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繁在司禹靳的搀扶下下了楼,一眼看到了满是血的救生气垫。庭临修没有当场断气,已经被救护车载往医院了。
看着那么一大滩血,时繁止不住抖了一下,双腿也不受控制地一阵阵发软,全靠着司禹靳支撑着他才勉强没有倒地。
毛哥也被吓得够呛,见时繁被搀扶着下来,忙上前来扶着他,询问了一下他身体的情况。
时繁摇了摇头,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之后,他整个人精神不济,脸色白得像一张纸一样。
时繁看着毛哥满脸焦灼的样子,说道:“毛哥,你去趟医院吧。”
毛哥愣了一下,怕时繁误会什么,忙说:“繁繁你别想太多啊,我只是担心你。”
时繁摇了一下头,说:“我能理解,你跟庭临修共事了这么多年,心里放不下他也是正常的。你去看一眼吧,要是有什么消息也可以及时告知我们。”
毛哥明显踌躇了一下,心里到底还是放不下,叮嘱时繁:“那你回家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一有消息我就联系你。”
时繁点了下头。
等毛哥走后,时繁在司禹靳的搀扶下进了保姆车。
这次发生的事,在网上肯定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但时繁实在没什么精力去管,到现在他的腿还是软的。
司禹靳揽着时繁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抓着时繁的手,用指腹安抚似的轻轻摩挲着他的虎口。
时繁顺势把脑袋埋进司禹靳怀里,疲倦地闭上了眼。
司禹靳垂眸看了眼时繁的侧颜,眼里露出几分心疼来,他忍不住把人抱得更紧了一些,轻声说:“睡一会儿吧,等到了我叫你。”
时繁在司禹靳怀里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说:“我睡不着。”
司禹靳见状心里更是心疼,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时繁的肩,说:“别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时繁在司禹靳怀里靠了一会儿,突然喊了他一声:“阿靳。”
司禹靳认真倾听着:“嗯?”
时繁抬了一下头,说:“谢谢你抓住我。”
这话让司禹靳生出几分不满来。
他低下头,额头在时繁额头上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
时繁吃痛,惨白的皮肤上染上了一点红,捂着额头看向司禹靳,眼神里带着一点委屈。
“谁让你乱说话,这是罚你的。”
时繁抿了一下嘴唇。
司禹靳又说:“保护你不让你受伤害是我应该做的,更何况,我也没有很好地保护到你,我还是让你陷入了危险之中。你知道我有多后悔答应你去找庭临修吗?”
这话让时繁心里微微一动。
他凑过脸去,在司禹靳脸上讨好似的亲了一下,说:“但你还是答应了。”
如同羽毛落下一般的吻,挠得人心痒痒的,司禹靳很想按着时繁好好亲一顿。但看看时繁的状态又忍住了,只伸手在脑袋上轻轻揉了一下,说:“我从来不会左右你的决定。”
时繁看着司禹靳,眼里露出真切的感激,说:“你真的很好。”
司禹靳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来,说:“知道我好就别再把我一个人丢下了,知道吗?”
时繁忙不迭地点头说:“再也不会了。”
车子刚驶进小区,隔着老远就看到秦芫的身影,稀奇的是,连一直以来都很少能看到人影的时涧承竟然也跟着一起来了。
车子在庭院门前停了下来,时繁不好意思在父母面前显得太脆弱,没让司禹靳扶着,撑着身子下了车。
他还没来得及露出一个逞强的笑容,就被急着上前来的秦芫一把抱住了。
秦芫身形比时繁要小得多,但给予的怀抱却让人格外安心,时繁逞强的话堵在嘴边,终于还是红了眼睛,反抱住秦女士,喊了声:“妈。”
秦芫眼睛也湿了,不停查看时繁身上有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见他没什么大事,才泄了力一样把额头抵在肩上,后怕地说道:“真的吓死我了。”
时繁轻拍着秦芫的背,安慰道:“我没什么事,就是受了一点小小的惊吓,真的只是小小的,还没我现在看到我妈哭鼻子惊吓大呢。”
“你这小子。”秦芫被逗笑了,眼角还留着泪呢,就噗嗤笑了出来。
“不过我这次能安然无恙,阿靳的功劳可不小,多亏他及时抓住了我。”
时繁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司禹靳。
司禹靳会意,忙打了声招呼:“叔叔阿姨好。”
时涧承高冷地“嗯”了一声。
秦芫抹了抹眼泪,对着司禹靳说道:“阿靳,这次真是多亏了你。我果然没有看错,只有你在繁繁身边,我才最放心。”
司禹靳大大方方抓住时繁的手,说:“阿姨,保护繁繁是我应该做的。虽然有点仓促,但我还是要在这里向你们请求。叔叔阿姨,请允许我照顾繁繁,我会一辈子对他好,永远不会让他受伤害。”
秦芫抓住一旁时涧承的手臂,用拳头在他身上轻轻砸了好几下,露出一脸的姨母笑。
时繁一看秦芫这模样,就知道她那磕cp的雷达又响了,有些无奈道:“好了,外面风好大,我们进去再说吧。”
秦芫看时繁苍白着一张脸,怕他冻坏了,忙说:“好好好,先进屋先进屋。”
进了屋,时繁陪时涧承和秦芫坐在沙发上说话,司禹靳则是去厨房准备饮品。
秦芫看着司禹靳的背影,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说:“阿靳可真贤惠啊。我早说他跟你配吧,你那时还非不承认。”
时繁笑着附和道:“是是是,您眼光比我好。”
秦芫见时涧承一直没表态,用手肘顶了顶他,说:“哎,你觉得怎么样?”
时涧承端坐着,说:“你都看对眼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
秦芫见时涧承一直端着,在他腰间掐了一下,说:“问你话呢,别打哈哈。”
时涧承被掐了一下,怕痒似的往旁边一躲,原本端坐着的腰终于放松下来,有些窘迫地看了司禹靳的背影一眼,小声说:“在外面给我留点面子啊。”
秦芫不以为然道:“儿子面前要什么面子?”
“那不是还有一个。”
“那是你未来儿媳妇,你总要适应的。”
时涧承低咳了一声。
“到底怎么样?”秦芫作势又要去掐他。
时涧承认输了,忙说:“好好好。”
完了后还补了一句:“但没我儿子好。”
“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是你儿子最好。”秦芫小小吐槽了一句。
时涧承反问一句:“在你眼里不是?”
秦芫自豪的说道:“那必然是。”
这时司禹靳端了几杯咖啡过来,把咖啡放到他们前面说:“这个豆子是我自己烘焙的,叔叔阿姨尝尝看。”
秦芫端起咖啡尝了一口,称赞道:“好香,咖啡味醇厚,带着坚果和巧克力的风味,入口柔和不酸,真不错。”
时繁拉着司禹靳让他坐在自己旁边。
秦芫跟司禹靳聊了几句,见时繁脸色还是不太好,就没有多打扰,只说有空让时繁带司禹靳回家坐坐,或者干脆一起搬到家里去得了。
时繁一把抱住司禹靳的手臂,开玩笑似的说道:“那可不行,我还要跟阿靳过二人世界呢。”
秦芫气笑了,说:“好啊,有了对象就忘了娘了。”
时繁吐了下舌头,回了一句:“那也是你挑的。”
送时涧承和秦芫离开,时繁握着司禹靳的手回了屋。
司禹靳想起时涧承和秦芫相处的情形,感慨了一句:“叔叔阿姨感情真好。”
时繁说:“当然了,我爸可宠我妈了,你可得好好学学。”
司禹靳笑道:“我对你不够好吗?”
时繁“唔”了一声,说:“好是好……”
司禹靳听时繁这语气像是有后话,心里一紧,问:“好是好,然后呢?”
“然后就是……”时繁露出苦恼的神色,“就是有点太好了,好到没办法再多爱你一点了。”
“嗯?”
“就是爱到极限了啊,”时繁笑着跳到司禹靳身上,“背我进去,我腿软。”
司禹靳无奈地摇了下头,背着时繁往屋里走。
毛哥的消息是晚上才传来的,那时时繁已经睡着了,手机响的时候司禹靳帮他接了电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庭临修命大,从这么高摔下去竟然没有摔死。只不过虽然没死,下半辈子也都得在床上躺着了,吃喝拉撒全需要有人伺候,就连想死都没办法靠自己做到。
这样的活法似乎一点也不比死了好。
但个人都有个人的命数,牵扯进别人的命数里,就会为自己带来灾祸。如当日闯进火场的司禹靳,又如今日上手去拉庭临修的时繁。
司禹靳看着时繁的睡颜,他似乎在睡梦中感觉不到司禹靳的怀抱,闭着眼睛往边上蹭,找寻着那个熟悉的怀抱。
看着时繁在睡梦中不经意的可爱动作,司禹靳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重新在时繁身边躺下,顺带把人搂进了怀里。
又重新回归熟悉的怀抱,时繁终于安静下来,乖顺的模样惹人怜惜。司禹靳忍不住伸手蹭了蹭时繁的脸,即使经历了那么糟糕的过去,好在结局改变了,他爱的人永远会在他身边。
几个月后,金曲奖的颁奖典礼上,Reset time凭借专辑《热爱》斩获了多个奖杯,再现当年Time的辉煌。
聚光灯下,时繁举起手中的奖杯,露出肆意张扬的笑,发表了感言:“这个奖项本来就属于Reset time,属于我,毋庸置疑。”
说完感言,他又对着摄像机,不知在看向谁,用唇语说了句:“我赢了。”
电视机前,杨彻抓起一旁的花瓶砸向电视,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瓷器碎片落了满地。电视屏幕花了,显示出各种五彩斑斓的颜色,但依旧无法挡住那张张扬的笑脸。
另一边,漆黑的房间内,只有电视发出微弱的光。一个黑黢黢的影子躺在床上,看着电视里熟悉的辉煌与那张时时出现在他梦里的脸,落下了悔恨的泪水。
从颁奖现场出来,几人在歌迷热情的拥护下挤进了保姆车。
随着车辆行驶,传来萧程的叫声:“啊!谁又把我的衣服撕破了!”
时繁和司禹靳对视了一眼,笑他说:“每次都撕你的衣服,这还不能说明情况吗?”
萧程不信,反驳道:“我的粉丝才不可能撕我衣服呢!”
“好了好了,”毛哥笑着说:“今天拿了这么多奖项,不该去庆祝一下吗?”
萧程说:“这个提议好,那就毛哥你请客好了。”
毛哥怪叫了一声,说:“拿奖的是你们,为什么请客的是我啊?”
时繁看他们闹着,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司禹靳自然地把时繁搂进怀里。
“我就是想起上次,演唱会结束后,你自己一个人偷偷回酒店了,”时繁抬脸看向司禹靳,“现在想来,你该不会是故意守株待兔,等着孔雀开屏吧?”
“嗯,”司禹靳并不否认,“不然你以为我有在酒店大厅弹钢琴的癖好吗?”
时繁脸上笑意更深,说:“你好心机啊。”
司禹靳也微笑着回应:“不心机怎么抢得到你?”
萧程看不过去了,说:“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禁止队内恋爱啊?天天吃糖我牙都不好了。”
保姆车里传出众人开怀的笑声。
一切似乎都和之前一样,却又全然变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