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天后
“圣上下旨了?”秦玏闻声后赶来,“说了什么?”
明霆眉头紧皱,缄默不语。
“我就说啊!”秦玏端详明霆脸色,语调抬高几分,“你这立了大功的将军,圣上怎会不给你配个好亲事。”
“哎,是哪家千金啊?”秦玏与明霆来了个对肩,调笑道,“什么时候喝喜酒啊?”
“你......滚出去!”明霆胸中闷火难挨,却发泄不出,憋的甚是难受。
“将军也该清醒了,”秦玏严肃道,“一介流民女巫,即便立了军功,也无缘与朝廷命官相配。”
明霆浑身发抖,双目赤红,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
“将军,皇命难违,”秦玏退后一步拱手道,“您不能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说完,秦玏便掀帘离去。
秋风袭过,带来丝丝凉意。
“在外等很久了吧,进来吧。”
锦絮本打算回自己的帐篷,现下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你都听到了?”明霆付手背对锦絮而立,语气冷清。
“该听的不该听的我都听见了。”
“呵,还是那么嚣张,”明霆转过身来,虽语气强硬,却嘴角上扬,一副温柔模样。
“可我还是想确认一下,”锦絮一双水目十足清澈,她直视明霆淡声道,“将军您真的被圣上赐婚了吗?”
“是。”明霆目光下沉,面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跟谁?”锦絮双手握拳,已是遍体生寒。
“和正王爷嫡女,”明霆一脸淡然,掌心却是凉的。
“你不是说,要和圣上请示咱们两个的亲事吗?”锦絮扶住桌面一角,双手发颤。
明霆低下头,沉默半晌道:“阿絮,原谅我。”
“原谅你?”锦絮恨意从生,“所以是骗我的?你根本就没有请示?”她抱住双臂冷声道,“没想到明将军也爱好耍弄女子。”言罢便要离去。
“不,不是的!阿絮!”明霆急切着想要解释,“我真的写书信请示过了,可是,圣上并未认同。”
语调越来越低,明霆一脸欲言又止。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锦絮见他这副样子,心下更是焦急。
“阿絮,”明霆上来抱住锦絮双臂恳切道:“是我太大意了,我上报了你的军功,虽然并未透露是采取何种方式获胜,但纸包不住火,你在战场使用巫蛊之术的事情还是传到了圣上耳朵里。”
“所以呢?”
“圣上多疑,他不仅没有同意咱们的亲事,还下令将你发配边疆。”
“发配边疆?”锦絮大脑嗡声一片,混乱无比,她全身瘫软,几乎无法站立。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锦絮蹲坐在地,抱头泪流满面。
“阿絮!”明霆奔上前来,埋首紧紧搂住锦絮。
片刻后
“何时?”
“2日后发配。”
“我是问你何时与她成亲?”锦絮怒不可遏,逃开明霆的钳制,几乎歇斯底里,“将军成亲,我锦絮不能不到场!”
“1个月后。”明霆收敛眉目,低声道,“圣上下旨,一个月后我与她完婚。”
“好,好,”’锦絮踉跄起身,抬眸与明霆对视,此时她双目赤红,和战场上的状态别无二致。
“阿絮!你要做什么!”明霆连连后退,急忙紧闭双目,但为时已晚。
锦絮理智全无,扭动腰肢,对着心上人施展着巫蛊之术。
“本打算你我成亲后再慢慢暗示给你,现在看来,怕是再不下手,便没机会了。”
说罢,锦絮口唇念诀,驱动着淡色光圈,一便便冲向明霆耳廓深处。
“阿霆,我爱你。”
“阿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上仙,求您救救阿霆吧!”
“阿霆,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阿霆。”
“阿霆......”
万千片段呈现在明霆眼前,他头痛欲裂,一时分不清是幻觉抑或现实。
“阿霆,你真的要背叛我,同别人双宿双飞了吗?”
锦絮满面泪痕,压低嗓音吼道,“我们之间的一切难道都是泡影吗?”
“我......我不想”明霆被光圈冲击,抱着头沉声道,“我不想背叛你。”
“那为何默认与和正嫡女的婚约?”锦絮哑着嗓子质问道,“阿霆,你真令我失望!”
言罢,瞬间撤离光圈,明霆应声倒地,昏迷不醒。
“待你醒来,就会想起一切了。”锦絮趴在明霆耳朵小声道,“阿霆,你不成全我,我便也不会放过你。”
下一瞬,冷风飘过,锦絮如隐身般消失了。
“天呐,女人疯起来真可怕!你说是吧,雪魄哥哥。”白灵望望桃源又瞅瞅雪魄。
“你不张嘴没人当你是哑巴。”桃源拍拍白灵猫头表示无语。
“说正经的。”雪魄狼尾扫扫白灵鼻尖,“她这是彻底在明霆前摊牌了。”
“也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巫女这么死心塌地的为你付出,他竟然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桃源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无奈揉了半天,“估计还自我感觉良好呢,呸!真是个自大的男人。”
“咳咳,”雪魄攥拳贴着口唇,“阿源,这就跑远了啊。”
“跑远什么,人家痴心一片,最后人财两空也就罢了,竟然还要被发配边疆,这群狗男人真操/蛋!没一个好东西!”
“骂得好!”白灵挥动喵喵拳振奋道,“阿源说的对,我给点一万个赞!‘’
雪魄被孤立在旁,耳边掉下一排看不见的黑线......
1个月后
张灯结彩,喜字铺满屋舍。
“明将军,成新郎官儿了,恭喜恭喜啊!”秦玏一身青衣装扮,看起来颇具文雅气息。
明霆胸前戴一红色大花,着深黑装束,十分喜庆。
“走开,别来烦我。”
“怎么了,能跟和正王爷的嫡女成婚,那可是莫大的荣耀啊!”秦玏拍拍明霆背部示意他挺直腰背。
“你自是不懂,”明霆闷闷甩下一句话便去了一处清净地儿,独留秦玏呆立在原地。
他来到二楼,双手撑在护栏上,望着远处风景,陷入沉思。
自那日锦絮离开后便一直没再见过,发配之日早已过去,即使圣上发动通缉令,搜便全城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踪迹,简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阿絮,你到底在哪里?”
“不好了!不好了!长乐小姐的闺房失火了!”
楼下传来呼喊,明霆问声一惊,急忙下楼抓住下人询问情况,“长乐小姐怎么了?”
下人见是将军,吃了一惊赶忙跪地惊慌道:“刚刚小姐那边传信,说是闺房突发大火,小姐现在还被困在屋里出不来呢!”
“什么?!”
明霆闻言大汗淋漓,莫名觉得此事与锦絮有关,转而纵马飞驰。
烈火烧毁着整座屋舍,屋外莫名有一处屏障笼罩,令人无法靠近救火。锦絮正站在屏障上方,在滚滚浓烟下,衣摆翻飞,面色凝重。
“阿絮!”明霆呼喊由远及近,“阿絮!快停下!”’
“阿霆,”锦絮凝望明霆的身影轻声道,“你可算来了。”
“阿絮!”明霆驱马赶来,厉声道,“快把火灭掉!”
“灭掉?”锦絮如被泼了一身冷水,“我若不从,你当怎样?”
明霆翻身下马,探寻周边后急切吼道:“长乐小姐呢?!”
“哈哈哈哈哈长乐小姐?”锦絮狞笑道,“我们这么久不见,你如今第一句话竟是长乐小姐,怎么,怕我毁了你平步青云的大好机会吗?”
“阿絮,情况紧急,我不与你争辩,人命关天,你何必在此刻为难人啊!”明霆眉头紧皱,语气却软了几分。
“好,好你个明霆,”锦絮怒目圆睁,咬牙道,“你的长乐小姐不就在这儿吗。”说着指了指窗内,下一瞬,一道红色人影掉落,悬吊在了空中。
“啊啊啊!”
屏障外,丫鬟们先是失声片刻,而后捂脸尖叫连连,“是她!是长乐小姐,她穿着喜服呢!”
明霆震撼到无法声张,俯一张口竟感苦涩难挨,他哑声道:“阿絮,你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那你要我怎样?前世,你为了我,甚至可以去死!”锦絮失声吼道,“我等了你这么久,念了你这么久,如今,你明明早已忆起了我们之间的一切,你明明对我有情,可你为何依然无动于衷,还要与什么长乐小姐成亲?!”’
烈火烧灼,黑烟弥散,整片天际都被染成灰色。
“阿霆,是你背叛在先,我锦絮在此立誓,你明霆娶一亲我便毁一婚,我要你终身无法娶亲纳妾!我要你.......”
“噗嗤!”
长剑直穿心脏,明霆跪倒在地,鲜血自唇边流下。
“阿霆!”锦絮失声尖叫,“你......你......”
下一刻,屏障大开,锦絮自障顶飞下,推开一众丫鬟,奔至明霆身边。
“阿霆,阿霆,你看看我,看看我啊!”锦絮抱起明霆,擦拭着唇边鲜血。
明霆缓缓睁眼,低声道:“上一世,我愿意为你犯险,这一世......我也甘愿去死,”他抓紧锦絮双手,“只求你......求你不要一错再错。”
说罢,吐出一口鲜血,不省人事。
“阿霆!阿霆!你宁愿求死也不愿面对我吗?”锦絮按住明霆胸口放声哭嚎。
鲜血流不尽,染红了伊人半边身子,锦絮拔出长剑,抱起明霆飞向远方。
落地后
“锁魂链......锁魂链......”锦絮颤抖着掏出成瀛借与的法器,一挥手抛向空中,喊到:“缚!”
锁魂链瞬间绑住明霆上半身,散发出微弱的白光。
“锁魂链在将死之际才可派上用场,”桃源低声道,“但也有例外。”
白灵:“什么......”话音刚落,传来锦絮的尖利叫声。
“不!”锦絮拼命护住散落到四处的白色光点,但无济于事。
“不要!你不要走!”锦絮声泪俱下,痛哭流涕,“阿霆!你不要离开我!不要再丢下我一人!”
然而飘散的魂灵听不到她的呼唤,越飞越高,越飘越远。
“桃包......”锦絮突然想到她每个新月之际用于躲藏的器物,立刻驱动桃包飞起包裹万千魂灵,白色的光点越聚越多,最后点亮了桃包深处。
“我该怎么办?”锦絮抓紧桃包低声抽噎道,“阿霆,我该把拿你怎么办?”
“解铃还须系铃人,”雪魄低声道,“估计她还得去找成瀛。”
“阿源,穿越吧。”
“嗯。”
“成仙人,为何明霆的魂魄无法聚集啊?”锦絮焦急的声音传来,“我用桃包收集了他的魂灵,不然怕是要魂飞魄散了。”
“锦絮,锁魂链虽可聚魂,但却聚不了毫无求生意识的魂。”成瀛沉声道,“他的魂已散,再聚很难。”
“上仙,那我该怎么做?”锦絮听出了话里的转机,急迫道:“意思是明霆的魂魄还是有机会重聚?”
“机会是有,但实现起来比较困难。”
“不管多艰难,锦絮都要去做!”
成瀛盯着锦絮的赤色双瞳,冷道:“锦絮,你犯下杀人重罪,下次感召,恐怕对你会更加痛苦。”
“我不怕,”锦絮垂眸低声回应,“我做过的,从不后悔。”
“这可不是嘴硬就可以的”成瀛眼中充满忧虑,“你我萍水相逢即是缘,但这是我最后一次助你。”
“好。‘’
“成瀛能帮明霆回魂吗?”白灵扭头瞪着那双蓝瞳一眨一眨”
”虽说堕仙也算半个仙,但他竟懂这回魂之法,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桃源抿着双唇,陷入沉思。
“阿源,成瀛干嘛这么帮锦絮啊?”白灵挠挠头,一脸不解,“这不是跟着一介孤魂胡闹嘛。”
“你也看出来啦?”桃源捏着白灵鼻头调笑道,“知道这事不妥就要引以为戒。”
“你这答非所问嘛。”白灵揉揉鼻尖,一脸不满。
“堕仙成瀛,背景成谜,百年前因犯下天律被逐出天界,至今在世间云游,做一潇洒道人,”雪魄捏着下巴沉思道,“此人据说洒脱成性,并无立场,帮谁助谁全凭当下心意。‘’
“酷哎!”白灵听完双眼噌地一下就亮了,“现在都讲究什么仙妖殊途,乱七八糟的世道,我就看不惯,成瀛这行事方法我真是喜欢!”
“呦呦呦,看你这样子,是不是得给你捧上一坛子酒跟人家豪饮啊。”桃源嘴上调戏,心里却若有所思,“阿雪的事,或许可以找他。”
“嘿!锦絮走远了,我们快跟上”
“嗯。”二人相视点头,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