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凿无疑——这些墟玉之间彼此感应,便使得持有五墟玉韘者,竟可以借此遥遥掌控墟地内的种种人事变化。
小到掌握墟地内一草一木的消长变易,大如对墟内人下达驱逐禁令,皆可依靠一枚小小的玉韘达成。
由此可见,五墟当中的传位玉韘,其代表的权力,可比仅作象征用的传国玉玺大多了。
只是话说又回来,昭回此事,奇不只在握玉,更在于背后扑朔迷离的说法。
若是向谢墟中人询及此事,对方大都遮遮掩掩,讳莫如深。
倘若说此事荒诞不经,那自该坦然一笑,当笑话讲了;若说此事为真,那自然是吉兆,值得一番庆贺才是。这种态度,实在让人觉得里头有蹊跷。
只可惜无论此事真假,这块玉显然没能庇佑他。
谢昭回出生,未足月,便同他的生母一样,身体先天积弱,却又查不出缘由。不足一岁,谢太微以外访求医之故离墟,此后再也未能归来。又半年,其母因产后郁郁寡欢,又不知丈夫所踪,病逝了。
不足两年,谢老爷子的这位嫡长孙,境况便天上地下。
不幸中的万幸,谢老爷子仍未改对昭回的喜爱,甚至有让他年少即位的打算。哪怕谢昭回这一辈的堂兄弟中,最小的一个,都比他年长足足九岁有余。
然而好景不长,变故发生在谢昭回将满七岁时。
这一年他的祖父逝世,毫不见怪地,半年后,这个名存实亡的嫡长孙一声不吭地从谢墟中消失了。
这场似真似假的闹剧本该就此落幕,但峰回路转,有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紧要关头,这个故事的又一个关键人物登场了。
这个人叫谢在予,是谢昭回生母的弟弟,在谢昭回出生的那年外出游历,时年二十。
谢在予这次归来,不是巧合,是因为他收到了谢老爷子逝世的消息。只不过因为有事耽搁,迟了半年才踏上行程。
谢在予此人,和他的族人不同,经年在外游历,视野是极开阔的。
比方说,谢家前任家主仙逝,对他来说远不如那个耽搁他半年行程的协议重要。
他此番回乡,首要目的便是带回这个协议的消息,连顺道捡回了谢昭回都在其次。这个协议的另一个发起人,叫做蔺一则,就是蔺和的父亲。
与此同时,谢在予还一并带回了两个消息。
说是消息不大准确,因为这二者,一是谢太微的死讯,其二也是一个孩子,时年九岁,比谢昭回大两个年头,就是沈焉。
谢在予的这次归来,明面上看是件幸事。但事后方知,实乃塞翁得马,焉知非祸也。
这首要一点,便是他在外呆的太久,对穷乡僻壤处人的秉性实在没什么了解。
当然,说五墟是穷乡僻壤,有些说不过去,但大抵来看,倒也没差。
人一旦缺乏娱乐,就会喜欢搬弄是非。谢太微死了,这没什么。但常理来说,带外人回墟,如果是作外系也罢,但也得将姓氏改为墟地的族姓才可。让沈焉保留原来的姓氏留在墟中,是极不合规矩的。
谢在予自己不是墨守成规的人,不代表他的族人不是。
他力排众议,硬是把九岁的沈焉留了下来。
因其态度之坚决,于是另一种方向的流言蜚语逐渐兴盛,大抵都是对谢太微一去不复返与谢在予七年后带回沈焉二者间关系的浮想联翩,在此不必多言。
问题不在于此。
流言之所以是流言,就是因为它只能作茶余饭后的消遣。但这些流言几近于盖棺定论,是在仅仅不到两个月后。
沈焉来到墟中的第二月,发生了一件极不寻常的事。
这件事一出,先前所有半信半疑听风是雨的传言全都消停了,原因相当简单:因为传言恐怕不再是传言,而是拨云见雾的真相才是!
在讲这件事之前,我们先把视线切回十七年后的五月九日。
这一天寻常当中却有奇诡之事发生,有人变生不测,也有人险中逃生。
有道是风起于青萍之末,这一天所发生一切的真相,一直要等到数月之后,才会被完全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