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后顾言特意锁了门去洗澡,惹人心烦的油烟味被浅淡的薄荷香代替时顾言无不畅快。
躺床准备睡个好觉,突然听见一阵窸窣声音。
伸手够开关,装神弄鬼的傅璟已经出现在眼前。
顾言深吸一口气,眼神朝房门撇了一眼,明明上了锁。
“你忘了,小阳台和你卧室相连,我从那里进来的。”傅璟一边上床一边好心提醒道。
啪的一声,灯被顾言按开了。
“我家现在有两张床。”
傅璟原形毕露,带着闲适的笑容看着站在床下的顾言说:“可是那张床是新家具有甲醛,怎么也得放两三个月才能睡吧。顾总这点常识都没有吗?你不惜命我还要呢。”
“昨晚是谁说只将就一晚,是谁今天早晨迫不及待买床?这个人是你啊傅璟,你怎么怎么……”
想说怎么能如此说话不算话,但傅璟不就是这样的人吗,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恶心自己,捉弄自己,还有什么不明白?不理解?
顾言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傅璟,想这人为什么怎么都能找到不要脸的理由激怒他,更让他可恨的是自己还不能多还嘴。
“你这样有意思么?”
“有意思啊,太有意思了。”傅璟说得诚恳无比,“我就是要看到你抓狂吃瘪又拿我没办法的模样,就是要恶心你。顾言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赚的,都是你不配合我而种下的果。咱现在才哪到哪?三年不过才过去了一点点而已。”
得到与心中符合的语句,顾言觉得脑子都要炸开了。
他猜不透傅璟,主动送上门的是傅璟,主动招惹他的也是傅璟。既然讨厌、厌恶那又为什么能做到如此地步?不惜将自己送到床上恶心他。
而他呢,也搞不懂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对劲。
傅璟太能调动他的情绪了,而自己呢根本就压制不住,控制不了。
平日的稳重与运筹帷幄只要碰到傅璟就像失效一般不堪一击。
这太不对劲了,他宁愿两人还回到初见时的咬牙切齿也不愿以现在这种方式面对傅璟。
躺在床上的傅璟大概能猜到一些顾言短暂沉默的背后在想什么。
没错,他要的就是这样的顾言,对他拿捏不透、左右摇摆的顾言。
他成功了,无比的成功,能将人逼到这份上,可能是世上只有他了吧?
想跟他斗,没点脸皮还真不行,所以他准备再接再厉彻底逼疯顾言。
傅璟走下床来到顾言身前,露出乖巧讨喜的笑容逼迫问:“我们是不是没有正式接过吻?顾总上了我这么多次了,怎么一个吻都不给?是不敢吗顾言?”
顾言知道傅璟又在对他使激将法,是在逼迫他,是想看他彻底掉进傅璟的节奏中,是想看他失控的样子。
此刻他应该稳如泰山或者不屑一顾,再不济也可以冷笑一声说句“觉得恶心”来刺激傅璟,可他偏偏倔强地选了最不应该的方式。
他死死盯着傅璟的眼睛,想看穿这副瞳孔下到底隐藏着什么凶险,还有什么招数没有使尽。
而傅璟呢,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与他对视。两人都不肯退让,较量竟然落得要用眼神来征服对方……
最后,顾言落得惨败,因为他实在受不了傅璟别有深味的考究目光。
这个不要脸的混蛋,顾计多端的恶徒!总有一天,一定会让他哭着求自己!
顾言灭了灭火,绕过傅璟上了床。
傅璟呢,也跟着他上床,然后还是一副要玩瞪眼游戏的模样瞪着他。
顾言闭眼转身装眼瞎,傅璟却在这个瞬间翻身将他压到了身下。
两人离得太近,傅璟额前的刘海甚至掉到了顾言的睫毛上。
再闭眼装眼瞎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可近在咫尺的灼热目光他实在不敢多看。
“我猜顾总是……不敢吧。”傅璟循序渐诱,手指滑到顾言耳边捏着了他的耳垂,轻轻摩挲,“顾总不敢面对自己的欲望,怕吻了我会一发不可收拾,怕自己越不过生理需求的渴望,怕对我上瘾,怕……”
“我查了你,把你家底查得特别干净。顾总跟我那晚是第一次吧……”说到这傅璟满足地笑了起来,“三十岁了啊……第一次竟然给了最讨厌的人……”
“你够了!”顾言满心不耐烦,“这么逼我有什么意思,真他妈的如你所愿上了你,你就满意了?”
傅璟点头,不要命一般持续输出不断,不间断的刺激着顾言说他不敢。
两人的呼吸交缠可闻,傅璟又有意无意地蹭着顾言,手也不算太老实。
层层冲突下。
“顾总……你,硬,了。”傅璟肆无忌惮的挑衅,“还要忍吗?可以让你发泄的我就在你床上,我不会抗拒不会挣扎,会好好配合你的,你想用什么样的体///位我都可以满足你。”
满屋的明亮压得夜灯毫无反抗之力。
突然,明亮消失,暗室长明了。
顾言的理智在拍下关灯键彻底崩盘,陷入黑暗的那一刻他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将傅璟上得哭泣求饶!
他反压傅璟,恶狠狠的堵上了只会说些他不爱听的,只会刺激他话的嘴,他发了疯的撕咬,直到血腥味出现。
舌尖追赶缠绕,顾言搞不懂傅璟用身体逼自己恼怒的好处在哪?不是讨厌吗不是厌恶吗,那为什么要逼他做只有相爱的人才会做的事……
顾言理解不透的事情恰巧是傅璟满意的地方。
看着顾言被自己撩拨的发怒,体会着顾言忍不住情欲在他身上发泄的力道,他的心就会得到变态的满足。
不管是上顾言还是被顾言上,现在看来掌管主动权的赢家是自己,只是是赢,他并不在意所付出的代价。
况且被上的体感很妙很爽,不是吗?
两人就这样开始了别扭的同居生活,傅璟每天会换着花样在人后挑逗顾言,而顾言收拾他的方式很简单——按到床上或是办公桌上回馈。
两人的身份在潜移默化中发生对调。
傅璟在外非常给顾言面子,将助理该做的一切事物做到了极致,但回了家地位就调转了。
他会使尽浑身解数命令、折腾顾言干这干那,一会要东一会要西。
晚上拉着人出去觅食更是家常便饭,顾言不算良好的作息因为傅璟的到来彻底乱了套。
有时顾言会强硬几次,但在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中他终于摸出了道理——只要自己有求必应,虽然还是改变不了结果,但最起码会省去很多麻烦和口舌,同时在傅璟面前失控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可也是因为有了第一次的完全妥协,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两人变得密不可分,顾言下班的时间被傅璟占据、安排的满满当当。这里新开了什么,哪里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不管顾言愿不愿意,最后的结果是答应,是陪同,是从口中下意识说出的“好”。
而最大的变化就是顾言家,原来的极简冷淡风被各种五彩缤纷、形状怪异的装饰物填满。
沙发太笨重了不活泼,换。
衣柜太小了放不下两人的衣服,换。
洗漱台盆只有一个,不喜欢,换。
浴缸不够两人躺,换。
灯饰太简约了,换。
这么下来,除了地面、墙壁,凡是家里能移动的物件几乎被傅璟更换了遍。
没逃过定律的还有顾言的衣服,傅璟珩喜欢他穿西装,但却病态的要求西装只能上班穿。下班了,到家了,外出了,逛街了,买菜了,都要穿傅璟选的款式。
傅璟会带顾言去见自己的朋友,会带顾言去参加傅氏家族内部的晚会,会介绍长辈给顾言认识,会当着爸妈亲戚的面疯狂夸奖顾言,会带顾言去打最爱的篮球,会把顾言融入他的生活,好像两人几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客房的床自从买回来就没被临幸过,傅璟每晚都会贴着顾言,抱着顾言,把顾言圈进怀里,用腿缠着顾言,用一切行为宣誓顾言是他的。
会在想要时故意撩拨,会使尽一切手段摸得顾言有反应,会用反话刺激顾言,让顾言没有心理负担,只是穿着“报复”的外衣表达愤怒。
两人在人前维持着该有的体面,在人后用尽恶略的方法逼对方退让,他们不罢休不妥协,他们“厌恶”又“紧密”。
傅璟会引导顾言在床上尽情发泄不满,会把一切错误都归纳到自己身上,会让顾言生出这一切都是他逼的。
而有那么一次,傅璟反攻成功了。
因为那天是顾言陪着傅璟去打球不小心脚受伤后复原的第一天。
傅璟憋了太久,顾言也看出来了。
吻到一起时顾言忽然想到那天脚受伤从家里附近的医院出来,傅璟二话没说背他回了家。
路途中他问傅璟背得动吗?傅璟说自己老婆怎么背不动。
那一刻,顾言的心颤动不已。
那时,天幕仅剩一点黄昏,是即将临近的夜晚。
傅璟的步伐很稳,周围不时有人走动,有人投来目光,有人送来笑容,有人大胆上前说两人很般配。
傅璟怎么做的呢?他突然背着顾言跑了起来,顾言能感受到傅璟的欢呼和雀跃。
有家花店,傅璟跑得太快了,顾言根本没注意到,可傅璟发现了,不但发现了还折返回去,给顾言买了一小束鲜花。
顾言接过,不知怎么地问了一句:“如果脚没受伤,走不动了,你还会背我吗。”
傅璟回答他说:“走不动的话肯定会背,走得动……也可以背。”
顾言没再说话了,傅璟也停了奔跑的脚步。
两个人的心跳在那一刻同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