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这幢房子里充满了酒的气味。
我说过，我不喝酒。
夏鸣星早在出发之前就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千万别喝突厥和龟兹那些异国人酿的酒。“他们能知道什么是酱香？他们能知道什么是酒？我们取最清甜的泉水，最温暖柔和的黄泥，最精致典雅的酒瓶，最丰富饱满的五谷，耗尽十年酿就的酒。酱香！酱——！香———！那些异国人会什么？他们可有好山好水好粮食？酿出来的酒淡的跟水一样。”
嗯。
虽然西域的酒没有淡的跟水一样，但是我感觉确实是不太好喝。查理苏给的红色酒液可能是西域的葡萄酒，有一点苦和辛辣。我喜欢糯米酒酿，冬天来一碗蛋花酒酿丸子，再撒一点酸酸甜甜的枸杞就是最好喝的酒了。
我一边想着夏鸣星，一边发呆。
另一边，几个大男人哗啦啦地忽然掀了桌子。
我不太懂，而且我也离他们很远，我就慢慢躲到没人的地方再躲进柱子后面。
我只看见萧逸和查理苏打在一起，两方人马也打在一起。不过萧逸那一边好像是喝酒喝多了，还有好几个躺在桌子上没站起来。
后来萧逸那一边的人倒了一大片，查理苏命令手下围困萧逸，活捉了萧逸。
我看着萧逸那一边的人满脸酒气，眼睛迷蒙，手也握不住刀。而查理苏那一边人人精神百倍，战意满满，有着越战越勇无往不胜的精神劲儿。
我才明白，可能是龟兹和突厥之间也不是特别友好。突厥和龟兹之间是盟友，也是互相利用，也是互相对峙。
查理苏手下清点现场，把萧逸的手下一个个捆成麻花。
查理苏也注意到我了。
“你好，来自东方的小不点。”
紫色眼眸盯着我，淡淡的血气从他身上传来，我不由得感到害怕。
“我讨厌突厥装束。把她的头发服装换了。”查理苏看了我头发一眼，闪过一丝淡淡的厌恶，转身就走，还吩咐侍女给我换衣服。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个掌权者一个装束。
后来我换好了服装，查理苏传唤我过去。
每一个人成功之后是不是都喜欢喝个半醉再找一个人倾诉呢？
我看历史书里的人都这样。
查理苏设下酒宴的时候，紧张，不敢喝得太醉，为了作战计划，又要假装放松又要警惕，喝得完全不尽兴，现在查理苏只想喝个酩酊大醉！喝个尽兴！
“你不懂了吧？为什么龟兹背靠突厥还打了突厥的二皇子。因为现在突厥分成两派，一派支持皇太子，一派支持二皇子。我们龟兹一向是主张保皇那派。嗯……”查理苏醉醺醺地想了想说：“突厥的皇子太多了，我们祖祖辈辈都是靠支持皇太子换来突厥的支持和援助的。”
我捏了捏掌心，一个不可思议的计划在心里产生。
“萧逸知道吗？”我问。
“他，他不知道突厥为什么会毫无理由地支持龟兹。他以为我们是朋友。”查理苏整个人喝得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喝酒。
“你知道萧逸的萧家吗？他们家族桃李满天下，对古文古诗，各种书籍都研究的很透彻。以我的意见，我认为一个聪明的掌权者比皇太子好。”
查理苏忽然停下酒，紫色眼眸清醒地看着我说：“我知道。你们中原人只知道读书。但是你不知道，武力，更加重要。突厥人自古受匈奴压迫，在天寒地冻的地方挖矿，民不聊生。在这种极为劣势的情况，突厥人把匈奴人干翻了。你没有见过那个场景。突厥，不是靠读书崛起的，是靠他们马背上的生活，靠他们的刀。”
也许我没有见过。
但是我觉得突厥内部有分裂，就等于有机可乘，要是我们和龟兹和突厥强强联手，皇太子必败无疑。
但是查理苏似乎不相信我。
“你说，你保皇，所以每一任的皇都会与你们交好。那你为什么不能相信萧逸呢？你和萧逸交好，扶持他上位。”
查理苏听了我的话，摇摇头。
后来查理苏喝倒了。
我看查理苏醉了，我趁机跑出来。
历史书上说了好多次，边疆的将士都爱打胜仗之后就饮酒寻乐，放松警惕，于是敌人常常打个回马枪打得那些醉醺醺没有作战能力的人措手不及。
如今就是这样，大家醉陶陶地躺在地上，酒瓶倾倒一地。
我逃到野外，把一整瓶气味标记液体都砸下来，等着夏鸣星来找我。
不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有一群人走在沙子上。我一抬头，夏鸣星拉着几头沙漠猎犬过来。沙漠猎犬脚掌极大，四肢纤细有力，和中原常见的犬不太一样。沙漠猎犬为了更好地在沙漠行走，脚掌大会更好分摊体重和压力，不容易深陷柔软的沙子中。
我轻轻地跟夏鸣星说了我的计划。夏鸣星眼里一亮，招手喊了几个连山会的人过来。一个准备迷药，一个准备几捆手臂粗的麻绳。
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走，给外乡人展现一下老祖宗上下五千年的智慧去。”
我：……
后来夏鸣星把查理苏和萧逸捆起来，商量。
“呐，现在有两条路给你们选择，一个是我们把萧逸送给突厥皇太子作为见面礼，突厥龟兹和中原从此交好，相安无事。二是龟兹、中原扶持萧逸，以后萧逸保证和中原龟兹友好往来。”
查理苏站在龟兹位置上当然是选择方案一。
“嗯。你选择的不错。龟兹与中原不合，皇太子也和中原不合。龟兹支持皇太子，这样子，龟兹可以利用突厥皇太子去打中原。所以我选择帮助萧逸。”夏鸣星笑眯眯地撂下话，走到萧逸身边想给萧逸解绑：“来，我把你放开，你自己去处理龟兹。”
查理苏想了想，只能勉强一笑，让龟兹支持中原，支持突厥二皇子萧逸，和中原交好，再也不出乱子。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