我楚家把她养这么大,已经仁至义尽了!禹儿你怎么这么糊涂!是不是楚玥给你灌迷魂汤了?”
楚知禹面色沉了下来,周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压迫感,对她道:“母亲,楚玥是我拜过天地的妻子,是府上的女主人。”
“那、那一次不过是……”王氏有些慌乱起来,胡搅蛮缠道:“不过是权宜之计,怎么能算是正式娶妻。”
她回想起楚知禹十七岁那年,忽然发了高烧,找了几个大夫,看了一个多月怎么都不好,眼看着他越来越虚弱,就要不行了。
有人对王氏说可以让楚知禹娶妻冲喜,王氏病急乱投医,就信了。
她心想反正楚玥已经养了这么多年了,本就是自己儿子的童养媳,就让他们二人拜了天地,算是成婚了。
而成婚以后,楚知禹的身子竟然真的慢慢好了起来。
当时楚知禹并没有功名,她也没有多想这事。可如今楚知禹是堂堂正三品官员,前途无量,多的是名门望族想与他联姻的。她怎么可能任凭楚玥一个童养媳占着他的正妻之位?
想到这里,她对楚知禹道:“禹儿,你听娘说,娘也是为了你好。你若是娶了郡主,以后你就有了靠山,咱们楚家才是彻底的光耀门楣,光宗耀祖了啊!”
楚知禹看着她,冷冷地道:“母亲,我在你眼里就是需要靠女人来光宗耀祖是吗?”
王氏声势顿时下去了,小声道:“娘不是那个意思……娘的意思是,你以后的路能好走一些……”
楚知禹丝毫不为所动,道:“楚玥是我的妻子,是府上的夫人,这是毋庸置疑的。府上有任何人欺辱她,就是在欺辱我。刚才查出的人全部发卖出去,剩下的人若是再犯,也同样处置。”
王氏见他如此坚持,心念一转,浮上一计。
只见她忽然满脸痛苦地按着胸口哀嚎起来:“哎呦,我的心口好痛!你当真要为了个童养媳把你娘气死不成?哎呦,我的心好疼啊!”
王氏像得了羊癫疯一般,浑身打颤,楚芳颖几乎快要扶不住她,急得冲楚知禹大喊:“哥,你快救救母亲吧!别再气她了!”
楚知禹不慌不忙地走到王氏身边,握住王氏的手腕探了探她的脉搏,淡淡道:“母亲脉象平稳,康健的很。”
楚芳颖道:“你又不是大夫,如何能诊脉?”
楚知禹没理他,直接吩咐一旁的嬷嬷将王氏和楚芳颖送回院里去,不准她们再插手。
他是府上真正的主人,下人们自然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当即不顾王氏母女二人的不满,把她们强送回自己院子里去了。
她们走后,楚知禹吩咐小厮去请大夫去看看王氏。
其实他练功多年,内力深厚,早就熟知人体脉象。外人都以为楚知禹是个文弱的文官,只是一张皮囊生得好看。却没有人知道,他小时曾有奇遇,意外习得高深武功,即便是顶级的武将,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当天,楚府有十几个下人被发卖,其他下人人人自危,哪还有人敢说楚玥半句坏话。
到了夜里,楚知禹回到钟粹苑,忙碌了这些日子,他亦是有些疲累。
可他掀开床帘一看,床上竟赫然卧着一个女子,她身上只穿了薄薄的一层粉纱,近乎全.裸。
“大人。”那女子声音娇柔,满脸媚色,看着他两眼放光:“让妾身来服侍您吧。”
她宛若无骨地贴上来,身姿妖娆万分,一颦一笑皆带风情,果然是个万中无一的尤物。
可楚知禹却面无表情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她从床上拖了下来,扔到地上。
他声音冷若寒冰:“谁让你来的?”
那女子被他这么一摔,又见他面色这般吓人,三魂七窍都吓飞了一半,满脑中攀附之心全熄灭了,哪敢隐瞒,直接把王氏和楚芳颖安排她来诱惑他之事说了。
楚知禹面色铁青,当即让她滚出府去,并让人去传话,楚芳颖禁足三个月。
那边厢王氏和楚芳颖又悔又气不提,这边楚知禹让人把床上用品全部换过,又将屋内擦洗一遍,好似那女子是什么污浊之物一般,等到彻底换洗干净他才睡下。
朦胧之中,他看到楚玥衣衫半湿,眼含泪珠,楚楚可怜地站在他的面前。
她一双杏眼盛满了水汽,像是雨天氤氲的池塘,泛满了涟漪。
她粉唇微启,声音中也带着点哭意,对他说:“夫君,我来服侍您吧。”
楚知禹压抑已久的情欲再难克制,将她压入怀中,他抛开了平时的克制,不顾她的哭喊挣扎,近乎强迫地占有了她。
这一次他像变了个人一般,再不复以往的清冷高洁,如贪婪的野兽一般对她需索无度,看着她在自己身下流泪哭泣。
也许他体内本就藏着野兽,只等破笼而出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