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训练结束,冯决在滑雪馆更衣室冲了个战斗澡,拜托高森捎回滑雪装备和换下的衣物后,便开始了自由活动。
这也是冯决参加单板滑雪选训后,第一次休假,哪怕仅仅半天。
“呼呼,总算能美美地吃上一顿麻辣烫了!”冯决从铁锅中抽出几串肺片,一边“嘎吱嘎吱”地嚼着肺片里的软管,一边含糊不清地跟舒浩、易平两人磕叨。
“原来体育生这么惨的吗?”易平拿了根鸡翅,在锅里慢悠悠地烫着,吐槽道,“连麻辣烫都不让吃呀!”
“那可不!”冯决吃完肺片,又拿了串牛肉丸,用公筷分给舒浩和易平一人一颗,自己咬着剩下那颗慢慢吃着。
舒浩正用漏勺烫着豆芽菜,冷不防碗里被放了颗牛丸,不由无奈:“那你还往我碗里分?自己吃不就行了?”
“嗐,教练不让多吃。”冯决叹了口气,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就这家,还是体育局家属开的,食材有保障,能放心,才网开一面呢!”
作为一个以单板滑雪职业运动员为目标的选训生,冯决要守的规矩,可比学校体育生要来得多、来得严。
“高脂肪、刺激性的食物要少吃,基本上烧烤、麻辣烫、小龙虾等小吃都在忌口清单中。”
冯决掰着手指头数着,“等以后转正,成为职业运动员了,那更是连在外面吃饭的自由都没有了。”
好在运动员的饮食还是有保障的,并非传说中那样只能吃清淡的东西。
因为餐补高,食堂的大厨每天变着花样做,有荤有素、有粥有汤的,算起来,可比在家里或者在学校食堂要丰盛得多。
“只是像麻辣烫这样的小吃,你明知道它没多少营养,但还是忍不住肚子里的馋虫,对吧?”舒浩忍俊不禁地看着他,顺手将漏勺中的豆芽菜捞到碗里,慢条斯理地吃着。
“那是!”冯决又捞出两块煮得软烂的白豆腐,一边吹凉一边吃,“哪怕在选训队里,顿顿有牛腩鸡腿,隔三差五能吃上海鲜呢,我还是想念麻辣烫,想念烧烤,想念我的小龙虾!”
“合着您就是这样吃苦的啊?!”易平有些傻眼,“我白同情您了?!”
舒浩翻了个白眼,吐槽:“他就这德性,谁让你当真了……”
冯决嘻嘻哈哈地凑到舒浩边上,用手搂着他的脖子,委屈控诉:“我说浩子,我怎么感觉,你最近对我很大意见啊?你以前都不这么跟我说话的?”
“去去去!”舒浩耳朵抖了抖,伸手将他推开,“贴这么近干嘛?热不热啊……”
“啊嘶——”冯决倒吸了一口冷气,吓得舒浩赶紧住了手。
“怎么了?碰你伤处了?”舒浩转过头,有些急切地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啦,我骗你的!”冯决手心都捏出了汗,脸上却仍挂着笑,努力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今天第一次滑坡面障碍技巧赛道,哪怕降低了难度,但对于冯决这种新人而言,挑战难度其实还是有点大。
虽然第一趟圆满完成了三个道具和三个跳台,但这中间是有运气的成分在的。后面几次就状况百出,花式摔跤了。
好在各式防具都穿戴到位,只受了点儿挫伤和硬伤,对滑雪运动员来说司空见惯。熊煜和张顺帮他处理了一下,就放他出来玩了。
舒浩皱着眉头,试探道:“要不,你还是回队里去,让医生看看?”
易平也在一旁帮腔。
“嗐,没事没事!”冯决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招呼两人,“来来来,继续吃!我好不容易要到半天假,怎么着也要吃过瘾!”
舒浩和易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拗不过他,只好味同嚼蜡地继续陪他吃。
吃完麻辣烫,三人相约一起去遛街。
男孩子,尤其是他们这个年纪的,喜欢逛街买东西的不多,但闲着没事,在街上走走溜溜的不少。
经过冯决家附近的大学城时,冯决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问易平:“你对动物的毛发不过敏吧?”
易平摇头。
冯决又问:“那你怕狗吗?”
易平抬头挺胸:“狗有啥好怕的?我家里养了一对中华田园犬!”
“嚯,失敬失敬!”冯决朝他打了个拱手,“原来您还是有狗的大户人家!”
“说重点!”舒浩打断了两人耍宝。
“陪我去看一下栗子呗。”冯决笑嘻嘻地勾着两人的肩膀,顺便跟易平解释,“就是一只大金毛!”
栗子是附近大学城里的一只流浪狗,特别亲人。冯决和舒浩以前逛大学城的时候碰到过,喂了几次,后来就熟了。
过年那会儿,栗子刚生了小狗,冯决还想拐一只回家来着。可惜后来参加了选训,家里爸妈也挺忙,都没时间养狗,就作罢了。
舒浩和易平本来就是为了陪他玩,自然点头答应跟他一起去看狗了。
冯决便带着两人进了在校园里七拐八弯地逡巡着。这片大学城集聚着三所重点大学,其中两所是没有校门和围墙的开放式校园,学校的界限也并不太清晰。
在其中一栋宿舍的墙角,冯决将手捏到嘴边,吹了个清亮的口哨:“吁——”
“汪——汪汪——”一连串的狗叫声跟着响起来,眨眼功夫,一大五小六只狗狗便将三人团团围住。
打头的是一只大金毛,眼睛清亮温润,看着挺通人性的。
五只小狗的长相,都或多或少有些金毛的影子,体型大约有金毛的一半大小。看着像是跟中华田园犬的串串。
“栗子!我又来看你啦!”冯决蹲下身,去摸大金毛的头,“高不高兴呀?”
大金毛让他摸了摸,然后转身朝舒浩走去,在他身前蹲下,抬头看他。
舒浩便也跟着一起蹲下,伸手揉了揉大金毛的头,给它顺毛,让它舒服得直“呼噜”。
小狗们倒是没凑上来,就不远不近地围观着。
“这不公平!”冯决夸张地控诉着眼前的一人一狗,“栗子,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你就知道跟你浩子哥哥玩,不跟我玩……”
舒浩耐心用手给它梳着毛,有些无语:“还不是你每次都没轻没重,我要是它,能直接咬你!”
“哪有!”冯决叫屈,“明明你没来的时候,它都挺喜欢跟我玩的!”
易平看两人为了只金毛斗嘴,不由乐了:“决哥,浩哥,这些狗狗是怎么回事啊?”
冯决一边从口袋中拿出两块肉干,撕了包装,诱惑着几只小狗,一边批评:“还不是栗子的前主人造的孽!”
这只叫栗子的大金毛,是以前住这栋宿舍的大学生留下来的。因为女朋友喜欢狗,便买了只金毛一起养着。
去年夏天,两人毕业了,分手了,又都要回老家了,狗也就没要,直接遗弃了。
倒是有其他人想收养,可惜大约是狗通人性,栗子虽然跟人亲,却并不跟人走。就这么一直在前主人住的这栋宿舍楼外面守着。
好在它不咬人,还机缘巧合帮着逮到过小偷,又有学生说情,学校也就由它在这里了。
“那这些小狗?”易平指了指被冯决的肉干诱惑而来的小狗们。
“它们都是栗子的孩子,估计是跟其他流浪狗生的。”舒浩给大金毛梳好了杂乱的毛发,轻轻拍了拍它的头,“梳好了,找你决决哥哥玩去吧!”
大金毛就听话地站起身,踱着步子走到冯决身边,蹭了蹭他的小腿:“汪呜——”
冯决便眉开眼笑地将肉干放在地上,转身将栗子抱在了揉了又揉。
“嘿,那边的学生,干啥呢!”一把洪亮的嗓门响起,“说了不让跟栗子太近,怎么就是不听?”
三人抬头望去,来人穿着制服,是这栋楼的宿管阿姨。
“张阿姨,我们就是跟栗子玩玩,没捣乱!”冯决连忙站起身。
“咦,是你们呀?”张阿姨定睛一看,认出了冯决和舒浩,“你们有段时间没来了吧?”
“刚开学,忙不赢。今天正好放假,就来看栗子了。”冯决解释了一下,又问道,“张阿姨,怎么现在不让碰栗子了?以前不都随便玩的?”
“嗨,其实跟栗子没关系。就是事有凑巧。”张阿姨摇了摇头,“我们宿管部现在都拿栗子和这些小狗头疼呢。”
原来,在旁边的另一所高校出现了流浪狗咬人事件。这一下子,就将大学城推上了风口浪尖。毕竟哪家大学没有几个学生遗弃宠物猫、宠物狗的呢?附近的流浪猫、流浪狗,大多就是这么来的。
“所以,现在要把栗子抓起来吗?”冯决不由得有些担忧。
“还不一定。领导们还在讨论。”张阿姨也跟着叹气,“暂时是不让学生跟它接触,以后就说不准了。”
旁边经过的一个女大学生见状,也停了下来,聊起了这件事:“我们已经联系了市里的流浪动物救助站,想把它们送过去。不过人家救助能力也有限,不一定收得过来……”
“是啊!”另一个路过的学生也说起来了,“我们想发动同学领养。但栗子是大狗了,养不熟。小狗血统杂了,有条件养的同学嫌没面子,不愿意接手,唉……”
“现在就怕学校决定清理流浪狗,如果没地方收,”张阿姨跟着摇头,“那就只能……”
冯决正担忧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忙拿出手机,跟熊煜打了个电话:“熊教,咱们新场馆工地那里,不是说最近总丢钢筋,想养几只狗看场子吗?我这里有免费的狗崽子,你问问他们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