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白玥跑过来,喘着气跑到她的面前,拉着她的手道:“公主,你没事吧?咱们快些出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白玥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她点点头,也用力抓住她的手道:“好!我们快走!”
一旁的宇文羟护送着她们二人走出大殿。
到了门外,皇帝正满脸焦急地叫人去寻找白玥,抬眼就看到白玥出来了,他的神色顿时放松了一些。他快步走到白玥面前,上下打量她一会儿,发现她身上没有伤口,紧皱的眉峰舒展开了。
他将白玥揽入怀中,道:“还好我的玥儿没事,要不然父皇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白玥想到刚才的事,也有些后怕,当时若不是被宇文羟救下,只怕她已经没命了。
但父皇年纪大了,她不能让他担心,便打起精神,对他道:“父皇,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定是父皇富泽深厚,庇佑了我。其他人想必也会没事的。”
皇帝见她精神颇好,这才缓缓放心下来。
景灏帝问她:“是谁救了你?”
白玥看向宇文羟,道:“是宇文王子。”
她对宇文羟作揖道:“我还没谢过宇文王子呢,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改日定备厚礼相谢。”
宇文羟洒脱一笑,道:“我不过是凑巧离的近些,又会点功夫,有幸救下公主。公主吉人天相,即使没有我,也会有别人救你的,公主不必多礼,若公主非要谢我,不如有空的时候带我逛逛京城,就当是谢礼了。”
他这么一说,白玥自然是答应的,即使他没有救她,她身为公主也不能推脱。
皇帝也谢了他,并邀他在雍国多待几日,一起参加接下来的春猎。
就在这时,有侍卫来报说有两个大臣被掉落的木石砸死了,还有五人受伤。
虽然是两个五品的官员,不是高阶官员,但人命关天,皇帝大怒,下令彻查垮塌原因。而查原因的任务就落在了新任刑部尚书楚知禹的身上。
白玥更是自责不已,她想是不是她不办这次生辰宴就不会出这事了。
她的眼泪不断落下,不顾皇帝的阻拦,要去看看受伤的官员。
但等她过去,受伤的人已经被转移走,她只好给了他们的家属一些银子,表示心意,改天再去看他们。
新月公主生辰宴出事,砸死官员一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影响很差,就连负责办宴的太子也被皇帝责罚。更可怕的是,开始有人议论新月公主穷奢极欲,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在她生辰宴当天让高台垮塌。
谣言总是传的飞快,白玥在宫里都听到了有人在说这事。
自那天以后,她本就伤心,天天在宫里哭,整日里跪在佛像面前为死去的大臣祈福。
听了这些传言,她更加内疚,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个扫把星。
现在更是连饭都不想吃了。
暮雪和流萤都劝她吃些,别饿坏了身子。
她却摇摇头,道:“我是个坏公主,害了好几个大臣,我哪里还有资格用膳。”
流萤道:“台子垮塌要么就是工人偷工减料,要么就是有人故意使坏,怎么能怪到公主身上去啊!”
暮雪也道:“是啊公主,您平日里已经很节俭了,对下人们又好,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该苛责自己。”
但白玥却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个坎,她从小孤苦,好不容易成了公主,有了家人,有了百姓爱戴,她无法接受因为自己的原因害死别人。
她知道那些官员都有妻儿,他们出事了他们的妻儿怎么办?而且朝廷里面哪个官员不是寒窗苦读多年?大好的前程,就这样没了,她觉得自己应该以死谢罪。
可她若是死了,父皇定会伤心,只怕会连累更多人命。所以,她不敢去死。只能每天活在煎熬里,甚至连夜里都睡不着,不断地做噩梦。
就在白玥痛苦不堪的时候,宇文羟派人来邀她出去游湖。
她正跪在佛像面前祈福,多日跪着祈福再加上整天喝粥,让她短短几天瘦了十斤。现在她面容苍白消瘦,看上去憔悴不堪。
听了下人来报的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毕竟她之前答应过宇文羟此事,而且宇文羟又是祈国来的贵客,于情于理她都不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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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和煦,暖阳明媚。流烟湖上游船如织,正是踏青泛舟的好时节。
岸边的柳树已经染上了新绿,在春风中轻轻摇摆着枝叶。
湖上泛着不少船,其中一条朱红色的画舫装饰华丽,很是瞩目。
船中坐着三人,都服饰华贵,一看就不是平常人,画舫旁边还有几艘小船护卫着,旁的船只不能靠近。
画舫上面正是宇文羟、宇文婼和白玥。
宇文羟和宇文婼坐在同一侧,白玥坐在另一侧,她穿了一身白色提花暗纹的留仙裙,头上只戴了一支兰花玉簪,打扮的很是素净。她靠着栏杆斜坐,看着湖面荡漾的水波,神情有些感伤,看上去反倒有种忧伤美人的感觉。
宇文羟见她这样,也知道最近京城的传言,猜到了她为什么事难过,便劝她道:“公主,那天的事不能怪你,你不必自责。”
白玥转脸对他勉强地笑笑,但她的面色极苍白,这个笑容看上去像哭似的。
她的声音也恹恹的,不像以前那般有生气,她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来,道:“说好的陪宇文王子出来玩,我却这般败兴致,实在不该。”
宇文羟见她这样,只觉得心疼不已,哪里会责备她,放缓了声音道:“公主可别这么说,你愿意陪我们出来,已经是我们的荣幸了。发生那样的事,你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就当今天出了走走,散散心吧。”
一旁的宇文婼翻了个白眼,道:“她这半死不活的样子,看了就烦,有什么意思?”
宇文羟瞪她一眼,沉声道:“你不想来自己去玩便是,何必非要跟来?”
宇文婼听了顿时气鼓鼓地竖起眉毛道:“你巴不得我别来打扰你们两个人吧!我才不会如你所愿,我非要来!”
白玥听他们二人的对话,只觉得尴尬万分,其实她模模糊糊能感觉到宇文羟似乎是对她有些好感,格外的照顾她。
但她实在是没有男女之情的心思,自从楚知禹那件事以后,她只想安安生生地陪父皇几年。而且祈国远在千里之外,她可不想以后远离故土。
宇文羟现在只想把他这个妹妹扔下去,他这妹妹向来刁蛮任性,说话做事全由着自己的心情来,全然不管其他人怎么想。
他从初次见白玥就觉得她与其他公主贵女不同,身上没有公主的傲气,性子柔和善良,就像是一汪清泉,清澈见底,不带一丝杂质。
也许是他心里的事情太多,太黑暗,对白玥这样干净善良的姑娘无法抵抗,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她。
他感受到白玥的尴尬,拿出一个小圆盒递给她,道:“这是用我们祈国特有的香料调的香,公主可以闻闻是否喜欢。”
白玥接过来,打开盒子一闻,那香气十分奇特,刚开始很淡,后面又变得浓烈起来,给人一种热烈活泼,又带点魅惑的感觉。
她好奇地问:“我从未闻过这种香,这是什么香?”
宇文羟还没来得及说话,宇文婼就接话道:“这是我们祈国的玉惹香,一两香千金难求呢!”
她对宇文羟不满道:“哥!我都没有!你就给她!我不管,我也要!”
宇文羟对她皮笑肉不笑道:“你要是现在就从船上下去,我就给你找一盒。”
宇文婼撅起嘴,眼珠盯着白玥手中的香盒转来转去,思考留在船上和下船哪个划算。
就在这时,不远处飘来一阵清雅的弦乐。一艘画舫路过,上面坐着一男一女。男子一身月白色宽袖长衫,双眸如空谷冰泉,鼻梁直挺,唇色淡而薄,他的头发半束,乌黑的长发披于身后,飘逸出尘。
女子一身水蓝色衣衫,眉如新月,目似秋水含波,她的容貌温柔又不失大气,此刻看着男子的眼中闪着光,饱含着情意。
两人相貌气质皆极出众,这边三人都被他们吸引了视线,宇文婼更是看着那男子看呆了。
那两人感受他们的视线向这边看过来,竟然是楚知禹和白凤双。
宇文羟是认得楚知禹的,在让手下查白玥身世的时候也知道他和白玥的关系。所以他见到楚知禹和白凤双在一起时,脸上似笑非笑,对楚知禹道:“没想到楚大人没有忙着查公主生辰宴一案,竟还有空约会佳人。”
楚知禹眼神淡淡地扫过他和白玥,语气平静地道:“宇文王子又岂知我在此不是为了查案呢?”
而白凤双看到白玥后用力地对白玥招招手道:“公主,太巧了,在这里也能碰上你。”
白玥看到他们二人坐在一起,一起出游,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反而有点失落。
虽然这件事是她促成了,他们二人有了进展,她本该高兴才是,可情绪却不受自己控制。
再加上她原本就心情低落,整个人没什么精神,见了白凤双只能尽力打起精神来,勉强对她笑笑,道:“姐姐,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