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不是石灰粉，也不是化妆粉，是爽身粉。”楚然如是说。洛冰心看不懂楚然此时的神色，为什么那神色看起来有些复杂？

“呵，我就知道是她！”楚恬厉眉一紧，美艳的面容一下子严肃起来，“她不知道这场发布会对哥哥你，对天诺学长有多重要吗？”

一身红装的女人满脸气愤，她没等楚然的回应，便头也不回地冲电梯间疾步走去。

“我过去看看，你跟他们先玩。”洛冰心匆匆告别王思，追了过去。

“楚然学长，楚恬怎么了？”洛冰心和楚然比肩而走，那男人本是一路沉默。

“那张凳子上的粉末是爽身粉。”除此之外，他没有再说其它。

爽身粉怎么了？

洛冰心没再多问，只是跟着楚然上了十六楼。刚一出电梯门，就听见楼道里传来楚恬的声音。

“秦芳晴，你什么意思？看我不顺眼你就直接冲着我来，在发布会上动什么手脚？！你不知道这游戏是我哥和天诺哥的心血吗？！”这声音里充斥的不满，足以烧毁这一楼层的静默。

秦芳晴却只是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平静的脸庞像是在看着别人的好戏。

洛冰心忽然想到，发布会上她画完春雪新桃图回到座位上时，秦芳晴曾轻声说了句：“倒小瞧了你。”这话她并不能分辨出究竟是称赞还是嘲讽。

难不成，这件事真是秦芳晴动的手脚？

“楚恬，喊够了吗？”她终于发声，瞟了一眼远远走来的楚然和洛冰心，兀自转身回了房。

“你别跑，心虚了吧！”房门未关，楚恬追了进去。她一进门就看见床头摆着一瓶迷你装的爽身粉，眼睛一眯就大跨步走过去抓起那个小瓶子，“你还有什么话说，这就是证据！”

“证据？要不要我去楼下超市给你运一车上来？”秦芳晴靠在椅背上，眸中流转着一丝轻蔑。

“你——！”楚恬气极，举起手中的爽身粉瓶子就要朝那女人脸上扔去，却被楚然快手拦下。

“你们兄妹一个冲动野蛮，一个人傻无脑，真不愧是亲生的，血脉相连。”这话说得刺耳，刺得一人怒火中烧，一人心如针扎。

“秦小姐，你这话说得未免难听了些。”洛冰心也听不下去，横插了一句。

“真话总是难入耳，多听听就习惯了。”秦芳晴算是对洛冰心留了个好脸，毕竟她还算欣赏此人的画艺。

“哥，你看看，你看上的这都什么妖魔鬼怪！”楚恬狠狠地把手中的瓶子丢在地上，负气往墙上一靠。

“洛小姐，你男朋友的妹妹说你是妖魔鬼怪，你怎么就不生气呢？”秦芳晴就这么淡淡地看着洛冰心，随随便便就把不愿接的脏水泼给了她，随即又自己答道，“也对，这大概也是难听的真话，或许你已经听习惯了。”

这么难说话的人，洛冰心真是头一次碰见。

是她实在涉世未深，阅人太少吗？她一直以为，世界上最厉害的女人，莫过于楚恬这样的。可是看见秦芳晴以后，她才知道，有些人轻轻松松说句话，就可以让你无言以对，你甚至找不出一个字眼可以反驳。除非，她此时承认，她不是楚然的现任。可如果这样，楚然在这女人面前不就颜面尽失？

“说什么呢你，我们之间的事为什么要扯到冰心身上！”若不是被楚然挡着，楚恬分分钟上去抽这女人几大嘴巴子。

“谁跟你是‘我们’——”

“小晴。”没等秦芳晴把话说完，沉默良久的楚然终于开口，一声“小晴”扼住了她的喉咙。今天一整天，他都称呼她为“秦小姐”，这次却当面喊她“小晴”，呵，是要对她服软了吗？

“小晴，冰心不是我的女朋友，你早就看出来了，又何必这样把她牵扯在内？”

原来，他叫一声“小晴”，只是为了维护另一个女人。秦芳晴心中有些不快，她的楚然，以前不是这样的。

“所以呢？”她勾起嘴角反问。

“所以我现在就撕烂你这张臭嘴！”楚恬张牙无爪地就要扑上去，却被楚然和洛冰心一起给拦住了。

“你们，吵什么？”

门口传来尹天诺的声音，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大门那边看去。

那个男人正拿着一块白色的毛巾擦着头。他似是刚洗完澡，精壮的上身只穿了一件有些被染湿的深灰色紧身背心，黑色的发丝垂在额前，发梢还在不时地滴着水。这样的尹天诺看得楚恬不禁舔了舔唇角。

“天诺学长，我们抓凶手呢！就是她，差点搞砸了发布会！”楚恬绕过楚然和洛冰心，冲到尹天诺面前打小报告。

“既然是差点，那就是没有搞砸，何来凶手一说。”尹天诺没打算加入他们，转身就准备要走。

“天诺，你不信我？”秦芳晴没有起身，就坐在软椅上轻声问道，可这问句分明暴露了她的些许慌乱。谁不信她都可以，唯独尹天诺，不可以。

男人的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看软椅上的女人，却对楚然说道：“阿诚没有把会场三号机位拍的视频传给你吗？”

视频？

楚然赶紧掏出手机问道：“发到哪儿了？邮箱？iMessage？”正问间，一条消息提醒跳出来，正是助理刘诚发来的。

他点开那段被截下的小视频，镜头里出现的正好是楚恬的座位，当时发布会尚未开始，这个座位还是空着的。紧接着，坐在楚恬座位旁的王思起身，朝厕所的方向走去。而王思身边的女人，也跟着起身，但她没有并没有跟去厕所，而是坐到了楚恬的位置上，极快，也就几秒的工夫她就起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没有人知道那个女人到底做了什么，视频里的女人好像只是换了一下座位，什么都没有做的样子。当这个女人起身的时候，他们也分明能看清女人的黑色裙子上没有任何的白色粉末痕迹。

可能的解释有两条。

一是，椅子是在这女人换座位后才被人了动手脚。可是从那以后到楚恬落座之间，并没有第三个人再坐这个位置。唯一靠近这张椅子的人就是王思，可视频显示王思从厕所回来以后，就一直靠着椅背低着头，似乎是在玩手机。

那么剩下的一条就是，正是这个女人在椅背上压按了爽身粉，而她自己并没有靠上椅背。

“沐薇？”楚恬有几分讶异地看着这视频，没想到不是秦芳晴，而是金牌女玩家沐薇想害她？

沐薇，巅峰榜排行第十位，曾在前几次[跨服混战]中连续输给希殿下，导致排位无法靠前，差一点还丢了金牌女玩家的称号。可就因为这样，这沐薇就要在这发布会上让希殿下当众出丑？

不过是游戏而已，真有必要这么较真？

楚恬想来想去，都觉得这想法不靠谱，可是事实就放在眼前，秦芳晴压根就没有接近过她的座位。

“对不起，小晴，我——”楚然放下手机，有些懊恼地说道。

“请。”秦芳晴把手伸向门口，冷冷地别过脸去。

“切——”楚恬有几分不屑，拽着楚然和洛冰心就往门外走去，然后用脚一勾把门带上。

楼道里的四个人面面相觑，只听楚然轻轻吐了口气，却见楚恬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洛冰心站在原地，扯了扯楚恬的袖子道：“咱回屋吧，别气了。”

“你，跟我来。”尹天诺突然看着洛冰心，冷不丁地说道。

“我？”女孩愣了愣，“去哪儿？”

“1603。”尹天诺头也不回地朝他的房间走去。

“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天诺学长，你这么晚找冰心干嘛？”楚恬冲着男人的背影大声吼道，“我能不能一起啊？”

“不能，碍事。”苍凉的嗓音回荡在走廊里，一遍又一遍。

不能，碍事……能，碍事……碍事……事……

“我能不去吗？”洛冰心冲楚恬看看，又冲楚然看看。楚然现在显然没有什么精神，楚恬也是一脸困惑但仍然说道：“要不你去吧，不然天诺学长生气怎么办？他肯定会以为是我不让你去的。”

“啊——？”洛冰心以为楚恬一定会拦着她不让她跟尹天诺独处，可没想到……

“去吧去吧，早点回来。我去找王思买点夜宵打个对战，回来告诉我天诺学长找你干嘛。”说着，楚恬推着洛冰心往1603号房走去。

空荡荡的走廊上最后就剩下楚然一个人，靠在对着1607号门的墙上，静静地看着那扇门，放佛里面的女人随时都有可能来为他开门。

1603号房。

洛冰心站在门内的过道里，坐也不是，靠也不是，墙上的穿衣镜里映出了她浑身上下的不自在。

房间的厕所里传来吹风机的呼呼声，也就十几秒的工夫，男人就从里面出来了，他的头发并没有吹干。

“坐。”

尹天诺绕过洛冰心，关上了她身后的门。

那门“砰”的一声，惊扰了女孩心中的所有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