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铭德知道他接受不了,本来不愿意继续往下说,但是白鑫珩却制止了他不继续往下说的动作,“你继续。”面上却是露出一丝惨白的笑,“我看你要怎么编。”
当年林焉因为自己怀胎八月却意外流产的消息深受打击,在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有些郁郁寡欢,当她得知这个孩子是他们十分希望的女孩,更是伤心的无以复加,而白铭德当时的公司又出现了一些财务上的状况,便也就没有过多的关心,只是偶尔给林焉打一打视频电话安慰她然后就不了了之,其他的事情都是护工在操劳,等到解决了公司的问题,林焉也已经出院了,只是变得格外的沉默寡言。
但白铭德总觉得也会好的,他们都陪在林焉的身边,谁知道情况却是愈发严重,直到有一天他回到家看见林焉在往家里人的杯子里面加什么的时候,他拉住她的手腕,连手都在抖,“老婆,你在做什么?”
林焉这时候才慌了神,手一抖,药水便洒了满桌,“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心里难受,我觉得不会好了,我……我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一了百了。”
白铭德见林焉的状态不升反降,白鑫珩又是高三的重要时期,便瞒着白鑫珩带林焉看了好几次的心理医生,却是收效甚微,等某天他从公司里面出来,站在家门口的时候竟然突然有些不愿意打开面前的这一扇门,他怕家里又变成了他不想看见的模样,怕看到林焉伤害自己,开始有些心力交瘁,只是那天的林焉只是静静地坐在了沙发上,什么也没说,看到白铭德回来的时候也只是自然的接过了他手里的包,然后和他说了些家常,交代了什么,临近睡前,坐在床头,林焉突然就有些释怀的笑了,“铭德,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那段时间是白铭德第一次听到林焉主动要和自己说些什么,也没顾得上睡意席卷,坐直了身子,安抚性的拉住了她的手,“嗯,你说。”林焉笑道,“我想,你把我送到疗养院去吧,那里比较适合现在的我。”
白铭德拉着她的手微微一僵,“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放到那里,不可能的,儿子也不会允许,再说了医生不是都说了,这个是可以恢复的吗,没有必要……”
白铭德拒绝的话涌了一大堆出来,但林焉只是笑笑,听着他絮絮叨叨完了之后,“你别急,我才说几句话,疗养院也不是不行,那里还有专门的护工照顾我,你看我在家里,公司里面又忙,你每天来回跑连轴转,不仅要担心公司里面的事情,回来还要照顾我的情绪,你很累的,我……”
眼见着白铭德就要说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的时候,林焉就已经止住了他的话头,“不要说你没关系,我觉得这样是对我们最好的解决方法,而且我也怕我会对儿子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也想换个环境。”
白铭德知道她说的是之前他从外面回来看见林焉在往家人的杯子上面倒药水的举动,一时间也不知道能够说出什么比较有力的话来辩驳她的这一通理论,那个夜晚的交谈就这样停留在了林焉最后说的那一句,“睡吧,你明天还要去公司,疗养院的事情我也会托我自己的朋友帮忙找一下。”然后林焉就躺了下去,没有再言语。
白铭德将事情说到这里的时候其实白鑫珩已经能够把事情和当时他所经历的一系列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了,当初他集训回来以后发现家里母亲已经不见了身影,白铭德从公司回来的时候也将近午夜,等他注意到白鑫珩的时候还有些吃惊地看了眼墙上的挂历,许久都没有注意这些事情,自从林焉独自离开去了疗养院以后,家里的挂历已经很少翻过了。
“妈妈呢,这么晚了怎么没见到她,是出去散心了吗。”白鑫珩帮白铭德把身上的公文包还要文件卸下来,记起当初林焉嘱咐他的话,说她希望自己留给白鑫珩的还是一个好的形象,不要和他说她自己的病情还有去疗养院的事情,便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砖头看向了别处,拿起一旁已经彻底冷掉的水仰头喝了口,才答道,“对,你妈妈去度假了,过段时间就回来。”
白铭德当时觉得这个解释一点问题都没有,虽说不是去度假,但每次去疗养院看林焉的时候,他都能够感觉到林焉的状态似乎好了很多,他们一家三口能够重新在家里相聚的时候也快了,谁知道,就是这时候出了岔子,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有关于林焉的消息给白鑫珩,在铭尚当时突然的危机之下,内部人员出了岔子,当白鑫珩气势汹汹地跑到他的办公室里质问他有关于林焉的事情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和白鑫珩掰扯,也全然忘记了他们一直以来家里和睦交流的规则,对白鑫珩的态度恶劣。
所以当自己新招的女助理还有徐则桉进来的时候,看到白铭德对他们的态度和对自己的态度完全不一样的时候,白鑫珩几乎就是炸了,在办公室里,“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真和他们说的一样,找了个女助理被新人迷得神魂颠倒,还在外面白捡了一个便宜儿子,准备把铭尚给他。”
白铭德听到他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当天在办公室里,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就这样打散了他们之间的父子情谊,一个以为不敢承认所以恼羞成怒,另一个则是觉得不争气,什么都不懂,就妄加定论,“和他们道歉。”
白鑫珩捂着自己红肿的脸,哼笑一声,“凭什么,我他妈跟谁道歉,都不会和他们道歉,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做贼心虚。”
白铭德一时间被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有顺下来,却还是把林焉的地址托了一个一直以来和白鑫珩关系不错的孩子给他带过去,白铭德这段时间忙着对公司内部进行整顿,估计也没有时间再过去看林焉的情况,刚好白鑫珩已经高考完了,林焉的状态也好了不少,让他去陪陪林焉自己专心解决了公司里面的事情,再去和他们解释,一切都还来得及,只是当他终于找到了问题,准备去疗养院的时候就只看见了躺倒在血泊里面的林焉还有就是呆愣在楼下手里还提着林焉最爱吃的小蛋糕的白鑫珩。
白鑫珩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有些痴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手里被递过来一份文件,是刚刚一直听着他们讲述没有作声的徐则桉,“这些年你在国外治疗抑郁症,回来以后不肯和我们沟通,所以这份文件也就一直放在我这里,当年铭尚岌岌可危,几大股东联手想要把白叔推下台,他没办法,所以忽略了你们,也就是这样当时才让有的人钻了空子,找到了林阿姨,刺激林阿姨然后使阿姨的病再一次恶化,分不清现实虚拟,坠楼去世,而当时白叔将公司给我,不是因为我是他什么私生子,而是当时的你,还有他自己都已经对铭尚的事情有些力不从心,而且由于长时间高负荷的工作,白叔也积劳成疾进了医院治疗,所以,我没有想和你抢什么,里面的东西是我这些年来在公司帮白叔找到的一些证据,然后别的事情,我觉得应该是你们的家事,我就不参与了。”
徐则桉拉起林霁的手腕,林霁刚刚全程坐在这里感觉被喂了太多的信息头都有点晕晕的,跟着徐则桉的动作就站了起来,站在房间正中央的两个人似乎也是这样,反而最清醒的是徐则桉,临走前,徐则桉环视了一下这件房子,最后说了一句话,“这里,真像当初林阿姨想要的那个家的样子。”
白鑫珩抓着那份牛皮纸袋的手微微攥紧了,这句话的意思他和徐则桉心照不宣,林霁跟着走出来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懵,被拉着走到楼下的时候,才回过神来,反手扯了扯徐则桉的袖口,“那个,等等。”
徐则桉停下脚步,“怎么了?”
林霁微微抿唇,“我总觉得我这几天好像有些不务正业。”
徐则桉有些疑惑,连带着问道,“什么?”
“感觉我这两天,听前尘往事才是主业,我今天又没有看到新房的构造,设计图怎么办。”林霁抬头看了眼上面的楼层,颇有一种希望自己可以生出一双透视眼看透白铭德重装的格局。
徐则桉在一旁闷笑两声,“这件事今天说开了也好,不然你再过几天都还没能安安静静的看到那个房子真正的样子。”
林霁听到这话,“什么意思?”
徐则桉也抬头望了那楼层一眼,“白鑫珩虽然有些混,但是他是真的坚持不懈,走吧,估计明天你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林霁应了声好,然后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腕还被徐则桉拉着,接触到的那块皮肤微微有些发痒,他轻轻地挣了下,也不知道徐则桉是不是没有注意,鬼使神差地林霁也没再继续动作,反而是迈大了些步子,并肩走着,没来由的,林霁恍然觉得好像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什么变化,但却是有些说不上来。
微风吹拂,在林霁没看见的地方,轻轻圈着林霁手腕的徐则桉唇角微勾,但很快又压了下去,不显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