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宴寻提出的疑问,余晚晚心头泛起一阵不妙的感觉。
难道她的攻略对象发现她的不对劲了?
若是宴寻发现她是异世之人,接近他是带着目的的,她该怎么办哇呜呜呜……搞不好他会杀心再起。
余晚晚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我……确实不记得自己的生辰。”余晚晚决定一口咬定,绝不松口。
余光看到宴寻在看她,然而她撒谎的时候,没敢扭头去看他,生怕被他看出端倪。
“大户人家的女子,请人说媒之时,照理都会提供生辰八字合婚的。”
不知是否是心里作用,余晚晚从宴寻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点寒意。
为了唬住宴寻,余晚晚又开始调动浑身所有的戏精细胞,面上显出愁容来,甚至顺带让余家人背了个锅。
“余家向来重儿轻女,女儿家的生辰八字,他们才不会记呢。我爹爹为了依附权贵,将我许配给高家那个痴痴颠颠的少爷,专请人给我造了个假八字呢,就是为了拿去同那傻子合婚。”
宴寻见她委屈气愤的模样,不由心头一软,觉得是他多疑了。
他想起初见那日,余晚晚为了让他们带她离开尚京而哭花的小脸儿。
想来余府待她是真的不好,否则她一个娇身惯养的富家闺秀,又何苦将那些荣华富贵通通抛在身后,跟着他们这些江湖收妖人四处漂泊呢。
除非……
他的脑海电闪雷劈般的跑出一个念头,莫非,那个时候她就看上了沈之礼,所以才导致她更为坚定地要跟着他们一起走么?
宴寻眸色沉了下来。
余晚晚偷偷观察着他几番明晦的脸色,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会已经确定她是异世之人,正想着,何时何地以何种方法将她除掉吧……
忽然间,极轻的“砰”的一声,耳边的空气抖了抖,虚空之中传来了沈之礼的声音。
虽然余晚晚与宴寻此刻身处闹市,他的话音传进他们耳中,依旧十分清晰。
“宴寻,晚晚,一切发展得很顺利,宁州的妖物已收服,明后二日,我与珠儿会试图将精元归还予宁州的青年男子,你们二人不必担心。”
通讯符的消息传达完毕后,余晚晚十分丝滑地转移了话题,她对宴寻笑了笑:“真好,沈哥哥和珠姐姐将害人的妖物收了,真厉害。”
生怕宴寻再将话题转到她的生辰八字上,余晚晚给他补一刀:“珠姐姐和沈哥哥两人真是默契呢,简直是天生一对的璧人,般配极了。”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余晚晚小心翼翼转过脑袋去看,身旁的这个人眉头轻蹙,目光茫然,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若是换作原书中,听闻汪明珠与沈之礼多么多么般配,宴寻早就气到要暴起了。
余晚晚摸不准他在想什么,她生怕自己的身份已经引起他的怀疑,故而插空在脑袋里问系统:宴寻好感度现在多少?
系统冰冰凉凉,毫无人情味的声音响起【宴寻好感度82】
上次问还96点好感度呢,这次居然降到82了?
玩她心态么?
走在吴州城的街市上,灯火璀璨,人影憧憧。
眼前的世界还在继续热闹着,余晚晚一时间有些无措。
旁边这只狐狸,安静得让她有些心慌。
若真是让他对她起了提防之心,她该如何挽救?
她视图打破沉默,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开启另一个话题,忽的看见不远处的前方,有一处卖酒的小摊。
余晚晚快步走了过去,只见并不大的摊位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许多约莫一手大小的酒壶,壶身上用红纸贴着酒名。
摊子虽小,种类却极为丰富。
荷花蕊、寒潭香、曲米春……
眼花缭乱的余晚晚扫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一蛊名为“雪泡梅花酒”的酒瓶上。
据说在农历十月之后,用竹刀取下欲开的梅花,上下沾以蜡,投入蜜罐当中。待到来年夏日,将其取出以热汤泡之,花朵就会在夏日里盛放。
“老板,我要两壶‘雪泡梅花酒’!”余晚晚说着从随身的钱袋子中掏银两。
“姑娘好眼光,这酒可是解暑新品。”老板笑着从摊边儿起身,一面给余晚晚递酒,一面接过她手中的银两。
余晚晚接过两壶酒,转身之时,宴寻已经站在摊旁等着她了。
向前走了两步,余晚晚将手中一壶酒递到宴寻胸口:“你也来一壶。”
“你喝吧。”他似还在迷茫,眸中雾气缭绕。
见他拒绝了,余晚晚也不勉强,“好吧,既然你不想要,那都归我了。”
她将一壶酒夹在臂弯内,拔掉另一壶酒的酒塞,梅花的清凉点在了鼻尖,烙印着遥远冬日里的幽香,与夏夜的暖流撞了满怀。
且因酿成了酒,这香气比单单梅花香来得更甜一些。
才走出去没几步,余晚晚就仰头咕嘟嘟喝掉了一壶酒。
她就是故意的。
从前她也爱喝些小酒,不过是贪嘴,喜欢那一点入口入喉的甘甜。
至于醉,她几乎没怎么体验过。
如今余棉这具身子不胜酒力,稍稍喝些小酒便能醉了。
能对情绪刨根究底是勇敢,可偶尔麻痹自己,做一回逃兵那又如何?
穿梭在热闹的人群中,一壶酒下肚,余晚晚又果断地开了另一壶,也是几口便豪饮完毕,嘴边还不慎漏出来一些。
她无所谓地抬起袖子便抹去,将两个空酒瓶子抱在了怀里。
“宴寻,这梅花酒很好喝,你不喝有点儿可惜了。”她抱着酒壶,不满地翘着嘴儿。
“有什么可惜?”身旁那人的声音中,不含一点儿人间烟火气。
“我说可惜就是可惜!”酒壮了怂人胆,酒精还未发挥作用,余晚晚胆儿已经肥了。
下个瞬间,像是见着了什么新奇玩意儿,她的眸子又亮了起来。
余晚晚拽了拽旁边的宴寻,抬手指了指前方:“那个小铺子看着有意思,走,陪我去瞧瞧。”
完全不是在和他商量,她揪着他的衣服就蛮横地走了过去。
宴寻一言不发由着她揪了过去,如同毫无还击之力的人类少年,相比起来,眼下余晚晚倒更像哪座山中来的危险小狐狸。
他睨着她,觉得她时而胆小,时而胆子又肥得过分了。
余晚晚拉着宴寻走到露天小铺边,铺子前挂满了各色的长线。
简易的桌案上摆着许多已经编好的手链,有一些上面还坠着晶莹的珠子,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十分诱人喜爱。
当然,这铺子售卖的不止手链,还有一些做工精巧的钱袋子、小香囊。
坐在简易小铺子前的是个妇人,她穿着一身朴实的麻布衣,正坐在两盏油灯旁编着手链。
那双手不算好看,甚至显得有点儿笨,编起手链来却极为灵巧。
余晚晚伸出自己的左手,轻纱般的袖口中露出一截手臂,手臂上系着一根约莫二手指宽的的鲜红发带。
少女的眼中泛着晶亮的碎光:“我想要编一个简单的手链,请问可以用这根发带编吗?虽然它有点宽,但是您手这样巧,一定也能编得很好看。”
那妇人闻声抬起头来,模样虽极为普通,但眉目间的神色却亲和温柔,她淡笑着看向余晚晚:“姑娘,可以。”
余晚晚解下左手手腕上的红色发带,伸手递给那妇人。
“呼——”
妇人的指尖触碰到红色发带的一瞬间,整个人似被无形之力弹开,向身后倒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纷纷向余晚晚投来目光,一时间无数双眼睛盯住了她。
怎么回事?
大多数人只是扭头看了一眼,便事不关己转身走远了,一部分人放慢了脚步,一面看向这儿,一面口叽叽喳喳中议论着什么。
“好端端的,发生了争执?”
“那姑娘看着是个好说话的,怎么还推人呢?”
……
“别理他们,我们走。”站在一边宴寻走了过来,抓住余晚晚的手腕就欲离开。
眼见那守着露天铺子的妇人重重摔了一跤,似乎很疼,正在艰难地爬起来。
余晚晚挣开宴寻的手,将红色发带团成一团塞进他手中,冲上前去准备将那跌倒的妇人扶起来。
她刚跑到那妇人跟前,周围一些摆露天铺子的商贩先一步,将那妇人从地面搀扶了起来,并将用手臂挡住了余晚晚。
“姑娘你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呢?”一位大哥眉目间写着对她的厌恶。
另一位大婶又指着她的鼻子道:“我看姑娘你也不像个不讲理的,怎的竟做出这样的事来?”
“就是就是!”旁边的驻足的人群也跟着起哄,“不然怎么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在一堆指责声中,余晚晚想明白了。
宴寻给她的这根红色发带,定是可以打妖的,那日帮她对付夺舍妖的,其实不是系统,而是宴寻的发带。
如此说来,那摆着铺子编手绳的妇人是妖,所以触碰到发带的那一瞬间,才会被无形之力弹开。
“各位误会了,方才是我不小心,我道歉。”
妇人抬头看向余晚晚,眉目间的神色仍然是温和的:“姑娘,我没事。”
反倒是那位扶妇人起来的大婶不满道:“你一个小姑娘哪来那么大力气?显然是有意为之!”
余晚晚刚要开口,身旁一道红白身影从身边一闪而过,已经死死掐住了那大婶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