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柚闪身进墙角处，一个轻跃落在前头屋顶，随后身子紧紧贴着去寻下方凌乱的脚步声。

一群戴着面具、身上着清一色黑色袍子的人刚进拐角。借着柔弱的灯光，零柚见他们面具上似乎还绘着什么纹路，她身子伏得更低企图去看清。

突然，又有细微的脚步声从另一侧传来。

零柚侧过头去看，拐弯处有两人结伴而行。若是继续往前，保不齐他们会碰面，而那群人不知是什么来历，竟能悄无声息出现在联盟大学内。她脑子思索了一番，向后退去从檐上退开身子，轻轻跃起落在两人后头。

此时，为首戴着面具的人脚步一顿，抬起头看着刚刚零柚所在的地方。

后头一位跟着的小声问道：“副首领，怎么了？”

被称为副首领的人还看着屋檐处，摇摇头，继续往前走，才走了大概三步，就听见从前方拐角那处传来一道声音——

“你俩这么晚不休息干嘛？”

他抬手制止住前进的人群，贴着墙角放缓呼吸，耳朵却是听着前方的动静。

练哲和黎一天听到声音转过身子往回看，见是零柚，练哲挑眉问：“你不是有事去了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零柚走至他俩身边，“我忙完了啊，准备回寝室的时候就看见你俩鬼鬼祟祟的。”

黎一天还沉浸在她生日没有叫他这件事，很委屈：“你今天生日吗？”

零柚视线转到撅嘴低着头的人，干笑两声，走上前搭在他肩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样吧我单独请你一顿，则如不如撞日，我们现在翻墙去吃烧烤去！”

“翻墙？”黎一天人生中从来没出现过这两个字。

“对啊，翻墙，学校不是有人在巡查，我们要出去肯定不能让他们发现啊。”

黎一天讪笑：“那要不还是算了吧？”他怕发现后被他爸吊起来打。

零柚拖着他往前走，“诶呀，没事的，翻一次以后就习惯啦。”

“咔哒”，声音自前方传来，是脚踩在枝头的声音。

三人瞬间停住动作。

一秒，练哲全身肌肉紧绷，黎一天也迅速掏出光子刀做好攻击状态，零柚眯着眼看着另一头的拐角处。

两方都没了动静，似乎都等着对面先出一步。

练哲贴着墙壁，一步一步往前方靠近。

还落在后头的零柚右耳微微一动，笑着开口，“真不和我一起翻墙啊？”

黎一天神经还高度集中着，乍然听到她这么说，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慌忙伸手扯着她往墙壁贴，右手食指紧贴嘴唇：“嘘，你小声点，前面有人。”

零柚挑眉，故作惊讶：“是吗？”

黎一天很认真地点头，又示意她安静。

练哲还在靠近，零柚视线微转，从一旁的树上择下一片叶子夹在食指与中指间。当练哲一脚迈出拐角身子也随之转过去时，零柚沉着声音喊：“练哲！”

下一秒，指尖的叶子带着破空之声往前，在即将要刺到练哲后脑勺时，他快速侧身，那片叶子藏着锋芒擦着鼻尖从他眼前穿过。“哧”一声，叶子刺入皮肉，又是一声哀嚎。

练哲重新跨出拐弯脚，半边身子陷入黑暗，如同蛰伏的野兽，半边身子被灯光照着，嘴角弯起，“哪里来的些野狗在联盟大学内撒野？”

那些戴着面具的人还没从刚刚的动静缓回神，只见旁边一人已然倒地。前头又有人闪身而来，来不及反应，他们只能双手在前避免更深攻击。哪知这人力道之大内力之强悍，一拳下去，轰倒十余人。

偏偏练哲挑着眉梢嘲笑：“这么差劲，我可才使了一拳。”

这下，对面的人慌忙拿出手中的武器。

黎一天此时也回过神，握着光子刀一个翻身跳跃落入面具人群的中间，速度太快，光子刀在他手上灵活得似身体一部分，左挡右攻，那些人压根就近不了他身，与练哲配合得天衣无缝。

零柚看着那头两人打得起劲，从后腰处拿出枪，单手转了圈，侧头对着另一头黑暗里开出一枪。

并没有枪声，岩话给她的这把自带消音。

子弹在半空中受到阻力，与那股精神力筑起的保护墙相撞，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当啷声。

零柚垂下拿着枪的手，稍稍侧过头低垂着眼去看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十人。

他们出现的那一刻，不同于零柚无形的精神力，为首那人的精神力如蛇一寸一寸侵蚀大脑，逐渐控制整个人。零柚眼睛自下而上抬起，耍着枪挪动步子转身，“哟，终于出来了啊。”

方才在零柚出声那时，这十人便贴着墙角往后头走，绕了一幢楼，从这边打算包抄。

他们保持着沉默，为首黑袍人只一个抬手，后头其余人便一拥而上。

零柚嘴角还弯着笑，在他们冲过来的瞬间，她一脚往墙上蹬起，在空中一个旋转，手上枪连射，哪知那人筑起精神防御，子弹无法近身。零柚稳稳落在他身后，开口：“这可是联盟大学，你如此用精神力不怕把人吸引过来啊？”

那人持续释放的精神力一顿。

就这一秒，零柚身子猛向前冲，经过时带起一阵风，消音枪连射。

那人回神，重新筑起保护防御，零柚可惜：“啧，才打了4个人呢。”说完，她转过身子，抬枪对着还隐在黑暗的人。

零柚一枪射出，身子跟随子弹同往前冲去。她起身一个飞踢，那人侧身躲过，零柚落下时一掌汇聚内力猛打出，黑袍人终于抬起手抵住这一击，他一手抓住零柚的手臂，精神力开始释放，另一手成拳欲往她腰侧打。

“我没和你说，我不是一个人吗？”零柚笑眯眯道。

还没待黑袍人反应，零柚一腿侧踢，又一个转身，胳膊逃离他的魔爪。等待他的，是后面匕首划破空中的声音，他慌忙闪身躲过，一双眼又深又沉，盯着前来的人。

零柚抱着臂，“来的巧啊，陆岭。”她又侧身对着已经在另外一侧战斗的慕俪子道：“呀，小俪俪也来了啊。”

慕俪子夺过黑袍人手上的刀，一刀解决一个，还抽空回她：“嗯，这些什么人啊，竟然能进大学里？”

零柚耸耸肩，对着身前黑袍人：“对啊，你什么人呀，一身黑，还戴着蛇形面具。”

“蛇形面具？”慕俪子沉着声音。突然，她变得异常暴躁，抓起身前一个欲攻击的人扯掉面具细细盯着打量。

蛇，全是蛇，她仿佛又回到身在黑暗之中，看不到一点光亮的地方，只有一群戴着蛇形面具的人围在她身边，无数的针对准了她，在抽她的血。那种全身血液倒流、从她体内流失的声音近在耳畔。

她控制不住自己情绪，起手刀落，疯了般将刀在砍在这些人身上。

黎一天在一旁发抖：“好凶残啊。”

零柚皱着眉头看着，对在身侧的陆岭说：“我过去看下，你小心。”

陆岭低应，握着匕首重新冲上去。

零柚闪身避开横来的武器，伸出手捏住慕俪子的手腕，“慕俪子，小俪俪，别激动。”又是一阵井然有序的脚步声落进耳内。

见慕俪子还要动手，零柚一掌劈向她颈侧，夺过她手上的刀，一把扔在地上。

而那些黑袍人也似乎受到了指令，慌忙向黑暗中逃跑。

零柚见势，顺手拦住一个漏网之鱼，死死把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动弹。

巡逻的人很快赶到，看着地上的狼藉，问：“怎么回事？”

黎一天走上前，对着巡逻队长轻颔首，简单交涉：“我们在回寝室的路上，突然听到动静赶过来，就发现一群神秘人进入学校里。在你们过来时，他们已经逃走了，只留了一个。”

说完，他从零柚手里接过，押着人递给巡逻队。

巡逻队队长神色愈发严肃，这地方是监控死角，按理说很少有人经过，“明天会重新找你们了解这件事的，希望各位能全部告知。”

黎一天视线从陆岭身上掠过，“当然。”

见巡逻队的一走，陆岭走过来，对零柚说：“把她送到安蜚之那边吧。”

零柚点头，抬脚刚准备走，想到什么，扭过头来对黎一天道：“下次再喊你翻墙吃烧烤哦。今天先走啦，拜拜～”

留着黎一天和练哲呆在原地，黎一天喃喃：“她不会真要带我翻墙吧？不对，她刚刚掷出的那个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练哲瞥了眼他，没说话转身就走。

回到烧烤店已经过了五分钟，三人径直进入内屋，坐在椅子上的安蜚之听到动静，抬起头，“怎么样……”还没说完，便看到零柚手上揽着的人。

他慌忙起身，走进接过慕俪子，沉着脸问：“怎么回事？”

陆岭：“按你说的那伙人过去了。慕俪子听到蛇形面具后开始失控，学校里又有巡逻队。”

他没说完，安蜚之却懂了。他将人放在沙发上，低垂着眼：“怪我，以为她会走出来，结果还是深陷其中。”

零柚皱着眉头，没能理解他们说的话，问：“什么意思？”

安蜚之看着陷入昏迷的人，开口：“那些人是一个组织，专门抓精神力高且有潜力的人，具体的事情我并不知道。一年前，我想去边境了解点事，恰好遇到逃出来的俪子，当时她身上全是伤痕，尤其针孔很多，一深一浅地跑过来让我救救她，我便把她带回来，安置在身边，也从她意识昏沉时得知她是在一个组织里遇害。一年里我暗暗去查这组织，却怎么也查不出，每当要探出一点时，就有一双手把那扇门关上，什么也查不出。”

零柚依靠在墙上，看着睡着时侧脸美得惊心动魄的人，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她开口：“学校里，或许有内鬼。”

一句话，往平静的湖面扔下巨大一块石头，掀起狂潮。

陆岭机械手搭在桌边，一下一下敲着，发出沉闷的咚声。

“什么？”安蜚之惊呼。

零柚直起身，一字一句：“他们对学校很熟悉，走的是监控死角，连巡逻队都很少会去那个地方。”

安蜚之皱眉，他虽然地下势力多且分布广，但联盟大学内部他暂时不好渗透。

“没事。”陆岭收回手，对着零柚道：“黎一天会上报，不出意外，明天学校内部就会重新整顿。”

零柚：“嗯？”

“他是第二军区黎萧上将的儿子。”陆岭双手自然下垂，身子笔直，“所以，发生这种事，他一定会如实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