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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白骨山惊鸿见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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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以令一听这话,火气“腾”一下冒了上来:“呸!你长得一副斜眉歪眼的样,有什么资格说我师尊?你再敢对我师尊有一句不敬,管你什么散人,我连着一起骂!”

“好!好!”柳微缘气得直点头,“你们不走是吧?那我就宣扬出去,让大家好好见识一下,你们南归都是些什么德行的人!”

好一出造谣生事!谢以令差点没忍住就要抽出不送,“你去说啊,你要有胆子说,我立马就掀翻你这破屋!”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南宫赐终于插///进话道:“柳公子,我们的确是收了青衣散人的信帖才来拜访的,我徒弟脾气急躁,刚才多有得罪,我替他赔个不是。”

谢以令瞪着柳微缘,心里很不服气,却碍于南宫赐,只得忍了下来。

柳微缘脸色仍不好看,只冷淡道:“得亏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事就这么算了。”

谢以令憋着气,回去的一路上都在骂那姓柳的狗眼看人低。

“谢以令,谢以令,醒醒!”

“谢师兄!”

“谢辞哥哥!你醒醒啊!”

耳边不断响起南宫赐他们的声音,谢以令缓缓睁开眼,看见一片遮盖了天空的树枝,纵横交错在一起。

有叶子落下,谢以令盯着那葱绿的叶子,看它施施然落到了自己身上。

“谢以令,”是南宫赐在叫他,“你怎么样?”

“我,”谢以令有些虚弱地开口道:“我……怎么了?”

顾桓之解释道:“谢师兄,你这是中了瘴毒。这山中多瘴气,一旦吸入过多易昏迷,有致幻效果。还好有这位公子出手相救。”

“是吗?”谢以令揉了揉太阳穴,从地上坐起来,余光里看见一抹绿影。他仰起头,看见柳微缘正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

梦里那张傲气十足的脸与眼前的这张重合,谢以令心里不免有些复杂。

“谢师兄,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青衣散人,柳微缘柳公子。”

顾桓之见二人互相看着谁也没开口,又解围道:“柳公子,这两位分别是南归的扶风道长和他的徒弟,在下顾桓之,与他们二人一道同行。初来乍到,多有叨扰,还望海涵。”

被遗漏的阿四脆生生开口:“我叫阿四!”

柳微缘淡然看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在脸色已经惨白的南宫赐身上。

他微微蹙眉,开口道:“你体内有七阳毒?”

谢以令闻言,再顾不上什么脸面,忙问道:“你能救他吗?”

柳微缘点了点头,竟出奇地好说话,“走吧,跟我来。”

几人一听,明白这就是答应了,便赶紧跟上。

熟悉的石屋再次出现在眼前,谢以令有一瞬恍如隔世。

多年过去,这一次的石屋终于为他们敞开了大门。

石屋外,谢以令与顾桓之正坐在石凳上等待。

眼见日挂西树头,谢以令脸上藏不住的心急,却还是故作平静地数飞过的鸟雀。

一阵风吹过,他下意识回头去看,那石屋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开着了。

谢以令脚下一用力,猛一站起身,走进了屋内。进了屋却不见柳微缘的身影,紧随其后的顾桓之道:“我去后院看看吧。”

谢以令点点头,看向脸色虽然苍白,精神却似乎好了许多的南宫赐,问道:“师尊,怎么样?”

南宫赐坐在床边,挽了挽袖子,露出伤口,上面的痕迹竟已淡了许多。

“这应该不会复发吧?”谢以令凑近瞧了瞧,有些担忧问。

“应该不会,尸毒大部分都清理干净了,只是还有些余毒,需要用药,外敷内服,才能逼出。”南宫赐轻声道:“不用太担心,药不难找。”

谢以令看完了伤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二人一时无话,只彼此眼神在空气中偶然交汇。

“没、没想到,”谢以令清了清嗓子,道:“这青衣散人竟如此菩萨心肠。”他憋了半天,也只憋出这么一句。

南宫赐垂着眸,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眼中流露出几分悦色,“的确有些意外。”

石屋后还有一方小院,顾桓之刚一踏进去便被一株紫微草夺去了目光。“这株紫微草少说也有二十年了吧?”他俯身细看道。

“他可比你的年龄都大。”

身后传来柳微缘的声音,顾桓之扭头去看,只见他正端坐在一块状似凳子的石头上,用石臼捣药。

那装药的器皿,形状大小看起来都十分入眼,显然是使用过多年的东西。

柳微缘已换了一身浅色青衣,头发微微松散,发间还随意插着几根细青竹枝。

柳家世代以文墨为生,即便成了散人,柳微缘举止间亦透露出一股书卷气。

“柳公子常年在山中,就不觉苦闷?”顾桓之信步走过去,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柳微缘神情闲适道:“苦闷什么?”捣药声有间隔地一下又一下响起,随着他的力度忽大忽小,听起来竟也十分悦耳。

顾桓之耸了耸肩道:“我常年被关在日月灵台,关怕了。如今只想四处云游,潇洒自在一回。”

柳微缘将草药捣成薄饼状,用一块薄布覆住,轻轻取出。

顾桓之这才看见,地上还放着一只白碗。

柳微缘手上灵力轻运,那草药汁便渗透薄布,落入碗中。

他端起碗,问:“顾三公子觉得,何为自在?”

顾桓之想了想道:“没人限制我的来去,也没人左右我的想法。”

柳微缘笑了笑,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碗。“把这药汁看做水,看着好像是碗困住了水。但事实的,水是抓不住的,无论你用何种方法,也改变不了。”

“你若本是自由,又何必寻求,谁也困不住你。若本不自由,在不在碗中,都无济于事。”

柳微缘起身,拿着那薄布跟药汁闲步出了院子,只余顾桓之一人,愣愣待在原地看他离开。

柳微缘端着药进屋,径直将手上的东西一并递给了谢以令。

“这草药敷在伤口半时辰,药汁拿去煎,两碗水煎成一碗。”

谢以令赶紧过去拿药,点头应下。手上的草药仅巴掌的一半大,他掀开薄布,将草药轻轻敷在南宫赐伤处。

“行,师尊,我先去煎药了。”

谢以令说完,端着碗转身,正要走出门,却听身后南宫赐突然闷痛一声,他连忙回头,看见南宫赐口渗鲜血,胸前白衣已被染得乌红一片。

谢以令心头一凉,忙放下药碗,上前查看南宫赐的情况。

只见南宫赐面如纸色,双目紧闭。谢以令抬手,手指微抖,去探他的鼻息,竟是已呼吸细微。

谢以令浑身都冷了下来,慌心又慌神。他张口,声音竟在一瞬间哑了。“柳公子!柳公子!”

柳微缘离得不远,听见谢以令的声音很快进了屋。

顾桓之也闻声赶来,一看这情况登时明白恐怕不妙。

谢以令见柳微缘凑近了查看,眉头渐蹙,缓缓道:“他体内除了七阳毒,还有另一种毒,只是藏得太深,不易察觉。”

谢以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微颤:“连紫微草也没用吗?”

柳微缘解释道:“其实紫微草并不能解七阳,七阳之术阴邪至极,彻底根治只有还灵叶。恰巧我这里有,先前的草药,用的就是它。”

谢以令一听,追问道:“那另一种毒是什么?需要什么药?我去找来!”

柳微缘探了脉,又用灵力仔细查看一番,神色有些复杂道:“此毒,恐怕棘手。”

顾桓之道:“柳公子尽管开口,不管需要什么药,我们都会尽力去找。”

柳微缘收回手,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扶风道长所中之毒,乃是咎由自取。”

谢以令倏地抬眼盯着柳微缘,静听下话:“他应是自己与人结下鬼契,本没有影响。不过我看这鬼契残缺,竟只有他一人。虽然我从未见过,但也知道,结鬼契的第一条件便是两个人。可他愿承剜心剔骨之苦,也不愿解开这残缺的鬼契,不是咎由自取是什么?”

不待谢以令跟顾桓之开口,柳微缘继续道:“结契乃是秘术,甚少有人知晓,会用者更是少之又少,虽然两人结契并无任何危害,可也须谨慎行事。”

“因为一旦结契,便是同生共死,一方丧命,另一方也绝不可能独活。可眼下扶风道长这般情况,分明像是强行续上了断契,否则他早已命丧黄泉,也不会承受此苦。”

谢以令脑子一懵。柳微缘说的每句字他都听得懂,可组在一起却让他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记得自己明明在死前解除了鬼契,按理说南宫赐不会有事,可是为什么没有成功解契?

当初提出结契的人是谢以令,他知道南宫赐绝不会去学这种不入流的术法。

所以不是南宫赐不愿解,而是他根本不会。

或许南宫赐在遗忘他后,也曾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是何时、又与何人结过鬼契。

他心口一时又苦又涩,像被利刃绞作一团。

无边的愧疚此刻无尽地蔓延,谢以令心里一时无味,只觉得浑身发凉,心尖发痛,脑中混沌一片,却听顾桓之有些惊愕地叫他:“谢师兄,你没事吧?”

谢以令不明所以地看向他,这一抬头,立即感到脸上冰凉一片。他抬腕去碰,摸到脸上的泪,赶紧擦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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