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呢没呢，我也推拒了，我说咱家小闺女从小宠到大，没啥贤惠的品质，不太合适远嫁，家里也都不放心呢。”秦爷爷进一步和老大家的解释，他对儿子都不曾要求惟命是从，这次没有说得过老战友，反而被忽悠了，是他理亏，就更加好声好气了。

“对啊，小曦可泼辣了，嫁出去我怕她被人打，我们得上门帮忙啊！”秦曦的三哥嘴快。

“一边去，有你这么盼着自家妹妹不好的吗！”苗翠翠同志一巴掌打在秦爱军的背上。

“哎哟喂，我的娘诶，省点力气，老疼了。”秦爱军龇牙咧嘴痛呼，老娘的铁掌威力一如既往。

“别吵吵，听你们爷爷说。”秦刚老父亲也对老三不满了，“爹，那后来呢？”

秦奶奶也忍不住了，“你们爹那老战友就是你们李肃叔，他也是个仗义记恩的人，这么多年都时不时来个信，还寄来不少吃的，你们小时候的绿军装布料也是他给的，你们记得不？他家里可是文化人，当年比你们爹有本事的多，你们爹退伍回乡的时候，他还在，后来都到北城去当大官了。”

“原来是李叔啊。”X2秦刚和秦二叔同时反应过来，他们可逢年过节收到对方不少东西，也保持收罗特产给他寄过去的习惯。只是联络的一直是在他们爹秦老爷子和对方之间。

“对呀，对呀，是你们李叔，他不厚道啊！”终于再次轮到秦爷爷说话。

“我这不是拒绝了，高攀不合适。但你们李叔说男娃怎么过都行，女娃嫁人可得慎重，他们家的小孙子今年20，年轻有为，在国营厂子上班，人长得俊俏，女娃会喜欢，又最和他这个爷爷亲近，很孝顺，最听他老人家的话，以后会好好照顾我们家小曦。”

“我这不是觉得是个好对象么！而且北城是比咱大队生活好，你们李叔说了，到时候给小曦在北城找个工作，如果不想工作，他们家也养得起。你们李叔的人品我一直都相信，他说的话我是信的，他说会像待亲孙女一样照顾小曦，就一定会做到。”

苗翠翠有点心动，她最知道自己的女儿，从来不是干活的料，未出嫁之前，他们家可以这样宠着闺女，可嫁人后呢，要为对方生儿育女，洗手作羹汤，还有婆媳姑嫂妯娌等等矛盾。最好能找个条件好的，这世上百分之九十的矛盾都是穷闹的，有钱至少吃喝不愁，矛盾也少，还可以分家自己做主。

秦爷爷喝了一口水，继续说，“你们李叔是说订婚，但我虽然老了，也是懂得进步的。咱们小曦可以去北京看看，如果觉得满意，可以结婚，如果觉得不满意，咱就回来。虽然是有这么个婚约的说法，但解放后都是婚姻自由了，只是多一个选择，最后还是看年轻人自己是否看对眼。”

秦刚老父亲觉得自家老爷子还是很懂事的，没有越过他这个父亲，直接给孩子订婚。

秦家三兄弟也心动了，他们听出来了老爷子的意思，是先去北城看看呢，他们也想去。在老大老二老三的心里，同样想着，估计他们小妹是愿意去的，婚约什么的先别说，去大城市，她是一定想去的，他们兄弟正好陪着去。

而且小妹不是个会吃亏的人，摔到脑袋之前就能打能骂的，虽然冲动了一点点。摔到脑袋后，人更阴险了，冲动的毛病都没有了，更加厉害了。看她这段时间一步一步的，带领大家创业，稳稳当当，不冒进也不畏难，和人谈生意，那叫一个精明，没有人能占她便宜而不还。

哥三都对自己妹妹很自信，对北城一行很期待，眼睛亮亮的看着妹妹。

秦曦前面说到自己的婚约，和没事人一样，说到去北城，当即高兴啊，天赐良机。可以去北京诶，对方是高干子弟，估计结婚不太合适，齐大非偶。

但是富贵亲戚给穷亲戚安排一个工作，不是问题吧？

要是可以在北京定居，早点攒钱买房，哈哈哈，等以后房价大涨，她就发达了啊！

她一口答应，“好啊，可以啊，我去相看相看，顺便帮爷爷去看看李爷爷，传达爷爷对他的思念之情。”

秦父秦母还能咋办，女儿直接答应，都不给他们做父母的发表意见的机会。

于是接下来，家里商量谁带秦曦去北城相亲，几个哥哥都乐意，都想去国家首都见识一下。秦父和秦二叔也想去，他们也没有去过北城呢。

可是接下来春季农忙，壮劳力不能都出去，而且车票也贵，他们家没有那么多钱。

商量着，商量着，秦家收到了北京寄过来的车票。

只有一张票，还是卧铺票。

大家觉得有点奇怪，他们家从来没有让闺女自己一个人去北城的想法，不放心啊。

而且李家做事，不是这种不周全的风格呀。

自信的秦曦觉得没毛病，现在的自己都18岁成年了，现代都三十了，当年自己坐动车高铁飞机都不知道多少次了，完全没有问题。

秦曦就说不用人送，她自己去。她都可以自己去县城读高中，去一下北城算什么。而且如果他们不放心，可以这头送上火车，她一路安生的待着，到了北京，让李家他们来接，就完美闭环了。

可以说秦曦完全高估了七十年代的交通系统，此时的火车去北城需要三天两夜，车速慢，环境也比较差，人多混杂，没有监控，偷盗拐人屡有发生。

而秦家的人也都没有怎么乘坐过火车，并不了解具体的情况。只是打听了卧铺是条件好的单独车厢，比较宽敞和安全。他们觉得只要女儿/妹妹不中途下车，问题就不大。最后同意了。

其实车票本不应该只有一张的，但是买车票这件事，秦爷爷的战友老李同志，交给他孙子去办，就是婚约/相亲对象李飞扬。李飞扬呢，对这件事并不怎么上心，就委托朋友留意，且邮寄。话又没有说明白，朋友就买了一张票寄过去，从头到尾，他就没有经手，只给了邮寄地址和钱。

就这样，本来李爷爷是想让秦家派人一起来的，结果来的只有秦曦一个人。

秦爷爷在秦曦出发后电话给了李爷爷，让他们派人接站，李爷爷知道只有秦曦一个人过来，很担心，立即安排警卫员在预估车次到达的时间提前去等人，务必要把人接到。又想到造成这样结果，是因为他们只邮寄了一张车票过去，羞愧且愤怒，把负责这事的小孙子叫回来臭骂一通，批评他做事不仔细。他还以为是小孙子买了两张票，结果邮寄的时候漏掉了一张。李飞扬自知理亏，不敢回话。

这件事让李飞扬的妈妈很不高兴，她本来就不乐意让自己的小儿子娶一个不知底细的农村来的媳妇。说是救命恩人的孙女，其实是一家子泥腿子。现在人还没来，自己的儿子就让老爷子骂了一通，要知道老爷子在孙辈里面最喜欢这个小的。

其实李飞扬的妈妈想多了，李爷爷最喜欢的是大孙子，是他的长子长孙，继承他的意志，在军中前途光明。小孙子是四儿子的小儿子，只是大孙子他们一家都在外驻扎，小孙子陪在身边，所以显得小孙子最受宠。

其实李老爷子想过，四孙子要是没有下乡，他还更合适履行婚约，他性格温和，稳重，有责任心。小孙子李飞扬只是和老友唯一的孙女年龄最接近，在北城他们身边工作，又听话孝顺，才算作合适的人选。

本来李爷爷的孙女出生的时候，秦家的大孙子也在一年后出生，李爷爷是想嫁孙女过去。但是这是他唯一的孙女，嫁到湖省农村去，距离远，条件差，他老伴不同意，最后他也舍不得。

而且李爷爷的孙女长大以后，很快自己找到了对象，还没等他重提婚约的话题，早早就结婚了。

他就想着，老秦的救命之恩得报，婚约也不能背信弃义，还是得履行的。但比起嫁女儿，还是娶媳妇回来比较好，他们家生活条件更好些，可以好好照顾老秦的孙女。

秦曦被家里人送到火车站台上，还是她自己依据车票和列车员的呐喊，找到了自己的车厢。行李不多，是她自己可以拿得动的分量，不过有哥哥在，全程不用自己费力，他们就给放好了，秦曦丧丧的站在一旁。

家里老父亲秦刚同志和老母亲苗翠翠同志，加上秦曦的大哥二哥，他们一群人，从大队到公社到县城到市里，从牛车换到自行车换到汽车，颠簸一天提前到市里，还在招待所住了一天，第二天一早来赶火车，才能赶上。

一路的折腾，让现代只要超过四个小时动车一律坐飞机的秦曦，倍感疲惫。

秦曦在心里尖叫发誓，这种落后的交通情况，以后还是少出远门吧！

要出门等我们国家的动车高铁全面发展以后再说，很快的。

依依惜别后，家人都下车了，火车即将启动，秦曦站在窗边，有点舍不得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的家人。

秦曦在自己床铺上躺了一会，满血复活以后，坐起身看着整个车厢的情况。

根据她上车时候经过其他包房的粗略一看，目前卧铺车厢没有满员。他们这个包房有六个床位，她的在左侧最顶上，中间和下铺都没有人，右侧最顶上有物品放置，应该是有人的，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右侧的中间和下铺也没有人。

外头走道有活动座椅，不少人坐在一起聊天。有一个绿军装坐姿笔挺，像是听领导训话一样，听着他旁边的大妈大爷们问话，有问必答，但很他的回答很狡猾，转移话题的功力很强，让人感觉句句有回应，但具体说了什么，回想起来发现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