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没有和姐姐谈恋爱。”
“姐姐。我想和你谈恋爱。”
夏鸣星是一个小胖子,圆滚滚的大眼睛,圆鼓鼓的腮帮子又白又糯,像一颗小汤圆。
但是夏鸣星很好地遗传了他父母的优良基因,眉清目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圆脸,整个人长得像bjd娃娃。
就算汤圆胖,也有好多女孩子喜欢他。
奇怪的是,汤圆是一个孤僻又可怜的小孩子,他只喜欢粘着我。
“姐姐,他欺负我。”这是汤圆哭着朝我喊。我不得不拉着哭的不停的汤圆去找老师。老师狠狠地罚那个欺负汤圆的人写了八百字检讨。
“姐姐,我胖吗?那个女生说我是小胖子。”夏鸣星昂着脑袋看着我。
我会摸摸夏鸣星肉乎乎的手,摸摸夏鸣星拳头上的窝窝,说:“在我眼里。夏鸣星就是最可爱的。”
像这样的事情好像从来没有停过。我一直哄着夏鸣星说夏鸣星不胖,不厌其烦地哄着夏鸣星说夏鸣星很可爱。我又喜欢和夏鸣星同进同出,最后我们一直形影不离,当彼此最好最好的朋友。
我也曾经想过自己是不是要哄夏鸣星一辈子。我心里在说:我不想哄夏鸣星一辈子。所以我曾经尝试去和其他人交朋友。
那一天我没有和夏鸣星一起放学。夏鸣星就开始和我闹脾气,噔噔噔跑到我面前发脾气说姐姐坏。夏鸣星又哭了。我只能把交一个新朋友的计划搁置下来。我又和夏鸣星一起同进同出,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姐姐,放学了,我们去饭堂吃饭吧。”夏鸣星白白软软的手抓着我的袖子。
“汤圆,你吃的好多。”我低头看他。
夏鸣星不仅圆还矮。我一抬手就能摸到汤圆的小脑袋瓜。夏鸣星抬起头看着我肆无忌惮rua着橘色毛发的手,鼓了鼓腮帮子,然后双手捧起我的手,移开。
我继续把手搭在夏鸣星脑袋上,rua了rua这个小橘猫的脑袋,一双眼睛看着夏鸣星还能干嘛。
夏鸣星把我的手放下了,咬了一口。夏鸣星的牙牙像一颗颗小糯米,又圆又白,小米牙根本咬不动什么。
我手指在夏鸣星嘴巴里摸了摸夏鸣星的牙牙,“再长长吧。”
夏鸣星气呼呼地在内心发誓:自己一定要多喝牛奶多长高,还要减肥!长得可帅可帅可俊可俊让姐姐眼前一亮!
后来,学校之间莫名其妙地流传夏鸣星喜欢我的传言。
我忍不住看看那个围着我转的小豆丁。
我想象不出来这种又胖又坏又爱咬人的小豆丁会喜欢我。
我同桌很明显是磕cp的人,她说:“但是你不觉得夏鸣星对你好的过分吗?”
“哪里好了。那么多年不都这样。”
“你看,他给你买零食,你给他买零食,他陪你天天上下学……完全是把你当女朋友宠的。”
“我觉得礼尚往来这个词更能形容我和夏鸣星交换小零食这个行为。”
我年纪还小,不想谈恋爱这些东西。
但是经过我深思熟虑之后,我觉得还是可以谈一谈的。
第二天,这个小胖子说他没有喜欢我。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以后不要和我靠得那么近。”
我想着:我撂狠话之后,那个小胖子应该会眼睛闪着泪花求着我不要离开他吧。
但是夏鸣星第二天真的没有再和我一起上学也没有放学。
放学的时候,人潮汹涌,整个操场都是放学的人。他们都是三两成群一边聊天一边回家的学生。我一个人站在人海里。我看着人海茫茫里那个毛绒绒的橘色脑袋。他也是一个人站在人海里。
那个橘色脑袋转过头来看我,软糯糯的Q弹小脸是冷若冰霜一样的表情,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是结了冰,小嘴巴都能挂酱油瓶了。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忽然气消了,为什么小橘猫故意站在这里和我置气?哦,其实小橘猫并没有想和我绝交,是吗?
我想了想小胖子那软糯的性格,我带着一种拿捏住的自信走过去。
小橘猫还站在那里瞪着碧绿的大眼睛昂着脑袋看着我。
“夏鸣星,你好矮。再长高一点。”我抬手rua了一下夏鸣星的小脑袋。
“姐姐坏。”
夏鸣星的眼睛开始闪泪花。我手指探过去轻轻地擦掉他的泪水。
“姐姐坏!!!”夏鸣星奶声奶气又大喊大叫,声音嗲到不行。
“但是汤圆很可爱。最喜欢汤圆掉小珍珠了。”
“……”汤圆的脸蛋变得粉扑扑的。
“一起走吧。”我伸出手,请他把小胖爪放在我掌心。
五年后,我十三岁,本来应该一个人考到光启中学。但是夏鸣星硬是十岁就跨级考上光启中学。
夏鸣星长高了,就像水稻,苗苗的时候长得敦实又粗壮,抽条的时候柔软又纤细,瘦成一支杆子。我皱着眉看着夏鸣星变小的脸蛋,变纤细的手臂和腰。我现在还得昂着脑袋仰视夏鸣星。
“姐姐,我骑车很稳的。”夏鸣星骑着高高的自行车,一只脚闲适地踩在地上。而我,却要垫垫脚才能坐到自行车后排。
“我觉得现在有一点奇怪 。”我低声嘀咕。
我们坐在一辆车上,夏鸣星把着车头,迎风而行,阳光爽朗地笑着。我坐在后座,抱着夏鸣星的腰,看着少年精瘦的腰,宽阔的背。
“什么?姐姐,说话大声一点,我听不见。”夏鸣星迎着风大喊大叫。
“我说!你怎么减肥的!我也要!我讨厌你那么瘦!”我也张开嘴大声说话,风灌了我一嘴。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告诉你!”
风里充满了我和夏鸣星打打闹闹的声音。
夜晚,夏鸣星敲响我们的家门。
“来,我教你。打篮球。”夏鸣星抱着篮球,穿着专业的球服,喊我出来。
“打篮球,真的能减肥?”我将信将疑地穿上运动鞋出门。
“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夏鸣星说得玄之又玄,我倒是有一点相信了。
接下来就是高个子汤圆欺压矮冬瓜的我的纪实记录——
“来啊!抓我啊~这个球~嘿~抓得到吗?”
我看着夏鸣星把球举到头顶,又把球放在我眼前,忽然又举到头顶,抛了抛球。
我看着球被夏鸣星轻轻抛起来,又稳稳落到夏鸣星掌心。我忍不住伤心,我觉得自己就像这颗球,被夏鸣星抛上抛下,欺负,玩弄。
“你欺负人!”我看着他说。
夏鸣星忽然有一点慌了,不敢举着球逗我玩了,急急忙忙走近一点看我的情况。
我趁夏鸣星不备,朝那个球一拍,球从夏鸣星手心飞出去,我立即跑过去抢球。
“哎嘿。”某个人仗着手长脚长,迈了一步又把球稳稳地把住放在手心。“喔~某人打不了球,就来哭哭~就来耍小伎俩~是谁~啊~”
我抬头瞪着他,小区的篮球场很暗,只有几盏大灯亮着,灯光从夏鸣星头上撒下来。那个少年一脸傲娇的样子很漂亮,像一颗在夜晚发光的小太阳。我越看越气,抬起拳头就揍过去。
夏鸣星也不是吃素的,自小就在老家道观修炼太极拳等等中华武术的夏鸣星脚一后撤,就躲过这颗拳头。
“夏鸣星!这个比打篮球好玩!”我忽然觉得打篮球真的太没有意思了,追着夏鸣星玩比较好玩!有一点像打地鼠!
“好哇。想打我?你来啊?”
夏鸣星摆了一个功夫的手势:“你过来啊!”
夏鸣星在那里跑,我就在后面追,夏鸣星跑着跑着还要呆在原地逗逗我。
这样一通下来,我好像跑了半个小时。我拍拍手:“停,停。我,我不行了。”
夏鸣星就像比格犬回头看看主人一眼一样,眨着萌萌的大眼睛防备地看我。
我无语了,只能站着原地歇一歇。
夏鸣星也继续和我保持着三米左右的距离。
我只能继续开口夸他:“这样子很不错!以后每天陪我出来跑步半个小时!”
“咦?姐姐?姐姐喜欢?”
“挺好玩的。以前我上体育课,我总觉得跑步能要了我的命。结果我追着夏鸣星,我追得浑身是使不完的劲,特别特别!特别特别想追到你,然后打你一拳。”
“追,追我?”夏鸣星碧绿眼眸好像亮晶晶的宝石。
我喘着气追上他,纠正:“是追上你,打你一拳。”
“哦哦。追、追上我。”夏鸣星点点头,迷迷糊糊地重复一句。
我无奈,只能捶这个小迷糊一把。哇!夏鸣星的手臂居然硬邦邦的,捶下去的手感都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小时候夏鸣星可是像小糯米丸子一样的存在啊!巴掌rua上去就像rua一只汤圆一只糯米,拳头碰上去就像一拳陷进棉花里。现在夏鸣星不一样了。
我心里有一点遗憾,但是又看了看夏鸣星穿着打篮球的超短裤。波光粼粼的轻薄材质,短短的裤子,细细长长的腿,好像女团腿。我无不担忧地说:“夏鸣星……你以后去住男生宿舍,一定不要穿太少。你,你的腿太白太细太好看了。你最好穿长裤。”
“怎么可能嘛!我!谁来欺负我!我就揍他!”夏鸣星脸蛋变得红彤彤的,还举起拳头展示武力值。
“夏鸣星……你脸蛋红彤彤的更加漂亮了,雪白雪白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像红苹果。”
“……”
后来我把夏鸣星惹生气了,夏鸣星好几天没有给我好脸色,就是臭着脸跟着我上学,再臭着脸跟着我放学。
我看着挂着脸的小笨蛋,靠近他rua了一把脸蛋,“小汤圆!气!继续气!唔哟!还会臭臭脸!可爱汤圆会臭臭脸啦!”
我举起手去rua夏鸣星脸蛋。夏鸣星低着头,迁就着我,让我一直捏住他的脸。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低着头,头发垂着他眼前,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他声音闷闷地说:“姐姐。你从来没有想过我吗?你一直把我当弟弟吗?”
我心里乱了一拍。
我忽然想起来夏鸣星最近书包里放都放不下,拉链都拉不上,满满当当的粉红色书信。
我忽然想起来夏鸣星越来越漂亮的脸蛋,越来越高的身体,他的手也比我大了。好像我一直停留在小时候,而夏鸣星一直在往前跑。
夏鸣星变了。
夏鸣星不想要姐姐了,长高了,翅膀硬了,有别的喜欢的人了,就想自己飞翔,把姐姐推开了。
我也和夏鸣星对视:“没错!就算你现在长大了,不想听姐姐话了!你在姐姐心里,都是一个弟弟!我不可能不教你,不可能不训你。你是我弟弟!”
“……哈。”夏鸣星低着头,自嘲地笑了一声。
夏鸣星不是一个爱服软的人。
我也不是。
我们冷战了一个星期,最后是夏鸣星主动来找我。
“姐姐。我下个星期一班级要打年纪篮球赛,你要不要给我加油。”臭臭猫低着头说。
“哦?”我看着夏鸣星臭脸又桀骜不驯的样子,我态度不好地回复一句,冷冷他。
“姐姐~~~”夏鸣星发出他最擅长的撒娇音。
“咳。你说。”
“汤圆想要姐姐加油!”夏鸣星立即挨着我的肩膀,亲亲密密地说。
“咳。可以。你听好了,我是你姐姐,你再怎么长大,变强,我都是你姐,你知道吗?”
“……哦。”夏鸣星忽然低垂着眸,刘海也遮住夏鸣星的神情。
我知道现在的小男孩都不爱服管教,我也不想多说。
“那,姐姐,汤圆听姐姐的话。汤圆能不能有一个特殊的礼物。”
“可以。只要你乖乖的,听姐姐话,姐姐什么都能给你。”夏鸣星难得那么乖,我以为夏鸣星是从青春叛逆中走出来了,立即奖励一下夏鸣星。
“这是你说的。姐姐。”
夏鸣星球场上无往不利,一往无前的气势,锐气迸发,好像只要有人拦着夏鸣星投篮就会被夏鸣星撞飞一样。虽然大家都知道球赛规矩是不能乱撞人,不能用不合规的部位撞人,大家也知道夏鸣星不会撞人,但是根本没有人敢拦着夏鸣星。
最终夏鸣星的班级拿下篮球赛的胜利。
夏鸣星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我。
我拿出准备好的庆祝礼物给他:“喏。这是我亲手做的小礼物。毛毡做的一只圆圆的小汤圆!祖母绿的大眼睛blingbling,橙色的发丝也是我一缕缕扎上去的。”
夏鸣星对这个礼物爱不释手,眼睛弯成月牙,笑眯眯地朝我说着话。
我看着他那笑容,感觉他的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灿烂,我有一阵晕眩。我眨眨眼定定神,又说:“说吧,我答应过,只要你乖乖地听姐姐的话,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大男孩忽然低头羞涩地笑了笑,手指在篮球上无意识地划着,紧张地问:“姐姐,汤圆喜欢,我喜欢你。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
“啊?什么?”
我感觉我当时应该是满脸不可置信,然后魂都飞了,我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我站在家门口沉思一下,问:“汤圆,你还记得我刚刚是怎么回家的吗?”
夏鸣星看着旁边从篮球赛结束就魂不守舍的姐姐,叹了一口气说:“我陪你回家的。我们从篮球场上下来,然后姐姐一直板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担心你,就一路陪着你回家。”
“哦、哦、还是弟弟……”我正想感叹一句还是弟弟贴心,我忽然想起来夏鸣星已经不是我弟弟了!他跟我告白了!不是,不是,五年前夏鸣星不是说他不喜欢我?只把我当姐姐?
“啊!!!你不是说不喜欢我的吗???”我不敢相信。
“啊。这个,权宜之计吧。当时我可害怕老师了。”夏鸣星迅速应答。
夏鸣星回复的太快了 ,我怀疑是假的。我又盘问:“如果你骗我,我就和你分手。”
夏鸣星就像被掐住后脖子的猫,挣扎一番,说:“主要是我当时发现姐姐一脸闷闷的好像不满意那些流言蜚语,我就主动帮姐姐澄清了。”
“你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喜欢我?你有没有想过你五年前说不喜欢我,现在又说喜欢我,我很难相信你。你也没有办法说服我。”
“嗯。那,我愿意走上路途漫漫的追求之路!”夏鸣星挺胸抬头,不无骄傲地说。
我抬起头,跟夏鸣星说:“我绝对绝对不会喜欢你。”
我走了,没有管他。
夏鸣星也像上次一样,站在那里,没有追上来哄我。
我在想夏鸣星会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和我冷战,然后黏黏糊糊地和我和好。
又或者是夏鸣星会放弃喜欢我。
他真的放弃喜欢我,我就不会喜欢他。
第二天,夏鸣星期期艾艾地站在门口等我出门上学。
“姐姐。我用自行车载你上学。姐姐姐姐。姐姐还是愿意坐我的自行车上学的吧?”夏鸣星低眉顺眼地问着。
想来这个就是夏鸣星求人,咳,追求人的姿态了。我满意地点点头。
“姐姐,放学我们去吃小雪糕?”
“要是,要是你不愿意,我们去喝橘子汽水也行。”
我端架子端了一会,点点头,说:“弟弟。这才对。喜欢人,追求人,要有像样的态度,知道吗?”
夏鸣星眼眸闪过一丝情绪,低眉顺眼地应和。
不得不说,被夏鸣星追求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殷勤,周到,我快要被他的爱溺毙。
周围的同学就不一样了,他们发现我和夏鸣星好像变了,夏鸣星三天两头来找我,给我送吃的送喝的,还要拉着我去班级外面的走廊说小话。大家一看夏鸣星这态度就知道我和夏鸣星的关系和以前不一样了。其他想追求我的人都忍不住退缩了。
而夏鸣星就像好不容易叼到一只伴侣的狼,立即用大舌头把伴侣浑身舔一遍,让伴侣每一缕毛都沾着夏鸣星的气息,再用大大的尾巴把伴侣圈起来。
还在状况外的我:我属实是傻白甜了一点。
后来夏鸣星对我太太太好了,我就答应了夏鸣星的喜欢。
“呐,这是我的理科课本。你教我每门理科,都考八十分以上,我就答应当你女朋友。”
当然了,我考完试,又把夏鸣星甩到一边,没有答应他的喜欢。
我低着头,擦擦眼角,委委屈屈地说:“没有办法,八岁那一年,夏鸣星拒绝了我。我有一点不敢相信爱了。”
夏鸣星沉默了一下,说:“大小姐。是我当年不对。我会努力的。”
我抬头瞥他一眼,哼一声走了。
后来我们双双考上光启市最好的大学,又一起上学放学。光启市最好的情人湖旁,我和夏鸣星开着keep一起散步。
“夏鸣星,你来情人湖干嘛呀?你居心叵测哦?”我捏住夏鸣星的脸蛋。
“你知不知道捏男人的脸超过五分钟,就代表你对他有意思。”夏鸣星被我捏住脸蛋,口齿含糊地说。
“好好笑。你现在十八岁,我捏你的脸也捏了十几年,现在和我说这些。”
“姐姐。我十八岁了。”夏鸣星紧紧地抱住我,脸蛋蹭着我的脸颊,像小狗一样蹭着,毛绒绒的橙色头发糊住了我的眼睛。我们靠得那么近,我都能感受到夏鸣星说话时胸腔的振动和夏鸣星的心跳。
“姐姐。我算你的男朋友了吗?”
“嗯。不。嗯……”
我话还没有说完,夏鸣星就亲上来。“姐姐,我当不了你男朋友,我就当唯一一个亲到你的人。”
我抿抿嘴,松口了,说:“你说的没错。我喜欢你。你愿意当我男朋友吗?”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