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秋日,高挂天空,太阳晒得人头晕眼花。
一个穿着烂布褂子,尖嘴猴腮的男人,豆大的眼睛里冒着绿光,紧紧盯着玉米地里的窈窕身影,对着身边的男人轻声嘀咕:“二癞子,那姓乔的女知青,你得过手没有?”
叫二癞子的男人,三十多岁,脸上长得麻麻赖赖,全是疙瘩,让人看着就很不舒服。
二赖子蹲在一垄地的地沟里,手里偷啃着一杆玉米秆,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得手个啥,那批新来的女知青精着咧,从早到晚都凑成一堆,就没单走过的时候,额想下手也没机会。咋,苟大,你上次不是找那黄寡妇给那姓乔的递口信,约她去村尾的毛柳树下,她没去?”
“别说了,为了钓到那姓乔的大鱼,额可在黄婆姨那里下了一斤白面的血本,结果额等到天都快亮了,那姓乔的都没来。”苟大搓着瘙痒的腚子,气急败坏地说。
二赖子眼珠子一转,“你跟额都没得手,村里其他老爷们儿,更没有机会得手,那姓乔的现在还是黄花大闺女,瞅那漂亮的脸蛋,鼓鼓囊囊的胸脯,看着都诱人。这样的极品货色,可不能让别的老爷们儿抢先占了去,既然咱们来软得不行,那就来硬的,等秋收一过,咱们......”
话音刚落,一道高大的阴影罩住两人,森冷的声音响在两人的头顶,“苟大,二麻子,你们敢打女知青的主意,找死?”
两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哆嗦,一同抬头,看见解堰那张冷气横秋的面庞。
解堰眉眼修长,面庞如刀削一般,线条及其的锋利,左边的眉毛细看之下有条细细的刀疤,这让他整个人的五官显得更加冷硬。
他身形高大,长年的部队生涯,让他自带军人的杀伐气质,强大的气场压下来,就有一种看谁不爽,当场就能把人弄死的压迫感。
苟大两个人是体验过解堰的拳头有多硬,压根不敢招惹他,哆哆嗦嗦地说:“解二,不,解同志,额们就是说说而已,你别当真。”
“对对,额们就是说说而已。”
解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俩,狭长眼眸里满是寒意,“随便说说,你们就到人家乔知青分配的地里来藏着,你们分配的地在这吗?你们以为县里的知青办、革委会、公安局是吃素的?你们想吃枪子,随时跟我说,我不介意代替县里的公安,将你们这些欺负女知青的流氓送去地狱。”
民兵连的民兵都有枪,那枪是县里武装部批准使用的,遇上紧急情况,民兵可以先开枪,后向武装部打报告。
解堰这番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二赖子当即缩起脖子,举手投降,“解同志,别生气,额们这就走,这就走。”
两人从地里站起身来,转头就要跑。
苟大临走前,壮着胆子问解堰:“解同志,你从前是不插手那些知青的事,今天怎么转了性子,莫非你看上了那个姓乔的女知青?”
二赖子接话,“原来解同志看上了她,你早说,额们就不打她主意了。”
解堰没说话,狭长的双眸冷冷看着他们。
那双眼睛漆黑无比,看人的目光叫人看不透,苟大两人知道他现在很不爽,再多说一句话,就要被他揍,两人麻溜的滚了。
地头窸窸窣窣的动静,引起了乔希瑶的注意,她站在地垄之间,透过层层叠叠的玉米叶往地头看,一下看到解堰那高大的身影,以及他那双充满寒气的眼睛。
乔希瑶蓦然想起那晚做得噩梦,解堰拿着尖刀抵住她喉咙的狠戾模样,心里一哆嗦,一个没站稳,装满玉米的背篓,沉甸甸地拉着她往后倒。
她嘴里发出一声惊呼,拼命稳住身体,用力往前倾,结果太过用力,背篓带着她往前扑,双手一下摁在地垄上。
那个位置正好被二赖子偷砍了一根玉米秆,留下一截锋利的玉米杆。
乔希瑶往前倒的时候,一只手正好摁在那玉米秆上,斜拉如刀锋般锋利地玉米杆,划破她细嫩的手掌,顿时鲜血如泉涌流出来。
她痛得放下背篓,一屁股坐在地垄沟里,捂住受伤的手掌,眼泪花儿直流。
乔希瑶长得了一张娇艳如花的脸,不笑之时给人一种高冷不好惹的感觉,哭泣之时梨花带雨,给人一种楚楚可怜,我见犹怜感。
不远处的解堰看见她坐在地上哭得双眼通红,不知道止血,皱了下眉头,大步走过去,左手抓住乔希瑶白嫩的手掌,右手去抓地上的黄土。
他的大手滚烫如火,带着细汗,烫得乔希瑶浑身一抖。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大跳,下意识地挣扎,抬起没被握住的右手,往他脸上狠狠扇一巴掌,眼泪汪汪地说:“你,你干什么?”
解堰反应极快地偏头,她的巴掌落空。
他有些意外的挑起眉毛,倒没想到眼前娇滴滴的女知青,有如此泼辣的一面。
“别动,我给你止血。”解堰抓一把黄土,撒在她的伤口上,粗嘎着声音说:“你伤口太深,不及时止血,你会流血过多晕过去。黄土有止血功效,你就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会儿,等血止住了,再下山去村里找村里的赤脚大夫,弄些药膏擦擦。”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解堰,乔希瑶不好意思地看着解堰,他冷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给她撒完黄土就站直身体,打算离去。
乔希瑶顾不上疼痛,伸出没受伤的右手,拉住解堰的衣角,眼眶红红,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说:“我受伤了,没办法继续干活,我走了,分给我地里的活该怎么办?”
解堰眉头紧拧,“你下山之前跟大队长说一声,他会安排其他人接替你的活计。”
乔希瑶咬了咬嘴唇,“要让其他人把我的活计做了,我就没工分换粮食吃了。”
解堰:......
他回头看着乔希瑶那张被太阳晒红的精致小脸,她额头上布满汗水,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看起来十分狼狈,头上还裹着跟村里女人一样土气的头巾,依然难掩其美貌。
解堰将高大身体有意无意地挡在她面前,替她遮挡住毒辣的日头道:“那你想怎么办?”
他的目光十分犀利,似能将她看个彻底。
面对这样迫人的目光,乔希瑶硬着头皮,无比心虚道:“你能不能帮我干活?我不会让你白干的,你帮我干活,我给你一些钱。”
“哦?你打算给我多少钱?”解堰来了兴趣。
乔希瑶看他答应干活,心里盘算了一下干活挣得工分,能换成多少钱,想了一会儿,试探性地说:“我每天给你五分钱,你看成不。”
她每天干完分发的任务农活,能得六个工分,一个工分一分钱,六个工分六分钱,她不用干农活,也能从中赚一分钱。
其实她手里不差钱,她下乡之前,她的父母往她包里塞了不少钱票,她初步算了一下,至少有五十块钱,父母还对她说,以后他们夫妻俩发了工资,每月都会给她寄一些钱票,就想让她在乡下的日子过得好一些。
她其实不用干活,光靠父母的钱票就能过得很好,但是知青下乡劳动是国家政策要求,她要是不干,会被村里人各种诟病,以后想提早拿到回城指标,或者争取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名额会很困难,所以哪怕干活很苦,她也咬牙坚持,只为了日后早点回城。
“你倒是很会算计,这点钱在我眼里,不够看。”解堰头脸上透着几分玩味。
“你不做就算了,你不做,有大把人愿意做。”乔希瑶有些生气。
她是看他闲时间多,才花钱让他帮忙,倒是忘了,他是民兵连长,每月有三十多块钱的工资,他不缺钱用。
从小到大,拥有美貌的乔希瑶,不管她脾气多糟糕,男女老少都会看在她那张好看的脸上,对她行诸多方便,解堰一口拒绝她,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她想起解堰跟原文女主之间的纠葛,作为书中两个大反派之一,解堰怕是除了女主,其他女人的样貌都看不上眼,也难怪他都二十七岁了,还没结婚。
想到这里,乔希瑶心里堵得慌,也不跟他多费口舌了,客气地跟他道谢:“解同志,谢谢你帮我止血,你忙去吧,等我伤好了,我会买点东西给你当谢礼。”
解堰眼尾微挑,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放弃,没说什么,转头就走。
他走后,玉米地里安静下来,只有外围的微风吹着玉米秆,发出窸窸窣窣的玉米叶摩擦声。
乔希瑶坐在地上,望着天空漂浮过的白云,感受到伤口火辣辣的疼痛,才下去的眼泪又涌上眼眶,忍不住埋头哭泣,低声呢喃:“爸爸妈妈,好痛,我好想回家啊......”
女人细弱哀婉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刚走出玉米地的解堰听见,脚步一顿,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烦躁。
正好解志从他身边经过,问他:“解二,你咋在这里,分给你的活儿,你干完了?”
解堰犹豫了一下说:“乔知青手被割伤了,请我帮她干活。”
解志一脸惊讶:“受伤了?严不严重,别不是骗人的把戏吧?你答应帮她干活了?”
每年下他们村里来的知青,为了躲避劳动,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解志已经见怪不怪。
尽管乔希瑶从一开始就表现的十分勤劳,一听到乔希瑶受伤,让解堰帮忙干活,解志第一个想法,还是觉得这些新来的女知青在耍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