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军方来了!?”
布兰登脸上的笑嘻嘻的表情瞬间收敛,满脸凝重的踩在靠近窗户的桌上向外看去:
“不应该啊……”
军方?是在说军方不应该来吗?
不明所以的埃利莫斯仰头看了眼踩在桌子上的布兰登。但布兰登全部注意力短时间内都被窗外吸引,一时没能注意到埃利莫斯疑惑望来的目光。
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摊到现在的埃利莫斯终于颤颤巍巍的爬起来,抖着腿挪到布兰登踩着的桌子旁。
瞅了眼布兰登踩着的桌子,迅速衡量了一下桌子的高度,以及自己依旧酸软无力的胳膊腿,埃利莫斯迅速放弃了和布兰登一起踩桌子的打算。
爬这个摇摇晃晃的桌子一点也不安全!
——绝对不是因为桌子太高,爬起来太狼狈!
他一步三颤的向楼梯挪去:
上二楼去看,二楼的窗户大且离地面近,而且高处的视野也更好。
此时,听到动静的布兰登终于意识到还有一个人的存在,他轻巧的从窗边的桌上跳下,两步赶到走的颤颤巍巍的埃利莫斯身边,一把扶住了黑发小先生。
布兰登没有试图阻拦埃利莫斯登上先前被拱卫着的二楼,甚至没有犹豫,顺从的遵循着埃利莫斯的意思,扶着他慢慢登上通往二楼的台阶。
“军方出现的很奇怪,”
终于注意到小先生的疑惑,布兰登忧心忡忡的望向窗外:
“官方一般不会管咱们这边的事情。而且如果是之前和鲍里斯他们的打斗引来的,也应该算居民间的纠纷,归警察管,跟军方没什么关系。”
回头撇了一眼地上残留的黑色恶臭黏液,他一边提醒埃利莫斯注意脚下,一边皱眉解释道:
“就算是这里出现了这玩意儿,但瘟疫没有扩散开来,也没造成大规模的伤亡——刚才的客人们离开的及时,最多也就是重感冒的症状,还没有到警察管不了要叫来军方的地步。”
军方和警察?
埃利莫斯若有所思:
也不知道这两个部门的职权分别是什么,但听布兰登的意思,似乎只有警察处理不了了才会引来军方,军方更擅长处理今天这种情况的样子。
一上到二楼,空间豁然开阔起来。
大厅四面墙上装了巨大的黑板,现在上面没有写字,似乎刚被擦过,微微反光。应该是为了方便打扫卫生,众多擦拭好的椅子现在全部摞在一起,放在角落中。
正对着楼梯间的墙后似乎是一间间房间,现在其中一扇门被暴力撞开,破碎的门板与周围的墙上有黑色的黏液附着,正黏糊糊的向地面滴落,二楼的地板上也同样到处沾满了恶臭的液体。
一眼扫过二楼的布局,埃利莫斯靠近离自己离楼梯口最近的窗户。
搀着他的布兰登松开手,去角落里搬来一把椅子,帮埃利莫斯调整位置后放在窗前。
酒馆外那条小巷中,鲍里斯那伙人早已消失不见,剩下的人有的站在赫特·艾德拉身后,有的靠坐在一旁的墙角边,为自己或同伴紧急包扎着伤口。
赫特·艾德拉面前站着的一名年轻男子正在同他交谈着什么。
那人的三名同伴站在他身后,一边听着前面两人的谈话,一边打量着小巷尽头的这座建筑与那些刚参加了一场战斗的人们。
这四人穿着深蓝近黑的上衣,黑色裤子的裤脚扎进靴子中,后方三人外套同色的马甲,与赫特·艾德拉交谈的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
“看起来好像还可以交流,军方那几个人的态度不算太差……”
二楼的窗户距离几人的距离有点远,埃利莫斯与布兰登只能干看着,听不清几人的交谈。
看着看着,布兰登不乏艳羡的开始走神:
“他们的衣服永远看起来都是崭新的,那个人的外套好像都是绸缎的吧……军部的待遇可真好!”
即使知道这里距离几人还有些距离,对方听不到自己说话,但布兰登还是下意识的靠近埃利莫斯,和他咬耳朵:
“我听说他们每到换季都会发新制服,升职后每次甚至会发好几套不同款的制服!”
长见识的埃利莫斯:哇——,好厉害!制服也好帅!
突然,后方穿制服的一人不经意间抬头,对上了埃利莫斯的视线!
他盯着二楼窗户后的埃利莫斯与布兰登没有移开,似乎开口和同伴们说了什么,紧接着,小巷中的四名军官齐齐抬头看向二楼的窗户!
很快,赫特·艾德拉也扭身抬头望向自己酒馆的二楼,和试图弯腰躲避但没来得及的布兰登对上了视线。
他转过身,笑着和几名军官说了几句,期间几人又时不时的抬头看向坐在二楼窗口的两人
——很快,赫特·艾德拉就转身推开了酒馆的大门,四名军官们则继续停留在原地。
二楼窗户边,看见赫特·艾德拉进了酒馆,布兰登一跃而起,顾及到还坐在窗边“不能自理”的埃利莫斯,他没有走太远,冲到楼梯口向下走了几步就停住了脚步。
布兰登眼巴巴的盯着下方,直到赫特的身影出现在下方:“哥,谈的怎么样?”
“小先生,现在感觉怎么样?”
赫特安抚的拍了拍布兰登的肩膀,脚步不停的带着布兰登重新上了二楼,站在埃利莫斯面前,笑的开朗
——埃利莫斯依旧把自己摊在那张放在窗户边的椅子里。
埃利莫斯板着一张脸又往椅子里面缩了缩:有事说事,别套近乎!
赫特的脖子上用绷带草草的包扎着,一直包到下巴,额头上也贴上了一块纱布,遮掩住了脖子上与额角的溃烂伤痕,先前挽起的袖子也放下,盖住了胳膊上不正常的伤口。
“下面那些军官看到您了,担心您出现在这种地方是受到了胁迫,”
赫特仿佛没有看见面前小先生拒绝的姿态,笑的呲出了大牙:
“他们希望见一见您,您看您现在能走出去吗?”
赫特微微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笑的灿烂:
“不行我背您出去!”
埃利莫斯幽幽的转过视线,看向赫特:盯——
埃利莫斯:要见我怎么他们不自己上来!
你绝对拿我的身份说事了!不想让他们看到室内的情况是吧!
赫特仿佛什么也没懂,呲着一口大白牙,灿烂的笑意丝毫没有改变:
“今晚上我妈妈做最拿手的牛肉千层饼,我的那份也归您!”
埃利莫斯:……犹豫。
赫特:“事情结束之后我给您当向导,这附近好吃的好玩儿的我带您玩儿个遍!”
他狡黠的眨眨眼:“贝鲁特的特色美食和景点,我绝对比那些官方的懂得多——”
埃利莫斯爽快的拍了拍椅子扶手:成交!
他撑着椅子站起来,在赫特笑眯眯的视线下,推开布兰登想要搀扶自己的胳膊,扶着楼梯的扶手一阶一阶的挪下了台阶。
腿脚酸软的埃利莫斯迈着缓慢的步伐路过吧台时,随手把身上沾染了饭菜油污的外套,随手将外套扔在了吧台上,只穿着里面还算整洁的白色细麻布衬衣继续向门外走。
即将靠近大门,他仿佛突然想到什么,停下了脚步,扭头重新向吧台的位置张望——吧台里还有许多没有被霍霍了的酒瓶和餐盘。
埃利莫斯:折腾了这么久,饿了。
“小先生诶,”
一眼看出小先生想法的赫特哭笑不得:“这些在瘟疫下放了这么久,一会儿带你去吃好的成不?”
紧接着,他似乎突然想起那不知道被他抛在脑后多久的、对贵族应有的尊敬,与一直被教导的贵族话语的不可反抗。
赫特·艾德拉:“当然,如果您想吃,我这就去给您端。”
……尊敬恭顺了,但又仿佛没有jpg.
沉默的盯了对自己说了些什么毫无所觉的赫特一眼,埃利莫斯沉默的扭头,拖着沉重的步伐继续向门外走去。
酒馆的大门再次被打开,站在酒馆门前小巷等待的四名军官抬眼望去。
走在前方的是之前他们看到的男孩,他穿着本地人的服饰,裤脚沾染着不明污渍,步履艰难的挪动着脚步走出大门。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那个男孩在看向自己的瞬间,眼睛猛地亮起,拖着还在颤抖的双腿,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加快步伐向自己等人扑了过来!
在笑凝固在脸上的赫特、以及满脸懵的布兰登的视线下,领头的军官毫不犹豫的拔出了腰侧的配枪:
之前你们还狡辩说没有强迫人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