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缈目光犀利,低声说道:“的确。相比于人类,食骨草更钟爱这些膘肥体壮的牲畜。看这片食骨草长势这么好,怕是已经吞噬了不少邪气。”
“食骨草……”江江皱着眉头,诧异地说道,“这种东西对生长环境极为挑剔,传说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绝迹了,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
寇缈神色凝重地解释道:“正是如此。食骨草以尸骨为养分,吸收其中的阴气,并能将这些阴气自行转化为煞气。同时,在这样的环境下,人们心中的恐惧与怨念会不断滋生,这些负面情绪又恰恰是它最好的肥料。阴气、煞气、怨念相辅相成,形成一个恶性循环,久而久之,就有可能生出邪祟。”
江江的脸色愈发阴沉,“看这小溪的样子,这里积聚的邪气已经相当可怕了,怕是早就已经生出了邪祟。”
寇缈点了点头,冷静道:“极有可能。猪这种动物本身就很有灵性,对周遭的异动是最敏锐的。想来是这些猪察觉到了邪祟的存在,所以才会表现得如此躁动不安。”
宋澄碧则盯着寇缈手里的食骨草,眉头紧锁,眼中透露出一丝困惑:“既然这食骨草的生长如此艰难,那它有什么特殊的功效吗?”
江江和寇缈异口同声地回答:“没有。”
……那活该快灭绝了。
这时,张屠户看到他们手里的植物,也凑近来,见他们三人神色古怪,连忙问道:“几位,这是咋啦?你们这......到底出啥子大事了啊?”
宋澄碧回头看向张屠户,问道:“张大哥,这村里最近是经常有死猪吗?”
张屠户愣了一下,挠了挠头,有些困惑地回答:“是经常死猪......但是也没啥大不了的吧?天儿一热,猪本来就容易病,中暑那都是常有的事啊。”
江江皱起眉头,继续追问:“那今年死猪的数量和往年比起来,有什么变化吗?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张屠户想了想,答道:“嗯......这两年天儿热的早了,猪死得就多了。有时候拉去卖的路上,还没到地方就站不起来了。这不,俺上次拉的猪就是回俺们村的路上死的。那些猪死了以后啊,就像根烧火棍似的,浑身邦邦硬,卖都卖不出去。留着吧,炖了都不入味,跟嚼树皮似的。俺这也是没辙了,才把剩下几头也拉来,找刘家婶子理论理论。”
寇缈摇了摇头道:“热死怎的会邦邦硬?分明是被吓得魂飞魄散才会这样。”
江江点点头,神情严肃地说道:“张大哥,刘家媳妇,这里确实有些不对劲。现有的猪怕是也出了问题,这小溪也得赶紧处理了,不能往里头扔些脏东西了,否则可能会出大事。”
张屠户听到这话,脸色顿时苍白,紧张地问道:“几位大侠,这……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是猪有啥问题吗?那猪还能不能卖啊?”
宋澄碧见他神情慌张,走近安慰道:“张大哥,先别急,这些我们会处理的。不过得麻烦您先带我们去其他几户有死猪的人家看看,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张屠户连连点头,匆忙带着他们驾车前往村里其他几户人家。此时正是下午,村子里大多数人都在睡午觉,个个门窗紧闭,只有少数几家敞着门。
他们走进一户人家,只见院子里随意堆放着几个木桶,桶里泡着已经发臭的猪肉,显然是前几天刚死的猪。
“这家的猪就是热死的。”张屠户指了指那些木桶,脸上露出几分不忍。
寇缈走上前,掀开木桶上蒙着的黑布,一股浓烈的腐臭味瞬间扑鼻而来,众人都被那股恶臭熏得睁不开眼,像是有无数的腐虫在鼻腔里蠕动。她皱了皱眉,缓了缓神才低下头去仔细查看桶里的猪肉,只见那块猪肉已经彻底腐烂发黑,散发着浓烈的恶臭,表面还覆盖着一层黑色的霉斑,像是被柏油浸染过一般,显得极为诡异。
江江站在一旁,冷静地说道:“这些猪肉的腐烂速度比正常情况要快得多,看来确实是受了邪气的影响。”
寇缈点头,长剑一挥,挑起一块猪肉,“这么热的天儿,就是快树皮都该泡的软烂了,可这快猪肉竟然还这么紧实,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
“果然是邪祟。”她说道,“这些猪的死因并非是中暑,而是被邪气侵蚀,导致体内灵魂受损,最终暴毙而亡。”
宋澄碧脸色阴沉,“看来这里的问题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若不及时处理,只怕整个村子都难逃邪祟,那时候就不只是死几头猪的问题了。”
江江神情凝重道:“目前看来,邪气的源头就在那条小溪。我们必须从源头下手,彻底解决问题。”
几人又在村子里转了几圈,发现几乎每一户有猪圈的人家,家里附近都生长着几株食骨草,只是不如刘大家里那般多。那些食骨草无时无刻不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与空气中的阴冷气息交织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而村里的人常年杀猪,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环境,竟都对此毫无察觉。
宋澄碧微微蹙眉,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他思索片刻,转身对大家说道:“张大哥,我们得回刘家老大的房子一趟。我有些事情需要确认。既然村子处在小溪的上游,那刘大家处在最下游,流下来的猪血猪内脏也最多,自然邪气也是最盛。”
张屠户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带着他们驾车再次赶回了刘大家。
回到刘大家的院子,猪圈里的猪已经精疲力竭,此刻正累的安静下来,但空气中仍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压迫感,似乎有什么东西潜伏在暗中,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江江目扫视四周,随后神情冷峻地对众人说道:“几百年的邪气堆积,这里怕是早就生出了不得了的东西。而邪气的源头,很可能就在水深之处。”
宋澄碧点点头,转身对张屠户和小媳妇说道:“二位,这边太危险,你们还是暂时回屋里避一避吧。”
而宋澄碧自己身无寸铁,也没有什么法术在身,便抱着小鼬随着二人一起回到屋内。
怀里的小鼬时不时耳朵微微耸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有些惊惶不安。宋澄碧见状,忙给它顺毛轻轻安抚它。
屋里——
小媳妇面露忧色,不停地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嘟囔着:“哎呀,俺嫁过来这也没多久,咋就遇上这种倒霉事儿呢?”
她的话音里带着几分怨气,又忍不住加重语气,继续念叨:“俺早就劝刘大去城里找个营生,他偏不听!非得留在这破村儿里,非要养什么脏猪赖猪!要是早听我的,今年哪儿会有这些破事!”
张屠户看她这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缓声劝道:“唉,刘家媳妇啊,事儿都出了,咱们怨也没用啊。现在能做的,就是看一步走一步。说不定也没那么严重呢?”
小媳妇听了这话却越来越气,像是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出口:“嗨呀!你们是不知道。俺自打嫁过来,这日子就没一日舒心过的!天天不是操心这,就是操心那。就说院子里这么多猪,万一都病了死了,那可够俺们一家七八年的花销了!”
她愤愤地继续道:“当初俺嫁进来之前,一瞧他家这穷样儿,心里就堵得慌。之前想着他在城里混得挺好,以后怎么也能跟他去城里享点福,谁知道他非得听他爹娘的话,硬要俺跟他在这穷地方喂猪。你们说,俺到底图啥呀?”
“也就俺这脾气好,能忍着过下去。换了别人,谁愿意跟着他受这苦日子!”
正说着,里屋突然蹿出一只纯白色的小狗,摇着尾巴,懵懵地拱开门进来。
小媳妇一见这狗,顿时火冒三丈,指着它大骂:“你这个畜生,又偷偷跑进屋了!拉屎撒尿弄得满地都是,还得我来收拾!还不快滚出去!”她怒吼着,一脚踹在狗的身上,将它踢向院外。
宋澄碧见状,不禁疑惑地问道:“这是你们养的狗吗?”他明明看见屋里有狗窝,怎么还要把狗轰出去?
小媳妇听了这话,更加气急败坏:“嗨呦!可不是吗。俺爷们天天正事不干,就养了这么个傻王八狗!天天还要俺给它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还得管它拉屎撒尿!整得倒跟城里人似的。”
她越说越气愤:“你们说说!他也不看看自己家里啥情况!那住在这破村里有城里的条件吗?还学人家城里人把狗喂在屋里。真是!”
宋澄碧暗自思忖:京城里确实有不少人喜欢养狗,有的甚至与狗同睡,视如家人。刘大若是真心喜欢狗,这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此刻他反倒觉得小媳妇有些过于欺负狗了。
再者说这狗老实得很,刚才那么久都没叫唤一声。
诶?没叫唤?
猪都吓成那样了,狗都不带叫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