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朋友的溘然长逝,爱人的决然离去,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剑,无情地刺穿了何斯楠的心脏,让他陷入了崩溃的深渊。
在这个世界上,他已然没有了亲人,仿佛一叶孤独的扁舟,在茫茫人海中漂泊,找不到可以停靠的港湾,他也想毫无顾忌地逃离这一切。
然而,他深知自己必须处理好所有的事情,才能无牵无挂地离开。
于是,他向余父借了钱,远赴国外,参加周泽的婚礼。
他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渴望见证周泽的幸福。
周泽的家境说不上优渥,也不算贫寒。
而当他第一次踏入这座宛如宫殿般的酒店时,心中的欣慰之感,就如同久旱的大地迎来了一场甘霖,悄然上升了些许。
证明周泽找到的是和他门当户对的人,何斯楠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地了。
婚礼现场犹如宫殿般豪华,宾客如云,而他在其中不过是众多小喽啰中毫不起眼的一个。
他就像一颗被淹没在人海中的尘埃,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为此他还特意乔装打扮了一番。
身着一袭藏蓝色的连帽衫,搭配一条黑色的休闲牛仔裤,还有那一双短靴。
藏蓝色连帽衫后面的帽子,稳稳地扣在头顶,里头还戴着一顶鸭舌帽。
一个黑色的口罩如面纱般挂在脸上,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了他那英俊得如同雕塑般的脸庞。
何斯楠惊觉,那个男人对周泽的爱,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尽管周泽的面庞如死水般平静,毫无笑容,但从男人那洋溢着幸福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内心的喜悦。
似乎是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男人快乐得像个孩子。
何斯楠静静地坐在最后一排,宛如一个旁观者,默默地见证着周泽的婚礼,然后悄然离去。
他来时无声,去时无息,仿佛一片轻盈的云彩,不带走任何痕迹。
回国后,他怀揣着余绕梁生前托付给他要捐给公益的卡,前往公益集团。
这张卡本是余音绕留给余绕梁的,然而如今,里面的钱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都已无用,只能选择捐赠。
“哥哥,你是来救我们的吗?”何斯楠的思绪被这声呼喊拉回,眼前出现了一个如精灵般可爱的小男孩。
似乎察觉到他刚刚盯着前方发呆,小男孩也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边有个少年在给坐在秋千上的小姑娘推动着秋千。
“那个小哥哥是不是很好看?”小男孩仰着小脸,一脸骄傲地说道:“那可是我的哦,他答应等我长大就娶我。”
然而,何斯楠却觉得,那个小男孩的目光如同春日暖阳,温暖地洒在那个小女孩身上,仿佛在告诉全世界,他喜欢的人是那个小女孩。
何斯楠将目光收回,如同暖阳般洒向眼前的小男孩,轻声问道:“小弟弟叫什么?”
“我叫邹齐,今年九岁了。”邹齐小朋友自我介绍时,兴奋得像只欢快的小鸟,摇头晃脑,还俏皮地比了个数字。
“小齐,这个世界有很多会喜欢你的人,有的人会把你当成全世界。”何斯楠抬手,温柔地揉着小邹齐的脑袋,仿佛在抚摸着一件珍贵的宝物,“你长大后,要找一个把你当全世界的人,这样你一定会很幸福。”
小邹齐似懂非懂,他歪着脑袋,如同一个好奇的小精灵,问道:“那哥哥,你幸福吗?”
何斯楠嘴角上扬,笑容如同春风般和煦:“哥哥很幸福,因为哥哥马上就能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了。”
小邹齐满脸好奇:“哥哥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何斯楠缓缓收回手和目光,落在前方的不远处,他的话宛如梦呓,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小邹齐说:“一个美若仙境,没有疾病,还有众多故友的地方。”
“那哥哥可以带我一起去吗?”小邹齐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仿佛夜空中闪烁的繁星。
“不可以。”何斯楠的回答如同冰冷的寒风,无情地吹过。
“那我想你了怎么办?”小邹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仿佛被遗弃的小猫。
“等你百年后,你一定能再见到我。”何斯楠的话语中透着一丝坚定,仿佛是对命运的承诺。
与小邹齐分别后,何斯楠来到了少有人烟的福利院附近的一个湖边。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抬头仰望着那轮皎洁的月亮,仿佛两位远去的挚友正站在上面,默默地注视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站起身来,如同一只矫健的海豚,纵身跃入了湖中。
湖水深不见底,何斯楠宛如一颗悬在湖中央的明珠。
他抬头望去,似乎在湖面看到了周泽、父母,还有那两位好友的身影,他微微一笑,敞开双臂,让自己的身体如同一朵凋零的花瓣,缓缓地沉入湖底,永远地离去。
他走时很安详。
也庆幸是在最爱周泽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