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别别扭扭的话,徐敏也是叹了口气跟老板娘说了一下比划了一下大小。她看这些衣服都是运动衫形制的,席英雄艾香他们都见过,大体的尺寸都知道,换算成现在这边的皮尺尺寸,说给老板娘听了,这订单也就落了下来。徐敏将自己新作的衣服用塑料袋装好,又让赵喜红挑了布料去别的摊子转转,看看有没有需要的。
在席英雄的事情上,徐敏知道她有心结。她也有,可师傅灌顶给予她的知识和佩兰最近帮她复习的书籍知识,都告诉她一个道理。
再不是的父母,终究是生养之恩。哪怕是再不好,也就是吃的不够好,穿的不够暖而已。没有扔出去不养育,任凭生死。最糟糕的事情就是拿她给二哥换亲,可就是如此,她也已经谅解了母亲。进而也不会再去用这个事情,去困扰父亲。
不是愚孝,而是感恩!
毕竟最糟糕的事情已经过去,他们未来也伤害不到她。就如同佩兰所言:——仅仅是将你带入这世间,就已经是他们对你最大的功德。他们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虽然说没有让你锦衣玉食,可也是尽力而为。因此,你虽然心有芥蒂,但终究为人子女,赡养终生也是你的责任和义务。
徐敏开始是不解和不服,大哥远在京城不知道如今是何样子。但终究每年还会贴补家中一些。人情都在。但是二哥呢?他们如何做的?
佩兰说,莫要管他人如何。你不是他人,不知他人冷暖,也不知他人脾性。更没有为他人而活的权利。你把自己做好了吗?立己之身方为立世之本,你做到了吗?
佩兰说的有道理,她自己的确心有芥蒂。但终究师傅的期盼和对于佩兰的倾慕,让她选择按照佩兰说的去做。也许她现在无法理解、无法释怀。但终究不是坏事,毕竟不管是师傅也好佩兰也罢,他们不会害她。
离开那边摊子,一边溜达看,赵喜红抓着手中的蓝布兜子一边低声嘟囔:“你想着他干啥?他想着你了吗?”
“他想不想我不重要。”徐敏走向一个卖牛仔布料的毯子,仔细看了看觉得一款有刺绣小花的料子很好看:“娘,你看这个给我做一身外套怎么样?”
“是挺好看的,给你和你妹妹一人做一套?”赵喜红看着那布料也是喜欢,她抓了抓,也是有弹性的。她有些打鼓:“老板,你这个布料普通的缝纫机能做吗?”
“能!”闷闷的声音从布料堆里面穿出,一个小平头的中年男人从后面冒出头来。他看着个子不高,有些矮胖。皮肤泛着红黑色,应该是常年外面工作造成的。他拿着一木质米尺出来:“这料子幅面大,你是给姑娘做啊?”
“啊!我俩小姑娘的,给她和她妹妹做。”
“做啥样的?”老板歪看了徐敏一眼:“她买一点五个身长就够。小丫头多高的?”
“也就这么高!”赵喜红比划了一下,老板立着尺子寻思了一下:“你买两个身长,剩下的还能出领子和兜什么的。三十二,算你三十块钱吧!”
他很快估算出了价格,赵喜红听到徐敏想要倒是没含糊让老板裁剪了布料。简单地衣服制作她还是会的,家里还有不少废旧报纸,剪了样子就能弄。只是没有锁边机,得手工弄一下不然得拔丝。
零零碎碎的又买了一些东西离开布料市场,徐敏提议去废旧书的那个院子看看有没有想要的东西,顺便给席春丽买一些故事书什么的。她才上小学一年级,还不至于着急的时候。多看一些小儿书什么的,比总是山野里面疯跑来得强,她也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没写什么字的习题卷。
从市里回去,赵喜红拿了不少东西。大部分是布料。她买了一些调料,油盐酱醋的,说了会让人给徐敏带米下来。她大舅家自留的米不少,这段日子弄竹沥,又出了不少碳。回去给她弄一些,也一并让人捎下来。
徐敏没阻止她,只是交代了竹沥的成色一定要把握住,挣钱不能糊弄。
新做的衣服很暖和,比什么毛衣袄子都舒服。因为布料的问题,只能定做。赵喜红说就当新年衣服了,只是眼下还没有彻底入冬,徐敏觉得她想的有些早了。不过她没管这些,只觉得舒服就穿了。不过赵喜红终究没拦着她给席英雄定衣服和买皮鞋。毕竟那也是人家姑娘,道理是说的通的,就是心里膈应而已。
她推着车将大大小小的东西带回了村子。毕竟是农闲的时候,村子也不大哪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看着她带着大大小小的东西回来,一看就是正经赚钱了。有不少人跑上门去打听的,但一听说这东西是席家老二家的那个二敏弄的。想着那天在村委会那丫头的样子,有心思的人也要掂量掂量,更有人在赵喜红不知道的情况下摸索着自己在家烤竹子,弄出水来灌在啤酒瓶里面,想着下次赵喜红去市里能给他们带上。
这事情徐敏不知道,知道了也是笑他们天真。为啥再三强调要将瓶子上锅蒸了烫了的?你弄一个啤酒瓶子人家就要收?这是药,又不是自己家弄的米酒汁子,自己喝还行,这万一入口害人了呢?
赵喜红把给大哥大嫂带的东西拿出来后就拿着一双新买的皮鞋去了孙寡妇的小卖店。此时席英雄正坐在那里看店,看着她过来微微敛眉闷声:“买东西啊?”
“你姑娘让我给你带的鞋,还给你定了两身衣服。说是过一阵子做好了给你带过来。她学习忙,来不及回来给你。你试试,我琢磨着能穿。”赵喜红没有给他好脸色。不远处孙亮看着热闹嘻嘻哈哈的缩着脖子双手揣在袖子里过来:
“哎呀……前嫂子这是想复合给二哥买鞋?”
“滚你娘的屁!”赵喜红瞪了他一眼:“我家那丫头心善,非要给她这管生不管养的爹弄个鞋,怕他穿个破的漏脚指头。”
说完,她瞥了席英雄一眼扭头就走了。
席英雄目光有些阴沉的看着一边尴尬笑笑的孙亮,到底没有说话。而是打开鞋盖看了一眼,是黑色的系带的皮鞋。拿在手里捏了捏,锃光瓦亮的,看着就不是便宜货。这时候孙寡妇从后面撩开帘子过来,看着鞋先愣了一下:“喜红姐给你买的?”
“说是二丫给的。她哪儿来的钱?”席英雄将鞋盒子扣上,递给她:“待会儿拿回去收起来。”
“你不穿啊?”孙秀娥打开盖子看了一眼,这鞋牌子她认识,有些吃惊:“这鞋少说得八十多块钱呢!真皮的,你试试若是不合适就放着。若是合适,穿几天新鲜新鲜。”
“穿啥?我成天在这里。”席英雄有些别扭,不想穿。一边嘚瑟着肩膀的孙亮贼眉鼠眼的笑着:“说不定还真是前嫂子买的,说是闺女给买的。你们不知道吧!她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方子,烤竹劈子,弄出水儿来装瓶子送到市里,据说一趟就好几百。”
“那么多!”孙秀娥是知道这事情的,但也没想过那么多。
“那可不!我也是听赵老大隔壁说的。天天弄的热腾腾的,他们家孩子都说那边墙都能感觉到全是热气。弄的那水黄兮兮的,也不知道是个啥用。只说是药,说是从市里面庆春园儿接的活儿。每周去一次,就三四百过来。这事儿多便宜啊!漫山遍野的竹子,不多砍砍还乱长呢!除了来回车票,就是无本买卖。”
他说的顺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孙秀娥一脸不可思议,盯着那鞋就觉得有些膈应了,这是来跟她宣战的?
席英雄瞪了他一眼:“你去给我弄个一次三五百来?成天游手好闲的净是谎话连篇的。她就是一趟三四百,也不会给我买这玩意儿。就那傻丫头花钱大手大脚的,真当自己是个万元户?”
他嘴里带着气,但是眼神还是飘向那个鞋。孙秀娥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孙亮说的不靠谱。但心里还是有些芥蒂,总琢磨着啥时候探探底,那弄竹片水的到底一趟能赚多少钱。
对于赚钱的数目,赵喜红和赵文山一家都没有瞒着。只是不知道为啥村里说是三四百,就是村长都问他们是不是一次真那么多。赵喜红都逗笑了,一次三四百她可不是发了?
这东西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稀缺货,就是人家药店没有足够的人手做,看着徐敏可怜给了这么一个零活儿,不耽误学习的。她接了手,也是自家姑娘给找了这么一个活儿罢了。一次去掉车票也就二十来块钱,总比没有强而已。
虽然这个钱数没多少人相信,大家也觉得三四百肯定没有,但一次五六十或许可能。毕竟一周一次,若是不值得赚钱,一个月拿不到个二三百的,这费力气费精神的活儿谁愿意干啊?
赵喜红不管这些,她现在就是闷着心思将这些竹沥弄好。徐敏答应她下周末回家带她上山去找一种很好找的草药。晒干了拿去卖也不少钱,到时候一周两次的去市里,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工作。现在都是农闲时期,市里面也不缺人干临时工。
主要家里还有一个小的,这让孩子跟着大舅一家过个十天半个月的还行,这要是她出去到更远的地方打工这孩子怕是不行,没个长性不说,眼下村里面也不太平。要是不看着点儿,她大舅这岁数也管不住,说不得就跟着学坏了去。
哎……村里那些混子也不知道去外面祸祸别人去,一个个净呆在家里,没个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