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女人纤细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黑暗里，萧暮也渐渐在周凯的劝说下冷静下来，一脸晦气把上衣套回去。
周凯见这人也不是油盐不进，好言相劝着一起出去找人。
毕竟一个女子夜半在外面乱跑，实在算不得安全。
“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再不好也是你妻子，忍忍就过去了...”
“嗯...嗯。你说的对。”萧暮大步走在前头，心道这老头儿还挺爱管闲事儿。
就这么带着周凯在外面晃了一大圈，最后还是没找到。
两人又回了客房，才看见姬素月已经回去了，周凯又是一通苦口婆心的劝说，才让这一对年轻气盛的夫妻暂时和好。
门“砰”得合上，夜又寂静。
“拿到了？”
姬素月一掀被子，里头正是那摞信。
“手脚还挺利索。”
两人拆开油纸一封封翻看，家书很多，两人却都不约而同看得很快，几乎一目十行。
很快，两人同时放下手里最后一封。
“当年的线索？”萧暮低低哼笑，晃了晃手里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信，“我看到的，只是秦审言写给自己爱人的情书罢了。”
从奔赴边境那一天算起，所有信中的内容可以说千篇一律，除去问候自己的家人外，无一都提到了一个女子，名叫翡染。
秦审言在信中对父母诉说自己对翡染的爱意，劝说父母能同意自己回来后，让翡染嫁给自己。
至于秦家老爷夫人是什么态度，便不得而知了。
“翡染...”姬素月抿唇沉思半晌，摇了摇头，“没听过这个名字。”
萧暮垂眸一下下摩挲着信纸，没说话。
“从内容看，翡染很有可能是民间女子，非官家女儿，否则秦审言也不会如此极力劝服家人。这些家书戛然而止在行刺的前一天，最后四封里，秦审言突然不再劝说，甚至没有再提起翡染的名字，在最后一封里才复又提起她。”姬素月指着最后一封信中的结尾一行字轻声念，“‘儿行千里，不能行孝在父母膝下，乃审言之过。日后惟愿家人一切安康平宁，顺遂如意。对不孝之子，勿念，勿念。——另，儿还有最后一言给翡染，求父母寻佳人交之。’”姬素月抿唇，抬眸看向萧暮，“下半张信纸被撕掉了，应该是秦审言写给翡染的内容。”
“有意思。”萧暮随手丢下信纸，“姬氿秉一到漠北，他突然就不再提起翡染了...最后在行刺前一晚，却专门写了一封给翡染的信让家人转交...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给翡染的信，到底去哪了？
“看来怀柔政策行不通了。”萧暮冷不丁起身，推门要出去。
“哦？要把周凯揪起来问么。”姬素月跟着出去，“那怎么不一开始就逼问他。”
“周凯对秦家忠心耿耿，若一开始就来硬的，他宁愿死，都不会对我们吐口信到底在哪。”
两人一起出了门，走到主屋门前时，却双双站住。
有血的气味。
那丝腥气被雨气冲得潮湿了，极其细微，缕缕从屋内飘出。
两人对视一眼，萧暮一脚踹开门，入眼便是周凯软倒在地上的身体。
“周凯？周凯！”萧暮几步奔过去，拧眉拍打着他的脸，一探鼻息。
竟已是无力回天。
什么情况？
此时二人头顶瓦楞轻响，萧暮丢下一句“在这等着”便夺门而出，飞檐走壁几步就攀上了屋顶。
一时头顶“噼啪”乱砸，不一会儿萧暮回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脸色阴沉。
“跑了？”
“嗯。”
“等等，信！”
两人回到客房，被褥翻了一地，哪里还有信的影子。
“...呵。”萧暮踢了一脚那软塌塌的薄被，侧眸盯着姬素月笑了一声，“公主殿下，这些尾巴，你可能解释解释？”
“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人知道我在这儿。但公主身上这么多双眼睛，保不齐就成了鱼钩上的钓饵呢。”
“那萧将军以为，谁是下钩之人？”姬素月淡淡侧眸，“我们拿到信是为了探查真相，那此人费尽心思跟踪夺信，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是大罗神仙，如何猜得透。”萧暮轻嗤，“周凯已死，信也被夺。还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非也。”姬素月朝外走去，“至少将军探知了一个名字——翡染。”
“公主殿下还真是个乐观派。”
走至门边，姬素月回头，“将军不走么？若将军想与一个死人一起睡半晚，本宫可没兴趣奉陪。”
萧暮“啧”了一声，走到姬素月身旁，“我身上没钱，这一晚，公主请客。”
姬素月撑开门边的油纸伞，小小一盘白圆，轻轻遮在二人头顶。
她闻言朝上瞥了萧暮一眼。
“不是说花女人的钱，很没出息么。”
“没出息的是王大头，跟我萧暮有什么关系。”萧暮垂眸咧嘴一笑，抬手把伞抢了过来，“须长县城不算近，以防公主殿下又想事情想得入迷，以致独自拎着伞跑了。还是我来撑比较好。”
“那就劳烦将军。对了，还请撑得低些，否则大抵走到客栈，我全身便湿透了。”姬素月凉凉一笑，“毕竟伞是本宫的，你说对吗。”
“公主别这么小气。”
“......”
两人走入雨中，伞盖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不是被萧暮往上抬就是被姬素月往下拉。
“我都看不见路了，公主是想让我绊个狗吃屎？”
“放心，本宫不会笑出声的。”
“呵。是么。”
“啧，将军不会撑伞就让我来，本宫半边身子都落在雨里了。”
“放心，本将是君子，不会多看的。”
“君子会让弱女子淋雨？”
“弱女子？公主大可不必如此自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