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夹杂着寒意,吹得瑁珑树沙沙作响,不同于摩瑞亚矿坑的浊气,这里的空气清新的如同被洗过一般,这股独属于草木的自然清香,涤荡了旅途的疲惫,更使心灵宁静透彻。
伴随着精灵婉转绵长的曲调,希亚缓缓睁开了双眼,侧眸望去魔杖正平静的躺在枕侧,令她倍感安心。
话说回来刚才在梦里跟她说话的人究竟是谁呢,但她一定是个充满智慧的人吧,虽然心中仍留有悲伤,但也正如那个人所言,她的目光更应放在活着的人身上。
少女舒了口气,抬眼看向这如梦似幻的森林穹顶,在微弱的星光下树木呈现出了淡淡的银色,暗金色的树叶与忽闪忽闪的星星交相辉映,谱写出大自然的乐章。
这就是莱戈拉斯一直心心念念的洛丝罗瑞恩吗?果然美极了。
希亚从柔软的床铺上坐起,手掌被白色的绷带包裹,凑近可闻草木的气息,她顺势想将魔杖塞进口袋却怎么也塞不进去,低头一瞧才发现自己的衣袍早已换成了精灵的服装。
与幽谷精灵们喜爱的灰色不同,这是一件银色的编织长裙,摸上去有丝绸一般的触感,领口与袖口上绣着金色的叶子与花朵,贵气而不张扬,有种自然之美。
最重要的是它柔软保温,虽是冬日但穿着丝毫感觉不到冷意,希亚摸了摸袖子上的叶片,发现与之前包裹在兰巴斯外的叶子一样,看得出精灵们真的很爱自然。
“你醒了,感觉还好吗?”听到动静的伊娜走了过来,因为精灵落地无声希亚还被小小的惊了一跳。
十六岁的年纪无论是对精灵还是人类而言都太过年轻,黑发下的双眸带着些许刚睡醒的水光,再加上她向后瑟缩的动作,她敢说没有哪只精灵可以狠心不去怜爱。
伊娜俯下身包捧起她的双手,“别怕,凯兰崔尔夫人已为你治疗,原本的服饰染上污血,我为你替换了族人的服装,相信精灵的草药必不会让你留下疤痕。”
精灵貌美是整个中土大陆不争的事实,就好比矮人再怎么与其结怨也只能抨击一下他们的耳朵,称之为“尖耳朵的家伙”,之前金雳与莱戈拉斯的关系还没缓和的时候就这么说过,而且当时莱戈拉斯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不开心起来。
所以啊,被如此美丽的生物温柔对待令希亚不由得脸红发烫,她坐直身体摇了摇头,“谢谢你们,请问我的同伴们还好吗?”
伊娜微笑回应,“他们同样受到了凯兰崔尔夫人的庇护,黑暗之力不会侵蚀此地,尽管在此恢复旅途的疲惫吧。”
听到这里希亚总算舒展了眉头,她与这名精灵交换了名字,但是伊娜好像是把她当成孩子了,当她要站起来试着走走,或者想寻点食物果腹时她总是变得很紧张。
以前在幽谷时偶尔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可能是她的年龄对于永生的精灵而言实在是太微不足道。
说起来她还不知道莱戈拉斯的年纪,因为他活泼乐观的性格,让希亚一度觉得他在精灵里绝对是年轻的存在,当然他的箭术又是那么的出色,若精灵们不介意年龄也许以后能问问。
据伊娜说她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比起可以靠食物补充的体力,魔力的亏空更需要时间来弥补,远征队也决定在此待上一周,所以希亚大可以安心休息。
此外希亚还想找机会去感谢这位未曾谋面的夫人,但伊娜的回复却有些不尽人意,因为黑暗力量逐渐强大,凯兰崔尔夫人多少会受其影响,她变得虚弱且需要漫长的时间去休养。
用过餐后希亚再三婉拒了伊娜的陪同邀请,她打算去看看她的伙伴们再给他们报个平安,而且腿外侧的伤口祛除毒后已经用速速愈合修复,所以走路不成问题。
走下漫长的楼梯,希亚来到这片森之领地中央,她抬头看了看粗壮的树干,刚才倒没发现原来这树真的可以长的和天空比肩,而且除了她刚才走下来的地方,其余通往枝干的途径都是由藤蔓编成的绳梯,有的甚至只是一根绳子,她再一次在心里感激着凯兰崔尔夫人的细心与优待。
最先发现希亚到来的是霍比特人,皮聘最为激动的绕着她细细检查了两圈,看得出他仍在为甘道夫的事情懊悔,这种心情希亚很能理解,于是一遍遍的跟他说自己已经没有问题,努力去减轻他的负罪感,不过最后还是要靠梅里的劝说才把人拉开。
山姆腼腆的对她笑了下,希亚知道这是他表达善意与关心的方式,但弗罗多的情况看起来不是很好,他一个人坐在树洞里,双目空洞像在发呆。
希亚捡起一片落在地上的树叶,用变形咒将其变成一朵金色的小花,最后使用漂浮咒落到弗罗多的手心,她不知道他因为什么而低落,但愿看到美丽的花朵能够让他愉快一些。
再往前走希亚听到了雷霆一般的呼噜声,毫无疑问是那是矮人发出来的,正在磨剑的阿拉贡看到希亚到来一改之前的愁容,微笑着点了点头,看到她平安无事阿尔玟也能安心了。
曾经对她身份的误解与好奇,已经在日常相处与摩瑞亚矿坑一战中烟消云散,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愈发的会将她看做他与阿尔玟的妹妹,尽管他的年龄足以当她的爷爷。
[她是你们的希望]
凯兰崔尔夫人的话犹在耳畔回荡,即便他现在还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但阿拉贡还是坚持认为不应该把重担压在一个小姑娘肩上。
金雳的呼声响如雷霆,阿拉贡烦闷的砸了他一下,好巧不巧还被希亚看到了,她不禁怀疑以前安排守夜任务时他与矮人错开时间是不是因为这个,不过临走前她还是挥舞魔杖施了一个悄声咒给金雳,希望一夜好眠。
所有人都准备休息了,但就波洛米尔颓丧的坐在树脚,他凝视着护腕上的白树纹路,那是刚铎的象征,所以她猜他可能是想家了或是在为刚铎的前途感到迷茫。
“波洛米尔,谢谢你那时救了我。”
他茫然的抬起头,原本英俊的脸庞如今却写满了沧桑,唇色发白眼底也很乌青,看着像受到了很大的精神折磨。
“不,那没什么。而且你之前也救过我。”他牵了牵唇角似乎想挤出一个微笑,但依旧很勉强就是了。
希亚拂了下裙子坐在他旁边的石头上,轻晃双腿悠闲的说,“那咱们也算过命的交情了,等一切结束后去你家乡看看怎么样,我以前在弗罗多叔叔的书上看过就一直很向往,你在那里生活那么多年,什么好吃好玩好看的肯定清楚。”
抛开她大战半兽人与力挫炎魔的壮举不谈,波洛米尔真的会觉得坐在他身边的就是一个天真浪漫的普通姑娘,在他绝望到濒临崩溃时重新唤醒了他对这个国家最美好的记忆,他仰起头深呼吸一口,其实情况也没有那么糟糕不是吗?
刚铎的王已经出现,能够生死相托的同伴就在身边,他不该被尚未发生的事情所干扰的,更不该执着于过去的黑暗,等一切结束,等到一切结束,他一定能看到米那斯提力斯的白树彻底沐浴在阳光之下。
“那当然,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