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识人不清是因为那些个人以你至亲的身份出现,戴着伪善的面具哄骗了你,又借着你的信任构陷于你。”
“你之所以会遇见不幸的事,从头到尾都是因着他人对你心生恶意、亦对你有所图谋。与你本身又有什么干系呢?”
“若是要责骂怪罪也是该怪那些有恶之人。”
贺端懿黑着脸沉着眸,抚着郗颀秀的手却温柔至极,温柔到让人忍不住想要落泪。
“如果真的要怪罪一个人,那也是怪罪哄骗你的人,不教导你保护自己、只能无助逃跑的人,想要欺负你、下药害你的人,甚至是对绝色女子生出邪念的修士!”
“但却绝对不是怪罪你自己幼时单纯、天真,长大后柔弱无力却身怀绝世容貌……”
幼时单纯天真信任亲人从来不是被溺杀和哄骗的理由。
绝色却手无缚鸡之力也并非是她们遭受不公命运的理由。
恶从来都不会是因为拥有这些才产生的恶,恶是本身就存在于这个世界间,逐渐被人动用和吸收的毒药。
无论面对的到底是谁,恶都会生,所以怎么能因为恶的出现而怪罪在自己呢?
郗颀秀霍得抬眼看向贺端懿,眉眼间是说不出的震撼和恍惚。
“可是,她们都说……”
“要是有人不喜欢我,一定是我的问题……”
“要是有人找我麻烦,一定要反思自己哪儿做错了……”
“原来,这些都不是真的吗?”
“原来错的从来都不是我吗?”
郗颀秀眼底逐渐有一颗耀眼的星星被点燃,干净、漂亮,又充满了未知与希望。
“美人儿,你仔细想想,那些和你说这些话的人儿也是这么做的吗?”
郗颀秀拧眉沉思数秒,缓缓摇头。
他们虽然时时和她这么说,可郗颀秀却从未发现他们那般做过。
她的大伯娘甚至在弄丢了她的闺中私物后开始责怪起她来,自己倒是从来都没有怪罪过半分。
原来这也是哄骗她的啊?
原来真的不是她的错啊!
郗颀秀怯弱的眉眼逐渐变得锐利起来,她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那群所谓的亲人这些年对他做了怎样残忍和可怖的事。
他们甚至想要哄得她日日自残形愧、自我惩戒,只为了让她失去自我,只知道服从命令和为集体而献祭自己。
郗颀秀眼底有泪珠儿滚落,眼底却尽是释然。
强加在她身上的苦痛在这一刻仿佛被拂去,只余下柔软清风拂面。
“我知晓了,原来从来都不是我的错。”
贺端懿满意的颔首,对于她说的一切表示深以为然。
当然不是受害者的错,她不过是被人PUA惯了,习惯性自我谴责,忽视真正的罪魁祸首而已。
贺端懿想要做的就是敲碎一切禁锢在郗颀秀身上的枷锁,让她觉醒自我。
“自然不是你的错。”
贺端懿将收回的手落在郗颀秀肩上,“他人害了你,你自然是要讨要回来的。”
贺端懿教着郗颀秀独立起来,学会支撑自身,保护自身。
世间很多事情都无法靠着别人,想要使得柔软无骨,特殊体质的郗颀秀永远的脱离算计,不经历暗淡凄惨的未来,那就唯有让郗颀秀自己强大起来。
唯有自身强大,才能保护自己不受欺负,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百分百靠得住。
这是贺端懿在孤儿院和医院挣扎多年来得出的结论。
她见过太多将自己的一切寄托在他人身上,最后惨遭抛弃落得个凄惨结局的例子了。
莫说是别人,即使是贺端懿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永远是的护着郗颀秀,让郗颀秀任何地方都如意,都不会受到欺辱。
因为她总会有无法顾及的地方,总有可能被其他事情所耽搁而无法及时伸出手救出郗颀秀。
所以,郗颀秀要学会反击,学会保护自己,将自己武装起来。
郗颀秀恍然,及时放过了责怪自己,郗颀秀仍旧没有生出半点埋怨与复仇的念头,仿佛还顾念着他们的好。
可被贺端懿提醒后,她才恍惚想起他们所谓的“好”并非真的好,而是有计谋的溺杀与算计。
她完全没必要顾念着那微不足道的血脉亲情,将心底蔓延的怨恨强行压下,不再像之前那般谨慎小心到连生出怨气都不敢,生怕被发现这股怨气后让人找着理由欺负。
如今的她早就应该和那一家人撕破脸皮。
想明白了,郗颀秀的眼底流露出刻骨的怨恨,可是很快,她又想起来自己脆弱不堪的躯体。
“恩人,我恨他们,也需要报复,可是我只是个凡人,还这样脆弱,我怎样才能报复他们?”
她抿唇,瞧着贺端懿的目光透着深深的求助之情和信赖。
贺端懿给予了郗颀秀新生,如今说是郗颀秀的精神信仰也不为过。
贺端懿含笑,这可算是问对人了,作为一个扶持了不少遭受至亲算计和背叛,自身又羸弱的天命之子的女人,贺端懿有着一整套“教导”流程。
贺端懿站起身,伸出手,置于郗颀秀身前。
“不过是一个并不算难解决的妖花体质,只要你按照我说的练,报仇不过是洒水般简单。”
“只是需要看你狠不狠的下心,吃不吃得了苦。”
郗颀秀抬头看着含笑勾唇,眉眼灿烂又耀眼的贺端懿,只觉得她像是一阵清风将盖在她身上的所有尘埃拂去,又温柔的将她从泥泞中捧起。
她缓缓的伸出手,拉住了贺端懿的手。
“我会努力不让恩人失望的!”
“那就拭目以待了。”
贺端懿将郗颀秀从假山上稍稍使劲拉起。
话落转身就将郗颀秀直接带走。
她拥着这个首次踏出被他人有计划圈出来的牢笼,奔向广阔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