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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Case One - Chap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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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相互简单介绍后,在安辰开口前,欧仲霖诚恳地道歉【安老师,刚才我确实是在那小花园里随意走动才碰上你的;由于情况特殊,没有一上来就和安老师说明我的身份,这里先和安老师道个歉,希望您不要介意。】接着他又不咸不淡地提道【不过,安老师听到我们是警察的时候,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此时手边的水已经烧开,水壶呼呼地冒着蒸汽,安辰不忙着回应欧仲霖,而是先用沸水温壶温杯,再优雅地往紫砂壶内倒入茶叶和沸水,行云流水地洗茶,冲茶,倒茶,完成这一套动作,将两盏白瓷茶杯轻轻推给对面的二人。安辰低头看着自己杯中金骏眉的金黄色茶汤,细细嗅着浓郁悠长的茶香,好像才回过神来,听到欧仲霖的疑问,他抬头露出和刚才在庭院中一样玩味的笑意,用有点讥讽语气地说道【欧队长,你之前接近我是自称“王梅梅的朋友”吧?她成为我的客户大概有一年了,每次来占卜都是只专注于自身的情感问题和内心困境,对旁的事根本关心;她可不会那么好心,平白无故就给我推荐什么生意。从一开始,我就不相信你的说辞。不过与其当面戳穿,我更倾向于静观其变,找出对方的实际目的。】然后他小口饮尽杯中的茶水,给自己续上杯,皮笑肉不笑地再次开口道【所以,两位警官,今天来我这是想打听关于王梅梅的什么事?我们塔罗师虽然不像心理咨询师那样要持证上岗,受相关机构的监管,但出于职业道德和个人口碑的角度考虑,也要保护客户隐私。我可以先问问,你们打听王梅梅是出于何种原因吗?】

欧仲霖从警多年,鲜少遇到一上来直接被将军的情况,原来自己刚才好一阵演,都被眼前的这位塔罗师当作戏一样看待;虽然觉得自己一线外勤人员的自尊心受到迎头一击,有点面上无光,但还是必须保持正常心态,进行问话。不过看着目前的情况也没什么好再继续遮掩的,欧仲霖直接说明来意,点明王梅梅的遇害案件,安辰作为在王梅梅遇害当天还与其通话的相关人员,希望他能提供一些与受害人有关的信息,配合警方调查取证。欧仲霖一边说着一边细细观察着安辰的反应和微表情,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只见安辰一直平静的双眸闪动,在听到“遇害”的字眼后瞳孔微微放大,双唇微启;他表面上尽力压抑自己惊讶的情绪,稍稍平复过后,低着眼,用比之前稍沉的声音说道【哎,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确实很不幸;前几天还见过面通过话的人,转眼就没了,真是人生无常,世事无常。】安辰微微抿一口杯中的茶水,轻叹一口气,接着说道【请问两位,你们又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欧仲霖眼见安辰的小脾气好像过去了,一边示意文佳媛录音做笔录,一边开门见山地问道【安老师,你说王梅梅成为你客户有一年了,那你对她有什么看法?还有,她的男朋友是个已婚人士,这件事你知道吗?】在安辰开口前,欧仲本以为死者为大,面前这位安老师对王梅梅的评价应该会趋向于正面或者中性,这次走过场似的走访可能对了解王梅梅和后续的调查取证没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位看起来冷冷清清,文质彬彬的占卜师,聊起起自己已经过世的客户,那嘴上可真是毫不留情,言辞犀利,毒舌程度堪比吐槽大会。

安辰端正起身子,手上轻轻摇晃着茶杯,手指摩挲着杯沿,眼睛盯着茶盘,开口回忆道【王梅梅这个女孩子,讲的好听些,是心性温和,没有心眼,老实又实在,容易相信别人;谁对她好一点,就千方百计想留住对方,想着怎么报答对方。要是说的难听或者直白一点,就是典型的讨好型人格,傻了吧唧的,胆小懦弱,还缺心眼,容易被甜言蜜语哄得晕头转向,上当受骗也是家常便饭,被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这也是她老遇到渣男和个人悲剧的根源吧。】他停顿一下又继续说道【至于给有妇之夫当情人这事儿,我一开始就知道,还是办公室婚外恋,对象好像还是她老板。她自己心理一边过去不那个坎儿,感情上和行动上又管不住自己;就为了这种事,她开始接触情感占卜和各种磁场净化仪式,还买过什么恋爱草药爱情转运首饰;这些都是她自己来了之后给我说的。要我说,这人整就一个恋爱脑吧。】

欧仲霖估摸着安辰的说法与张卉洁并无二至,再接再厉继续挖掘,问道【这么说来,王梅梅最开始是怎样找上安老师的呢?除了情感占卜外,安老师还了解王梅梅其他的一些方面,比如工作,社交,以及私人生活上的事情吗?】安辰放下茶杯,有点好笑地看着二位警官,语气恢复平淡地说道【对于客人的私事,我不怎么感兴趣也不会去八卦;他们要是愿意说就多说几句,我就听着。这么久了,我连王梅梅在哪个公司,做什么工作,也没有细问,只知道是这里附近某个写字楼。一般客人提了问卜的需求,我只会针对具体问题进行相应的占卜和解答,有时需要客人提供更多信息进行更深层次的解读,我才会多问一两句。至于客人愿不愿意对我说实话,我其实不在意;业力都是相互的,你要是选择对塔罗牌撒谎,塔罗牌也不能给你真实的反馈,那客人等于白白浪费自己的时间,金钱,和精力,却得到完全无用的答案。我这里有的客人甚至不愿意提供真实姓名,我也不强求,只要TA付款的时候能扫码就行。】

欧仲霖专注地听着安辰那无比现实甚至有点冷漠的回答,蹙着眉评价道【哎呦,安老师这话说的,听起来还挺无情的;你这服务态度,就不怕没有回头客吗?】安辰还是刚才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又给自己和对面二人续上一杯茶,回道【这是我作为塔罗师的职业素养;要做占卜这行,心理上得对客人的三观、行为、和态度,保持“No Judging”的第三人视角;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不过要有足够的同理心和同情心,设身处地为客人解惑,给出建议;至于生意和钱财名声,命里有多少就随缘吧。】

从安辰进门开始,一直没怎么吭声的文佳媛,在低着头做笔记的同时,好奇地插话道【安老师,请问王梅梅一般都会问一些怎样的感情问题呢?您又是如何解答的呢?她最近有没有惧怕什么人和事或受威胁呢?】安辰看着面前这个应该大学还没毕业,一脸稚嫩却无比认真的小警察,温和地回道【王梅梅占卜的问题总的来说都大同小异。她对自身没什么自信,可以说是自卑而且怯懦。所以她反反复复问的,就是她那个所谓的“男朋友”,比如他对我有什么真实想法,他到底爱不爱我,我们能不能长久,最后他能不能和我在一起,他会不会选我放弃他的原配之类的。】安辰放下茶杯,用手指轻轻敲击着茶几台面,缓缓说道【王梅梅那唯唯诺诺的性子,对什么事都犹豫不决,不然也不会老往我这儿跑,与其说是恐惧和受威胁,她看起来更像是焦虑不安。】

语毕,安辰走到书桌旁,从抽屉中拿处钥匙打开一层带锁的木柜,一阵悉悉索索的翻找之后,拿出一个文件夹,一边翻看一边走回茶几旁。安辰换了一个坐姿,把文件夹放在茶盘旁边,用手指摩挲着嘴唇,一字一句地说道【至于每次解牌以及给她的建议,我一贯强调让她在不平等的情感关系中保护好自我,提醒她爱情不应该是人生的全部;前一段时间也安慰她近期可能有新桃花,让她趁着还年轻,好好把握机会,迟早能遇上真正适合自己的人。不过她要是心情实在不嘉,状态不稳定,我会鼓励她发掘一下其他兴趣爱好,做些轻量运动,来暂时转移注意力。】欧仲霖听着,突然回想起痕检组拍的那些照片,脑子里闪过那些织了一半的毛衣围巾,和瑜伽垫。

欧仲霖觉得关于王梅梅性格的话题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他话锋一转,问题又迂回到死者的时间线和行动轨迹上来,问道【安老师,王梅梅在上周五早上十点左右,给你办公室的这台座机打了电话,通话时间约6分钟,你们在电话里话说了些什么?】安辰歪着脑袋稍稍回想,用有点疑惑的表情说道【哦,那通电话啊,我还挺惊讶的;那天我精神不太好,正好也没客人预约,就决定休息一天;我早上来办公室整理文件,王梅梅的电话刚好就进来了。不过没聊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啰啰嗦嗦地告诉我要回老家扫墓,还说她老家有什么好吃的,问我想要什么特产,可以给我带一些;然后她就莫名其妙地说了一些感谢的话,提到我之前给她做的占卜,让她认清自己的现实和能力,最终下决心去做本来一直犹豫不决的事。】

话说到这里,欧仲霖灵光一现,感觉到好像马上要触及到案件的某个核心,不等安辰说完,连忙打断他道【安老师,你最后一次给王梅梅做占卜是什么时候?当时到底说了什么内容,能详细说一下吗?】安辰顿住举到半空中的茶杯,他翻开手边王梅梅的占卜记录档案,一边翻阅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上星期二,四月二号?不过现在说起来,她上次占卜的内容还比较特殊,与之前的感情命题都不太一样。还有,在那之前的两三周,她情绪有点不稳定,几次来都想要说点什么,话都到嘴边了,又吞吞吐吐说不出口。我只能对案主的提问进行占卜和解牌,她自己问不出口,我也不好催她。】

说着安辰的手指停在一页纸上,一伸手把文件夹递给对面的两位,懒懒地说道【没错了,是上周二。她的问题和我的解牌都在上面,请二位警官过目。】欧仲霖放下茶杯,伸手接过,摊开的那页纸上,是统一格式打印的塔罗日志表格,抬头用钢笔手写着王梅梅的名字,占卜日期,占卜问题,使用牌阵和塔罗牌等信息,而表格的主体画着一个七张牌的牌阵,仔细地粘贴着一张抽牌结果的彩色图片,以及一大段解牌文字。欧仲霖此时急于获得答案,看着那一行行隽逸的字迹,根本没心事去细读,而是将文件夹交还与安辰,直接说道【安老师,这“专业”的东西,我们也看不懂,麻烦你直接挑些重点说说吧。】

安辰看着欧仲霖那有点急促又必须耐着性子问话的模样,心中暗爽,拿回文件夹,默默看着上面的内容,陷入回忆,缓缓说道【王梅梅上次来,终于开口提了这段时间一直困扰她的问题,不过稀奇的是问题竟然有关她男友的工作。她说这种不清不楚的地下关系已经被别人发现,接下来会影响她男友非常关键的升职,而她手上正好有那告密者的某些“把柄”。她要我占卜看看该不该为了帮男友,利用手里的把柄,去反击那个准备告发他们的人;还是趁着这个机会,和这个有妇之夫一刀两断,直接拿钱分手。】

欧仲霖和文佳媛听了王梅梅准备上演的这出如此纠结且狗血的剧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两人同时想到,要是没有眼前这位塔罗师提供的信息,他们警方应该很难,或者说,根本查不到王梅梅身上还有这样没头脑的作死行为,因为王梅梅甚至连她闺蜜都没有透露半分。至此,欧仲霖终于意识到,王梅梅接下来的选择和作为,很可能就是导致她悲惨死亡,一尸两命的原因。欧仲霖此时稍稍打消之前对这位装模做样的“神棍”的轻视和不屑,稍微整理一下思绪,让安辰继续叙述他给王梅梅解牌的具体结果。安辰把文件夹的方向反过来,将图像和文字正对着二位警官,点着那个牌阵说道【根据王梅梅的问题,我特地选了个六张牌的牌阵,来看看她的“困境-选择-结果”。】

安辰的手指在纸面上缓缓移动着,对面二人的目光也紧紧跟随;顺着安辰的手指,两人的目光在纸上依次滑过使用的牌卡(Holy Specturm Tarot -神圣光谱塔罗)和具体抽牌结果:

1 -目前状态:权杖七(7 of Wands)-表示案主当前的内在或者外在状态

2 -目前困境:星币二(2 of Pentacles)-表示案主最主要的内在或者外在困境

3 -选择一:权杖三逆位(3 of Wands Reversed)-表示案主对于当前困境可以选择的最可能行为之一

4 -结果一:权杖九(9 of Wands)-表示案主第一种选择的最可能结果

5 -选择二:宝剑五(5 of Swords)-表示案主对于当前困境可以选择的最可能行为之二

6 -结果二:圣杯九逆位(9 of Cups Reversed)-表示案主第二种选择的最可能结果

安辰好像故意似的,又开始了他掉书袋般的牌面分析,说道【从牌面上看,一组六张牌的牌阵,最终出现了三张权杖牌,都是火元素,而且特别集中于王梅梅本人的目前困境到“选择一”和“结果一”这条线;从我之前和王梅梅的接触来看,她本身是水元素特性极其丰富的一个人,简单来说就是情绪波动大,心思细腻,敏感脆弱,还容易感情用事;所以她来找我占卜时的状态,和选择第一条路线的做法,对她的内心来说是一种煎熬,因为元素性质上本就水火不容嘛。也就是说,尽管内心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堪,她也没有办法放弃这段婚外恋;更没有办法对她男友遇到的麻烦弃之不顾,特别是在她有能力出手相助的情况下。】

安辰停下来给自己续了一杯茶,看着五道水过后已经呈现浅黄色的茶汤和手边见底的水壶,又开了瓶矿泉水开始烧水;同时也给二位警官一点反应消化的时间,特别是那位刚刚被打开新大门的小警官;接着他更加详细地分析道【具体再看权杖七这张牌,表明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她有一段时间了,但她没有有效的求助途径,所以只能自己默默煎熬和抗争;这就是为什么在此之前的几次会面中,她老是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从王梅梅的角度来看,在有望升职加薪和婚外恋暴露这两者之间,她害怕男友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她,所以不能和男友说;她闺蜜从始至终都是反对这种不健康的两性关系,所以她也没法向闺蜜求助。总之,王梅梅当时处于一个人在做困兽之斗的压抑情绪中。】随后安辰的手指移动向下,指着横向摆放的那张牌面,说道【下面这张星币二表示困境,就像王梅梅自己提出的问题,她确实有两条路可以走,但她无法决定哪一个选项对她是利益最大化;或者说,让她既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手上的把柄击退告密者,又可以继续保有这段地下情关系。】

顺着安辰的思路,欧仲霖和文佳媛两人渐渐将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听了进去,他们的目光随着安辰的手指移动着,来到选择一以及结果一两张牌上;安辰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冷静且温和【接着来看“选择一”和“结果一”这条思路;我之前提过,对王梅梅来说,这不是她心中的最优解。权杖三的逆位表示她根本没有准备好和男友断开,她也就是在心里想想,根本没勇气在行动上踏出那一步。而后面这张权杖九说明即使王梅梅能下狠心和男友分手,随之而来的巨大的精神压力和生活压力也会让她彻夜难眠,辗转反侧。我在解牌时也确实提醒过她,长痛不如短痛,数字九其实也代表她的煎熬快到头了;如果她最终选择一刀两断,熬一熬是可以过去的;不论是我还是她身边的其他人,总能想些方法帮助她转移注意力和多余情感,挺过去了前路就能豁然开朗。】

话音刚落,一旁水烧开的声音打断了安辰的叙述;他伸手在茶叶罐里随意地挑挑拣拣,一边询问面前二位是继续喝金骏眉还是想换个口味,试试水仙或者肉桂;欧仲霖和文佳媛连忙摆手表示大可不必;他们一个Coffee boy,一个Milk Tea girl,对着一包包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茶叶,实在提不起兴致。安辰从善如流地给他们倒上白开水,自己饶有兴致地又开了一包牛栏坑肉桂,专心致志地冲水泡茶。欧仲霖只能借机催促问道【安老师,既然第一条路王梅梅不太可能选,那她做的第二种选择又是何解?】安辰轻轻刮着茶壶盖,头也不抬地说道【人都已经走了,也不能给我任何反馈,我也不知道王梅梅最后到底是怎么选的。我感觉她是个别扭性子,有软弱的一面,也有犟的一面。如果她选了第二种方案,那就是拿着手上对方的把柄去帮她男友争取升职的赢面。看到牌面上这张宝剑五了嘛,我当时给的建议是,如果她真的决定这么做,最好不要那么快有动作,暂时按兵不动,多考虑一些可行方案,或者等等看事情有没有回转的余地。说到底她是想威胁别人,说点不好听的,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我为自己的客户考虑,只能提醒她一切必须以自身安全为前提。】

安辰抬眼看着二人不信邪的表情,接着说道【再者,王梅梅自己也承认,婚外恋之所以会被发现,可能是他们接触中不够小心谨慎,所以这事一半由她而起,她打心底里觉得应该由她出面去解决,保护她男友,在我看来宝剑五出现在这里,颇有点解铃还须系铃人的意味。不过,最关键的还是接下来这张结果牌-圣杯九逆位;直白点说,不论王梅梅怎么周密筹划,选择走第二条路都不会有理想的结果。首先还是数字九代表即将终结但又悬而未决的状态,而牌卡逆位又说明她认为触手可及的美梦,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脆弱又易碎。我和她这么久接触下来,王梅梅在对待感情问题上,很多事情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而已;一腔热情又按耐不住一时冲动,一步错步步错,最后反而竹篮打水一场空。】

随着安辰渐渐收声,欧仲霖和文佳媛一时间都陷入沉默;听完以上长篇大论且似是而非的“预测”,欧仲霖思绪飘忽不定,内心又开始追溯起本案背后正真的动机,他眉头紧锁又松开,脸上忽明忽暗,看不出情绪。一旁的文佳媛适时发出疑问道【安老师,你这笔记的图上明明还有第七张牌,这最后一张牌又是什么意思呢?】安辰抬头瞄了一眼笔记,表情变得有点微妙,他摸摸自己的下巴,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其实这张牌是王梅梅自己要求抽的,对上一张“结果二”的定义牌。如果她就认定了要走第二条路,那圣杯九逆位对她和这段关系到底意味着什么。王梅梅连抽两回都是这张命运之轮的逆位;本人修为有限,我只能告诉她,选择第二条路,不可控的外界因素太多了,对她可能是极为重大的人生转折点,还是极为负面的那种。】随后安辰收回文件夹,低声自言自语道【可惜啊,现在从结果看来,王梅梅最终还是选错了;既然今天两位找上门了,这应该就是她留给我最后的反馈信息吧。】

文佳媛还是捕捉到了安辰的最后一句话,这个初出茅庐,一腔热血的新人,昨天才刚刚看过王梅梅的尸检报告,和那张面带微笑的正面照,对于和自己年龄相仿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的女孩,两相对比之下,有了极大的同情心。当下听了安辰这近乎冷漠的言辞,不免有些愤愤不平,言语有些尖锐地问道【安老师,既然你真的能“预知”结果和未来,为什么还要袖手旁观;怎么不拦着王梅梅或者多劝说她几句;可能、可能,当时拦着她,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

安辰一边把手中凉了的茶水慢慢地浇到小巧玲珑的貔貅茶宠上,镜片后的目光随着文佳媛的“质问”,变得锐利,一改刚才不温不火的态度,沉声严肃地答道【小姑娘,你认为我区区一介占卜师,就是出来混口饭吃的“江湖人士”,应该是神明?还是救世主?哼,“预知未来”?!没有哪个凡人能够预测未来,也没有任何一种占卜能做到百分之百准确。每一次占卜,都是塔罗师根据案主当时的状态和问题,根据自己的能力和经验,给出某种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以及相应的建议。至于案主本人决定怎么做,出了这间房,我们塔罗师就只是旁观者,只能接受反馈结果并进行复盘,将此次经验运用到以后的实操中;而对于案主的决定和随着而来的后果,占卜师实际上没有任何话语权。所以,不论是案主自身,还是任何外部环境因素,解牌之后每一个变量的改变,都有可能导致最终结果与所谓的“预测”大相径庭。这就是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安辰说完也惊觉自己无意中冲动了,至此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右侧墙壁上气势恢宏的挂画,慢慢恢复平淡的语气,接着说道【退一万步说,每个占卜师都有自己的禁忌和原则;我相信“生命自有出路”,所以“生老病死”相关的话题我都不占;即使是将来哪一天我修为到了,真的可以看出某人“大限将至”,我既不会说,也不能说。小姑娘,你还年轻;即使很多事你明知道会发生,但也不意味着你能够去阻止或者干预。】文佳媛似乎对这种宿命论的言论表示极度地排斥,便低着头咬着下唇盯着笔记本不再说话。一旁欧仲霖则是对以上一番言论不置可否;他私下用手背敲敲文佳媛的笔记本,表示她过于情绪化了。

一时间空气中只有几人微微的喘息声,三人无话。为了缓解僵局,欧仲霖首先打破沉默,礼貌地问道【安老师,我们可以把王梅梅的占卜资料带走吗?原本不方便的话,复本也行。】安辰直接递过文件夹,毫不在意地说道【既然人都已经不在了,你们随意吧,直接带走也行,拍照也行,或者让Amy帮你们复印一份也行。】文佳媛默不作声地收下文件夹,放入包内。

欧仲霖问了几个例行问题,准备结束对安辰的走访,他看了一眼文佳媛的笔记本,照本宣科地问道【安老师上周五还有什么其他活动吗?周五晚上9点到周六凌晨2点都在哪儿?】安辰回想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道【白天都在办公室;早上整理文件,下午安排了一下新的线上课程,修改课件,回复学员的问题。下午六点左右就离开办公室回家,到家之后就没出门。晚上看书,听音乐;12点不到就洗洗睡了。还有,我一个人住,没有人能够证明;不过这栋楼和我家小区住宅楼内外都有监控,你们可以自己去查。】

欧仲霖本就不认为安辰身上有什么嫌疑,虽然例行问话被安辰的回答直接怼了回来,也没什么脾气,就顺势打开了闲聊模式,语气放松下来,说道【听安老师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清明节没回老家看看?】安辰再次往茶壶里添了水,对答如流道【本来想的,但时间上安排不过来。周五本来就休了一天,周六日都有客户预约,毕竟还是赚钱重要;我这间办公室的租金可不便宜,手下还有两个员工要养活。】

正所谓“香不过肉桂”,两道水过后,房间渐渐溢满了浓厚的茶香,使得双方一直高度集中的精神都放松下来;欧仲霖看看时间,才一点不到,趁着时间还充裕,欧仲霖的好奇心被打开,调侃道【哦,现在连从事“玄学”这行,也要996了嘛,真是卷的不行。对了,除了外面那个叫Amy的女孩子,安老师办公室还有聘请其他人吗?】安辰的目光随着问题不经意地看了眼房门,他似乎对欧仲霖没由头的打听已经感到不愉快,但为了能早点打发走人,他还是沉住性子,简略地回道【对;Amy在这里兼职,平时负责会客室卫生,接待客人,安排客户预约和收费缴费;还有一个粤港中文大学的研究生,开始是跟我学占卜的徒弟,现在也在这里兼职,负责帮我做文案改课件,也负责一部分网站运营和社交媒体宣传。】

欧仲霖听后打着哈哈说道【哦,这样啊,那安老师确实得对员工认真负责,经济压力可不小;欸,安老师平常给人占卜都是如何收费的?这CBD来来往往都是高收入精英,占卜一次费用不低吧?】安辰本就不耐烦了,又听到了收费问题,气顿时不打一出来,心里则想的是【我去,老子TM还想放过你了,你偏偏要撞枪口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安辰表面上还是彬彬有礼的样子,眼中却闪过一缕精光,看的欧仲霖有点后背发凉;安辰起身走到书桌旁,拿起一张印刷精美的广告单,懒洋洋地递给欧仲霖,说道【欧队长,这是我们工作室最新的服务项目内容和报价单,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简单来说,一般情况下普通占卜按时长收费,每一刻钟266RMB,不满一刻钟就按一刻钟算。单次占卜最长不超过1小时。】

欧仲霖看着安辰的表情,有点忐忑地接过,转手递给文佳媛收好,还在脑子算着一小时收费如何时,安辰的下一波打击就送到了,他装作一副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眯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对了,欧队长,既然说道价钱的问题,我们也该来算算账了。先前你打着自己是“王梅梅朋友”这个幌子,刚才在花园里做的占卜我才给你免了单。但现在看来你并不满足“由老客户介绍”这一条件;所以呢,该付的钱还是要付的。欧队长作为大公无私的人民警察,不会想白嫖我一个小本买卖的老百姓吧?还有,我们不收现金,出去的时候请在前台扫码付款;可以让Amy给你们开对公□□,方便日后报销。】

欧仲霖面上很和气地再次表示抱歉,并且保证离开时一定会全额付款,同时心里开足了马力吐槽道【MD,奸商,在这里等着我呢,这茬儿是过不去了是吧?】欧仲霖看着安辰也算是变相下了逐客令了,既然该提的问题都聊完了,也不好再这里继续自讨没趣,便对安辰利用吃饭时间和预约时间配合警方调查表示了感谢,和文佳媛一起起身告辞。当欧仲霖的手要碰到门把手的一瞬间,安辰突然叫住二人,淡淡说道【对了,有一件事不知对你们破案有没有帮助;王梅梅大概一个月前来占卜那次,突然和我说她怀孕了;要占卜看看应不应该留下这个孩子;或者说,如果她留下这个孩子,能不能让她和情人长久;不过我之前和她说过了,生老病死不占,最后只告诉她这件事必须由她自己去选。】欧仲霖点头表示收到,离开时安辰连基本的客套都省略了,并没有起身送二人到门口。

二人走出套间办公室,只见Amy正翘着二郎腿,窝在前台的靠背椅中,面前放着已经吃了一半的韩式牛肉拌饭和金桔柠檬茶,一抖一抖地哼着Billboard Bulletin Hot 100最新上榜单曲,带着耳机,看着手机上的短视频一脸姨母笑,一点没注意到二人的靠近。欧仲霖无奈地对着自我陶醉中的青春少女,用手背叩叩台面,Amy才回神转过头来,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欧仲霖询问有何需要。欧仲霖打开W信准备扫码支付,Amy一脸惊奇地问道【啊?啥?欧警官今天是第一次来吧,我们这边第一次来占卜基本都是别人介绍来的,一般不收费的;况且你们还是警察问话来的,安老师他是不是说错啦?还是你们自己听错了?】

迎着少女好奇的眼神,欧仲霖只能硬着头皮把刚才庭院里的前因后果大致给说了一遍,Amy听后摆出一脸“你完玩了”的表情,双臂靠在台面上,稍稍凑近欧仲霖,语重心长,压低声音说道【安老师他啊,就是个典型的摩羯座,还是教科书式的典型。你没听过嘛,千万不要得罪摩羯座。不管见到什么人,先给你打个初步印象分,之后根据你的行为,只能不断往下减分;等减到60分以下不及格了,你就再别想和安老师打交道了。还有哦,摩羯座最讨厌的就是撒谎和背叛。不过不要紧,你们应该还好啦,安老师今天已经配合你们警方调查了,之后没啥事儿,你们应该也不会再来了吧。】语毕,Amy俏皮地眨眨眼睛,然后熟练地为欧仲霖刷单开了□□。欧仲霖肯定是不会拿着这个回队里去报销,丢人现眼,只能自己认了;虽然区区两百多大洋对欧少爷不算钱,但他还是心中郁闷暗道【我一个行得正坐得端的人民警察,怎么短短一刻钟就变成个带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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