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苏挽去买了海鲜粥,回来时买了好些奶茶送去护士站,感谢她们这段时间对奶奶的照顾。
“小美女我跟你说,你小心着点儿你那个婶婶,我听收费处的姐妹说,你那个婶婶昨天还去问了你们住院费的事儿。”
在护士站值班的护士姐姐接过奶茶,上身前倾小声提醒道。
苏挽点头道谢,“谢谢姐姐,我会注意的。”
梁眉文会去问住院费必然不可能是想要帮忙交费,肯定是知道了住院费用得差不多了,怕后续的费用落在她们头上,这才起了要卖掉自己的心思。
既能避免奶奶后续的医疗费和疗养费,还能通过卖自己赚上一笔。
如果她不在了,往后他们一家不管对奶奶做什么都没人阻止了。
苏挽心底冷嗤一声,这梁眉文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苏挽回病房后,护士站的几个护士小姐姐分了奶茶,嘴里还念叨着她家的事儿。
之前苏国兴来医院闹得挺大的,护士站这样一个消息灵通的地方,哪怕那天没上班的护士也都知道了她家那点儿破事儿。
“唉,长得那么漂亮,结果命这么苦,你说这上天公不公平。”
“她苦,她奶奶也命苦,养大了儿子,结果儿子娶了媳妇儿不要娘了,这住院好几天了吧?除了那小丫头,其他人就没来看过。唯一来的一次还是来吵架的。”
“我听说那小姑娘晚上不在,都是打工赚钱筹住院费和手术费去了,真是辛苦啊,白天要来医院照顾病人,晚上还要去赚钱,我发现她好像比先前更瘦了呢。”
“别说瘦这个字,我发现我最近减肥越减越胖了。”
“别人都是鸡蛋断,牛奶断,你天天奶茶断,你不胖谁胖啊。”
几个护士互开玩笑的时候,程维刚好来到护士站,询问起上午做手术的那两个病人的情况。
当班的护士把情况简单汇报了下,程维合上病例档案交代了句。
“32床那个病人晚上多注意一点,有异常情况及时联系值班医生,如果值班医生忙不过来就给我打电话。”
“好的程医生,程医生你不是中午就下班了吗,怎么下午这会儿还在?”
程维脸上挂着浅淡温和的笑意,“有点事儿耽搁了,这就走了,辛苦了。”
程维转身往电梯去,却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前一秒,瞥见门外的一道纤瘦身影,他连忙伸手,按下开门按钮。
电梯门朝两边打开时,苏挽手还未触碰到按键,有些惊讶地抬眸,对上程维那双温润的黑眸。
往常总是人挤人的电梯,这会儿竟冷清得只有程维一个人。
“不上来?”
苏挽点头,“谢谢。”
有时会连人带病床一起转移病房或是直接推着病床去做检查,所以住院部的电梯比一般的电梯都要大和宽敞。
可恰恰是因为宽敞,才让苏挽觉得有些不自在和难熬。
程维站在身侧,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他时不时瞥向自己的眼神,像是无形的审问。
苏挽已经开始在心里回忆,回来这一路有没有遇见或是可能被相熟的人撞见,又或者她跟奶奶说话的时候是否不够完美,以至于神情出卖了自己,让程维察觉到了什么。
短短的一分钟有些难熬。
好在电梯刚下两层楼,便从外面涌入不少人。
高矮胖瘦男女老少,一股脑地往里挤,原本宽敞的电梯瞬间变得拥挤不堪。
就在苏挽即将被人挤到旁边,撞上身侧大姐手里拎的榴莲时,一只宽大的手掌穿过拥挤的人群不偏不倚地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了边儿上。
手的主人收回,垂眸看她。
“没事吧?”
苏挽摇摇头,“没事。”
电梯一路往下,中间几乎每层楼都停,有人下也有人上,但苏挽一直被挤在程维身边,半点都挪不开脚,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
直到电梯抵达一楼,电梯里的人一涌而出,苏挽心底松了口气抬脚走了出去。
原本以为程维会开口说送她,并在路上趁机问她的,却不想直到电梯门合上,程维都没开口。
苏挽摇摇头,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上了出租车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一趟电脑城,来到三楼卖摄像头的店,挑了一款最基础的。
第二世界没有网,只需要买最基础的,插上电,再加上卖家赠送的存储卡就足够了。
这一次她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进到她家,又是怎么悄无声息离开的。
买完摄像头苏挽直接坐车回了家,倒不是没有需要买的,主要是唯一的储物空间被苏旷达占了,放不下其他东西了。
就连这个摄像头都得再想办法才带得过去。
苏挽下了公交车,穿过弯弯曲曲的石板路,一路和好几个眼熟的邻居打了招呼。
刚走上台阶,便看见在自己家门口等着的梁眉文和苏国兴两人。
苏挽脚步一顿,捏紧了手中的黑色塑料袋。
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不是和警察一起,说明他们可能发现苏旷达消失了,但没报警。
或者说,不敢报警。
“是苏挽,你可终于舍得回来了!”
梁眉文率先看见了她,指着她骂骂咧咧地跑到跟前。
“我问你,我们家旷达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苏国兴也跟了上来,“挽挽,不管你多恨我们,旷达始终是你亲哥哥,你……你没有把他怎么样吧?”
精神病杀人都不用负责,这是苏挽出院给他们留下的深刻印象。
所以苏旷达一联系不上,他们就先入为主地以为是苏挽把他杀了。
虽然这是事实,但苏挽不可能承认。
她一脸无辜,怔愣地看了看两人,而后开口反问道。
“你们在说什么?”
梁眉文最宝贵的就是她那个一无是处的儿子了。
本该到达交货地点的时间,对方却迟迟看不见苏旷达的身影。
梁眉文给苏旷达打了电话一直提示关机,右眼皮一直跳,等了半小时,梁眉文心里始终不踏实,麻将都不打了,直接叫上苏国兴一起杀到了苏挽这里来。
见苏挽装傻,梁眉文怒火中烧,也顾不得对方是不是精神病的事儿了,撸起袖子就要上手。
“你个小贱蹄子,少跟老娘装傻,我问你最后一遍,你把我们家旷达藏哪儿了,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她一手拽着苏挽的头发,一手高高扬起,气势汹汹的就要扇过去。
还是住在隔壁的婶子看不下去了,上前拉住了梁眉文。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你们儿子不见了,到这儿来找人家苏挽麻烦干什么!”
苏挽站在婶子身后,仍旧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我真不知道苏旷达去哪里了,而且你们找不到他,为什么会来找我?”
她说完抬头看向苏国兴,“我才从医院回来,奶奶的事已经没去找你们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来找我麻烦?”
苏国兴身为儿子,是最应该尽孝的,可他不仅对老妈不管不顾,反而还伙同自己媳妇儿一起接二连三地闹。
这会儿被苏挽盯着,也有些惭愧起来,语气不似梁眉文那么咄咄逼人。
“你真的没看到旷达?”
苏挽摇头,“我为什么要看到他?找不到他,你们不是更应该去找他平时那些狐朋狗友吗?”
苏挽这话问得在理,梁眉文和苏国兴两人欲言又止了片刻后,梁眉文上前一步小声警告。
“苏挽,我问你最后一次,到底把我们旷达藏哪儿了?再不说实话,我就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