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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养猫的第2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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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茜的心悬了起来,她放下手里叠了一半的衣服,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蹑手蹑脚走到玄关边,再次凑到猫眼向外查看。

依然什么也没有看到。

感应灯又灭了。

这次高茜没有再离开,她就守在玄关,守在猫眼前,一直看着猫眼外黑漆漆的走廊。

墙上的挂钟咔哒咔哒走着针,每一秒钟都仿佛被无限拉长,高茜屏住呼吸,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门外,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直等的脚都有些麻了,走廊的灯始终没有再亮起。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其实门外什么都没有?

高茜犹豫着要不要开门看看,她其实不太有勇气,毕竟半夜三更的也不知道门外到底有什么,不管是时青果或者是其他人,都是危险的。

要不还是报警吧。

正想着,一直没亮的灯突然亮了?!

就在那一刹那,高茜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紧绷的神经让她下意识猛地打开门!

走廊空无一人,廊灯晕着昏黄的光,安全通道的门像是被谁飞快拉开又迅速关上,正啪啷啪啷来回开合,门板声在这寂静的深夜格外的清晰。

高茜的呼吸已经彻底凝滞,她原本只是一只手攥着水果刀,另一只手握着门把手,这会儿却情不自禁松开了门把手,两只手握着刀,举在身前,小心翼翼迈出了房门,微弓着腰靠近安全通道。

眼看只差两步就到了通道跟前,高茜突然紧走过去,猛地踹开了通道的门!

Duang的一声!

她是穿着拖鞋出来的,踹得太猛又太紧张,拖鞋被甩飞了一只,滚进了昏暗的楼道。

借着门打开的一瞬间,高茜看清楚了消防通道的大致轮廓,空空荡荡,没有人。

高茜喘着气举着刀,两只眼瞪得圆圆的,所有的勇气都在这一踹中消耗殆尽,她实在不敢走进安全通道。

门既然动了,说明刚才肯定有人,可如果是时青果,应该不会躲起来才对,即便不是时青果……有电梯却选择走消防通道,怎么想都不正常,为了安全着想,她肯定不能再继续追下去。

高茜剧烈地喘了口气,转身快速回了家,锁好了门,给警官打去了电话。

警官很快带着人过来,把整个楼道都搜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时青果的踪迹,倒是抓到了一个睡在安全通道的醉汉。

那醉汉醉得神志不清,问他是不是去过高茜的楼层,醉汉一会儿说去了,一会儿又说没去,根本没办法审讯,只能先带到警局。

经这一阵折腾,高茜身心俱疲,看了眼时间,居然都凌晨5点了,天就要亮了。

高茜盖好毯子,原本以为还是睡不着,却没想到这次睡得出奇得快,或许是神经太过紧绷让她承受到了极点,反而睡得快了。

高茜一直睡到闹钟响了才醒,浑身无力地爬起来,打着呵欠去洗漱。洗漱完随便倒了杯牛奶,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实在喝不下去了,就随手放在了茶几上,收拾了收拾出门去公司。

高茜昨晚已经打了辞职报告,也已经把交接工作都做完了,可也只是她单方面做完,还需要和对接的人再当面交代一下,辞职的事也需要去顶头上司那边再确认。

辞职的事上司不同意,高茜嘴皮子磨破了,也只换来上司一句——再考虑考虑。

屋漏偏逢连阴雨,交接也出现了问题,高茜脚不沾地地忙了一天,中间又接到警官的电话,说那醉汉酒醒了,承认昨晚是他在楼道里游荡,让高茜不必担心。

醉汉的事高茜是不担心,可时青果不是还没找到吗?

警官又说,他们已经查了监控,时青果最后消失的地点是和高茜的公司相反的方向,应该不会去找高茜。

而且,警官虽然是当着时青果的面给高茜打的电话,但当时时青果的神志不太清醒,未必就听出来了那是打给高茜的电话。

高茜是三天前才从非洲回来的,昨天第1天来公司上班,很多人都不知道她回来了,公司也只有个别人知道。如果时青果没有听不出来那是打给她的电话,也就意味着时青果并不知道她回来了,那来找她的概率的确很低。

高茜稍微松了口气。

警官最后又例行公事,让她有线索立刻联系警方,这才挂了电话。

有了昨晚的惊心动魄,今天的高茜没有再加班,时间一到她就打卡下了班,趁着天还没黑,随便在超市买了点食材就拎着回了家,到家的时候也不过才6:30。

晚饭简单做了个意大利面,高茜其实并不喜欢吃这个,但是这个最简单,她这会儿实在没心思再做别的。

端着餐盘到了客厅,一边在WhatsApp上和上司以朋友的语气继续聊辞职的事,一边吃着意大利面,高茜的视线突然落在了一旁的牛奶杯上。

那牛奶杯是陶瓷的,不是喝水的透明杯子,刚才她没察觉,这会儿离得近了她才注意到,那牛奶杯居然是……空的?

她明明记得早上没有喝完的,怎么会是空的?

高茜嘴里还咬着意大利面,视线落在那空牛奶杯上,一时间也弄不清楚自己早上到底喝完了没有?

思来想去,高茜觉得可能早上自己一口气喝完了,只是潜意识里以为自己没有喝完,所以才留下了没有喝完的错误记忆。

那天晚上高茜在沙发呆到很晚才去睡,她一直留意着走廊的灯,虽然警官已经审讯了醉汉,醉汉也承认了,可她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对,就下意识的想再留意一下 。

可事实证明警官是对的,一直到她睡觉前那灯都安安静静,除了同楼层的人回来时灯亮了,之后都没有再亮起过。

高茜怅然若失地坐在沙发上,随即又觉得可笑,是那醉汉不是正好吗?难不成她还希望是时青果?

如果昨晚是时青果,根本就不可能躲起来,时青果是个急脾气,一秒都等不住那种,而且做什么都是冠冕堂皇的,好像全天下就她最有理,所有人都得让着她。就连给她爸捐肝,时青果都做的像是逼迫,逼迫她欠了时青果,逼迫她接受时青果的感情。

没有人喜欢被逼迫,哪怕时青果真的很爱她,可她凭什么就必须得接受?

想起时青果,高茜就是一阵的烦躁。

想她干什么?不想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说服上司放她离职。

之后的几天,高茜一直密切关注着警方的动态,每天频繁的通话,让高茜和Smith警官都混熟了,Smith警官说通过监控查询,在远离本市的另一个州发现了时青果的踪迹,已经联络了当地警方,让高茜不用担心。

居然已经跑到了另一个州?高茜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了,随即又问到会怎么处理时青果的案子。

警官说时青果这个其实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案子,再加上时青果有精神病史,等找到时青果之后,让时青果的家人带着做一个精神鉴定,就可以放人了。

高茜问道:“只是放人?不会对签证有什么影响?”

警官道:“当然会有影响,除非她这次直接留下来治疗,否则就得即刻回国,并且不会再对她开放签证,以后她将再也来不了m国。”

不对时青果开放签证?终身都不让时青果再踏入m国?这样的话,她岂不是就不用辞职了?

如果可以的话,高茜真的不想辞职,她喜欢现在的工作,也喜欢现在的工作氛围,上司也是个不错的人,工作内容也是她熟悉并且擅长的,还具有一定的挑战,她觉得自己很难再找到这么让自己喜欢的工作。

最重要的是,这份工作她做了5年,高茜是一个念旧的人,做的越久他越舍不得。

又过了几天,前后加在一起也有一周了,日子风平浪静,时青果越跑越远,离高茜也越来越远,虽然一直没捉到,却也让高茜越来越安心。

辞职的事上司彻底压了下去,出于公事,也是出于私交,上司都不想让她离开,高茜便暂时没有再提。

时青果的名字就那么出现了一下,就像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眨眼就不见了,如果不是手机里还保存着警官发给她的那张照片,还有每天惯例给Smith警官打的那通电话,高茜几乎都要怀疑时青果是否真的出现过。

今天又照例给Smith警官打过去了个电话,Smith警官戏称时青果就像一只狡猾的兔子,就算是最迅猛的猎犬也得费些工夫才能抓到。

实际上高茜心里明白,时青果之所以一直抓不到,主要还是因为她犯的案子不够大。就像Smith警官说的那样,这根本就不算是什么案子,警方的警力都用来处理大案要案去了,这样的小案子根本不会派多少人去管,能一直保持着追踪已经不错了。

不管怎么样,只要时青果离她远远的就行,实在不行她就再申请调去非洲,辞职不同意调职总行吧?

这天晚上,高茜吃完晚饭,照常把剩下的没有吃完的倒进了垃圾桶,收拾完碗筷之后她就去起草调职申请。

高茜的胃口一向不太好,哪怕已经按照自己的食量做饭,结果还是会有剩余,她偏又是不能吃剩饭的,吃了就会胃疼,只能扔掉。

写完申请,洗了个澡,高茜早早就躺下了,这段时间她的睡眠质量一直都不太好,今晚睡得也不太安稳,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

梦里她被一个看不清轮廓的怪物吞进嘴里,那怪物的舌头又滑又热,缠着她卷着她,不一会儿就弄得她全身上下都湿嗒嗒的,她拼命地挣扎着抗拒着,猛然就醒了。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先摸自己的脸,居然真的摸到了一手的湿?!

是汗吗?可汗怎么只有半边脸有?而且一般不都是额头先有汗?

高茜刚醒,还有点迷糊,也没有细想,先打开了灯,总觉得梦里的感觉延伸到了梦外,浑身都像被舔过一遍似的,还不如让那怪物直接吞了她,死了倒也干净。

高茜不怕死,她是真不喜欢这种被舔来舔去的感觉,这总会让她想起那些不好的记忆,她搞不懂自己怎么做了这么变态的噩梦,是因为时青果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几天时青果在她脑海出现的频率太高了,所以才做了这样的梦?

高茜揉了揉太阳穴,苦中作乐地想着,相比而言,时青果做过的那些事还更变态些,显得这梦好像都挺正常的。

高茜靠着床头坐了会儿,身上那湿哒哒的感觉好像消退了,可脸上的却始终都在,这要不洗把脸,恐怕后半夜都睡不着了。

高茜起身去洗手间洗脸,主要是左边的脸,该不会自己摸到的并不是汗,而是口水吧?睡觉流口水是因为缺了什么微量元素?

高茜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洗干净了脸,来都来了,顺便再上个马桶吧。

高茜坐在马桶上打着呵欠,视线突然落在了自己的脚上。

拖鞋?两只?

高茜脑中的某根弦突然崩断!

那天晚上踹门的时候,她的鞋不是甩飞了一只吗?怎么现在好端端的两只都在?!

高茜仿佛被丢进了高浓度的薄荷汁里,所有的神经都奓开了,那一瞬间脑子格外的清醒。

时隔一周,她竟然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她甚至都记不清楚这鞋是什么时候凑成一双的?

好像是……那晚之后,第2天就已经是两只了!

高茜蜷缩了一下脚趾,梦里那种说不清楚的怪异感觉再度涌现,脚上的鞋仿佛已经不再是普通的鞋,而是怪兽黏腻的舌头。

高茜赶紧甩掉了鞋,光着脚踩在地砖上,总觉得脚底心是湿的,她下意识的又蹭了蹭脚,这才蹭掉了那种被舔的湿热感觉。

高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拖鞋不可能自己长脚走回来,家里绝对进人了,可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明明门窗都没有问题,怎么会进来人?

这些天她只顾着关注走廊的灯,根本没有心思关注其他,竟然连拖鞋这么明显的漏洞都没有发现,还有那天早上的牛奶,她是真的喝完了吗?

高茜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仿佛身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她甚至能想象出那双眼睛的轮廓,还有那双眼睛的主人。

是时青果吗?

是不是时青果?!

高茜猛地回过头,身后当然什么都没有,只有光秃秃的墙。

高茜忽然想到了那天晚上,她推开门之后就被安全通道吸引,根本没注意到门的另一边,如果当时有人站在家门后面,那完全可以趁着她去安全通道时,悄无声息地潜入她的家里。

所以,那天晚上真的有人和她共处在一个屋檐下,甚至说不定那个人现在都还在!

想到这里,高茜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深吸了口气,下意识的想摸手机报警,可摸了一下才想起来手机在卧室,她得去卧室才能拿到手机。

高茜强撑着镇定起来,冲马桶洗手一样都没落下,边机械的做着这些,边快速思考着。

客厅里只有几样简单的家具,完全没有藏人的地方,不管那个人还在不在,也不管那个人到底是谁,显然不可能藏在客厅。

客厅和卫生间排除。

厨房空间不大,她晚上才刚做过饭,确定碗柜里没有人,橱柜也塞得满满的,也不可能有人,厨房也排除。

整个公寓不大,也就2室1厅1厨1卫,没有阳台,排除掉1厅1厨1卫,那就只剩下2室。

两室分别是卧室和书房。

卧室有衣柜,她每天回来都会打开衣柜拿换洗衣服,确定了里面没人。床底下塞满了东西,今晚收拾的时候还塞过几个纸箱,也确定了没人。卧室也可以排除了。

那就只剩下书房。

书房有书柜和几个装杂物的柜子,说是书房,其实也相当于一个杂物间,多出的柜子装着平时不用的衣物和棉被,自打搬过来后,她就再没有打开过。

高茜在先报警还是先去书房一探究竟之间犹豫了下,事情已经过去一周了,如果那个人是时青果早就憋不住暴露了。如果不是时青果,那搜查了一圈发现她屋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早该走了,不大可能留到现在。

而且最重要的是,除了牛奶和拖鞋,她并没有发现其他异常,而牛奶和拖鞋都是第1天发生的事,如果那个人还在,不可能一点马脚都不露。

所以那个人应该早就走了。

分析到这里,高茜冷静了下来,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放松。

尽管觉得人已经不在了,高茜还是拿起了手边的拖把,小心地打开了卫生间的门,赤着脚走到书房门前,轻轻旋开门把手,吱呀呀推门进去。

所有的柜门都打开,包括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柜,包括书桌底下,包括书桌的小柜子,通通检查了一遍。

果然什么都没有。

高茜甚至把柜子上面都踩着书桌看了看,除了灰尘,再没有别的。

高茜又不放心的把卧室又搜查了一遍,甚至连一目了然的客厅也找了一遍,找完之后自己都没忍住苦笑出声。

后知后觉也许也不错,如果是那天晚上她发现屋里有人,只怕当场就要吓死。

不过那个人还真奇怪,为什么专门把她的拖鞋找回来?

所以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时青果?

可那个醉汉明明说了那天晚上是他。

高茜觉得自己就像是陷入了一团迷雾中,每次她以为是时青果的时候,就会有证据证明她想错了,弄得好像她多盼着时青果出现似的。

她怎么可能盼着时青果出现?她又不是斯德哥尔摩,她和时青果曾经的那点情分早就被时青果亲手毁掉,一点儿不剩了。

尽管人已经走了,可有人曾经潜入家里还是很可怕的,高茜拿起手机报了警,接电话的不是Smith警官,是个高茜并不认识的警员。

那警员说既然屋子里面没有人,那就等明天白天再出警检查,让她今晚锁好门窗。

挂了电话,高茜把沉重的茶几挪到玄关,挡住玄关门,又往茶几上摆了一些鸡零狗碎,只要有人试图推门,这些东西就会噼里啪啦掉在地上把她吵醒,再加上门后的安全锁,基本上是万无一失的。

收拾完重新躺下,高茜一点睡意都没有,她不愿意去想,却还是控制不住想起了当年,想起那个暗无天日的逼仄房间,还有那磨得手腕疼的绳索。

时青果曾一脸凶狠地捏着她的下巴,质问她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要离婚?!!!!

重复的一个问题,就像发了疯地在问,不管她怎么解释:我们没有结婚,两个女人也不能结婚,何况你还不到结婚年纪……都没有用。

时青果太过自我中心,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话,还口口声声说爱她,哪里爱她了?时青果最爱的明明是她自己。

好烦,干嘛又要想起时青果?明明都消停了三年了,为什么又要突然出现?烦死了!

门外突然响起啪啷一声,是茶几上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高茜猛地睁开眼,有那么一瞬间分不清楚那声响是真的还是幻听?

她伸手想开灯去看个究竟,可手还没挨到台灯又顿住了。

刚刚明明已经搜查了一遍,搜查的还那么仔细,不可能有遗漏的,如果外面真的有人,她刚才藏在了哪里?

高茜屏住呼吸下了床,拖鞋被她扔在了洗手间,她依然赤着脚踩在地砖,一点点靠近门口,猛地打开门!

一道黑影飞快的从玄关闪过,跑进了厨房!

高茜紧追了过去,按开了厨房的灯,厨房的窗户紧闭着,不大的空间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

高茜低头看了眼地砖,地砖上有凌乱的油手印,像是刚徒手抓了什么东西,慌乱中按得到处都是,地砖、橱柜、料理台面,再到……壁柜。

那壁柜不大,就在油烟机旁边,悬挂在料理台半米的地方,高茜刚搬过来,没那么多东西,橱柜暂时就够用了,还没用到壁柜,壁柜是空的。

可壁柜这么小,怎么可能装得下人?

高茜又看了一眼壁柜把手上明显的油手印,伸手轻轻抽出了刀架上的刀,又把剩余的刀藏到了橱柜里,这才举着刀,伸着胳膊,指尖微蜷了蜷,握住了壁柜的把手,咯吱吱,打开了柜门。

高茜开得很慢,不像之前打开卧室门或者踹开安全通道的门那么猛,慢的就好像不知道壁柜里藏着人似的。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着,每一声都仿佛砸在耳畔,心率不快,可却掷地有声,强而有力,搏动着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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