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对上姜浅那双无比“真诚”的眼睛，沈新言道：“我们现在应该勉强算是朋友了吧。”
不算的话，她怕姜浅杀她灭口。
毕竟一下子和她说了这么多事。
姜浅笑：“看来确实很勉强。”
沈新言不理她，姜浅分明就是想找个人倾诉，而她恰巧是那个人而已。
沈新言拿出本子，姜浅凑过来看，沈新言的本子就是个大杂烩，什么都往上面记，分镜灵感、注意事项，连后期配乐的灵感都有。
姜浅问：“你学过画画？分镜画得这么像漫画。”
沈新言：“什么都学过一点。”
姜浅说：“真是多才多艺。”
沈新言一律当成她在阴阳怪气。姜浅问：“你会和演员当朋友吗”
沈新言想都没想：“不会。”
姜浅歪着头：“那我们算什么？”
刚刚还说把她当朋友呢。
沈新言：“她们怕我，你例外。”
“为什么怕你？”姜浅困惑，“你又不凶，看起来很好相处的。”
和陆知扬比起来，沈新言算是没有什么距离感的人了，在剧组时，和谁都能够聊上两句。
“工作时只需要合作就行，而当朋友需要考虑的方面太多。”沈新言认真道，“比如年龄，和我合作的演员都比较小，关注的东西不一样，不太能聊得来。”
“有那么夸张吗？”姜浅说，“我没觉得我们之间有代沟啊。”
沈新言：“工作时我一视同仁。”
姜浅：“……”
她问：“那同龄人呢？”
“同龄人也是来工作，而不是来交朋友的，大家表面与人为善，本质上都是利益交换，”沈新言好奇，“你在圈内朋友很多？”
“圈内没有。靠实力的，人家不屑于和我交朋友，靠男人的，我也不屑于和她们交朋友，靠女人的，目前我还没接触到几个。”姜浅一脸跃跃欲试，看起来很想多接触几个的样子。
“……你还挺实在。”沈新言提醒，“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靠自己才是最有用的。”
姜浅：“道理我都懂，但我上小学的时候就认识到了，没后台，做什么都只能一步一步的来。”
“小学的时候，小卖部没校长的关系都没法在学校开起来。而我现在走了捷径，直接一来就有主角戏拍，一个演员的最佳展示时间就那么几年，我靠自己的话，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沈新言：“你真不拿我当外人。”
这么直接地把内心想法暴露在她面前，圈子里不乏这样的人，但他们都会遮掩，会找各种借口，像姜浅这么坦荡的很少见。
她问：“就不怕我给你抖出去？”
姜浅说：“不怕，我又没撒谎，小学的时候，我妈真的想在学校开个小卖部，但是没成功。”
沈新言之前搜过，姜浅老家是个小县城，和现在动辄就是富二代的明星们比起来，姜浅家算是普通家庭，她说：“你妈妈现在应该过得挺好的。”
姜浅时尚方面的资源挺好的，代言和商务都不差，不缺钱。
姜浅：“应该吧，我也不知道。”
沈新言刚要让她多关心家人，现在老公死了，资源有了，而姜浅还很年轻，多的是试错机会，好好磨练磨练，说不定以后还能在娱乐圈小有所成。
姜浅：“毕竟她死得早。”
沈新言：“……”
空气霎时有了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姜浅托着腮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沈新言后悔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压根没想过会听到这样的结果。
尽管姜浅表现得云淡风轻，但明显没有说起陆停舟死亡时的那种漠然和不在意，沈新言第一次在她身上感受到沉重气息。
沈新言：“时间不早了，快点回去睡觉吧，我把你明天的戏份调到下午，你可以睡个懒觉。”
姜浅问：“你呢？还不睡。”
“我熬习惯了。”沈新言还没有睡意，每次电影开拍她都很忙，一部戏拍下来瘦几斤都是常事。
姜浅笑：“你这样熬夜老得快。”
沈新言：“……”
姜浅站起来，抖了抖微微发麻的双腿，沈新言跟着起身，她侧身站在门边，准备关灯，下一秒，姜浅突然凑过来抱住她。
沈新言有些蒙圈，只感受到姜浅好像没穿内衣，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招，正要开口斥责。
姜浅轻声道：“沈新言，没想到跟你卖惨居然有用，晚安。”
沈新言怔了怔：“晚安。”
*
姜浅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看起来精神不错，沈新言看到她时，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说些什么，她很欣赏姜浅的冲劲，永远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姜浅：“导演，今天拍哪场戏？”
“既然你起这么早，那少儿不宜的戏份可以拍了。”沈新言慢悠悠地补充，“地下赌场。”
姜浅：“……”
这场戏是汪定飞和盛林非查到线索在一家地下赌场内，汪定飞决定乔装进去，她和盛林非约定，互相打配合，然而等她转身时，盛林非已坐在赌桌上。
汪定飞十分无语，又只能和她打配合，眼睁睁看着盛林非秀了一波技术，赢了不少钱，之后就是追逐戏和打戏。
这场戏涉及一些赌博方面的心里博弈，也是为了侧面说明，盛林非在此之前是个赌场常客。
这场戏场面比较大，群演也多，需要层层把关，沈新言给姜浅讲戏：“你把架势拿出来就行，骰子结果会通过后期合成。”
为了能够让观众一眼看懂，降低观看门槛，赌博时选择了最原始的掷骰子和扑克。
拍摄这场戏最需要注意的就是气势，姜浅演戏有个很大的优势，即使周围围了许多人，安排了好几个机位，但是她能够很快进入状态，演技谈不上多好，但是能够清晰地把自己和周围的人物分割出来，沈新言需要把关的就是她的演技方面。
姜浅：“放心，打牌我是专业的。”
沈新言说：“别演的这么兴奋。这场戏主要体现盛林非已经被赌博异化了，大笔的流水已经没法让她获得满足，她的阈值高到只有生死能够激起她的兴趣，所以她玩这些钱时其实都是小打小闹，内心毫无波动，你脑补满级大佬重生新手村。”
姜浅：“明白。”
这场戏算是目前拍的第一个大场面，沈新言没想过一天之内拍完，室内戏不需要刻意创造条件，在时间上没那么苛刻。
姜浅之前说过会打牌，沈新言以为是简单的那种，拍摄时才发现，姜浅好像真的会打牌，尤其是那些手法，十分到位。
原本以为会喊卡的地方，沈新言都没有卡，一条通过，为了备份，又让姜浅再表演了一次。
整个拍摄过程无比顺畅，顺畅到拍摄完毕，沈新言特地去找姜浅谈话：“你来过这种地方？”
姜浅不以为意：“来过。”
沈新言皱眉：“多久了？”
“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不赌，我只是家学渊源，会一点打牌技巧而已。”姜浅问，“我演得很像真的吗？我都有点好奇了。”
她觉得她就是正常发挥。
沈新言没和她开玩笑，严肃道：“不要碰这种东西，也别好奇。”
“我当然不会碰，陆停舟的例子在那里呢。”姜浅认真道，“何况我又没有那么厚的家底去造。”
沈新言无语：“严肃一点。”
“你放心，我永远不会碰。”姜浅挑眉问道，“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
“……”沈新言松开她的手，刚刚话赶话，就捉住姜浅的手了。
姜浅揉揉手腕，笑道：“你手劲真大，被别人看到的话，还以为你要潜规则我呢。”
沈新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