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太容易了些?这可是上古凶兽。溪月孤疑的看着眼前穷奇的尸身,难道是她真修炼得这般厉害了?缘何花澈神君的手记里,将穷奇描述得那般厉害,她现在虽有几分修为,也不至于这般容易。
不能任由穷奇的尸体在此处腐烂,散发的恶臭易引起人间的瘟疫。溪月的手上还有方才打架时引过来的雷光,她抬起来看了看试着招雷火,一小个火星落到穷奇身上,不过伴随着生机的消逝,它身上的刺毛似乎也软了下来,一点就着。
不远处,两军仍在奋力厮杀,董国人原本士气很足,却不见那巨兽跟来,渐渐的便有些慌乱,何况对面抱着必死的决心在奋力一战,战场上总是这样的,怕死的先死,不怕死的,反倒有机会活下来。
面对的毕竟是凡人,风卿不敢下杀招,一味的防守,来帮他那人倒有决断,趁着那将军忙着应付风卿,一剑捅了过去。
领将惨死,萤国暂且败退。
这一仗伤亡仍是惨重,却比预料的好了不少,幸存的士兵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城,听起来像是在笑,“又得一顿酒喝。”
既一同杀敌,便是过命的好兄弟了,众人燃起了火堆,将风卿拉上,风卿皱眉看着自己白的衣袖上黑乎乎带着血迹的手印,终是没说什么。
溪月迟来,身上亦带血迹,有见了她飞身下城楼的,一时与身旁的人言说起来,越说越离奇,传到最后,成了她一人闪击敌军后排,为他们赢得了获胜的时机。
都是好兄弟了,那带着神符的大哥大大方方的伸手过去将溪月也拉过来火堆旁,塞到风卿身边。
“没事吧?”风卿低眸看她。
“无事。”
二人沉默,不知有谁提议了一句,“姑娘,你什么时候离开?”
意识到是在与自己说话,溪月想了想,道,“等援军来。”
“不会有援军。”
“如此肯定?”
“惠城早已被放弃,我们苦战了三月,要有援军,早来了,听闻国君与董国议和的条件,也是割让惠城,瞧着如今的光景,八九不离十了。”
“国君放弃了,你们为何不放弃?”
溪月问。
“那城中的老百姓怎么办?我们驻守在此,如何忍心放弃他们。”
“所以也有人不会放弃你们的。”溪月道。
且看宋令仪的了。
歌一场,酒一场,天将亮时,许多人才依偎着沉沉睡去。连日来忐忑着夜里也不敢闭眼,却
因有了溪月和风卿在,众人安心了许多。
“不如,我们推这个姑娘做我们的将军吧!”那戴着神符的大哥道,边说边打了个哈欠。
“好啊。”没睡着的人醒了几分,表示赞同,“反正也没几个人好选。”
“我是女子,你们从前有过女将军吗?”
“没有也可以有,那战神娘娘不也是女子。”
“说到女将军,魏国倒有一个女将军,”戴着神符的大哥指指胸前的神符赞叹道,“那可真是英姿飒爽,不输男儿,和我老家神祠内供奉的女战神有几分相似呢。一人挡千军的气势!”
溪月被这话吸引了注意力,问道,“这般厉害?”
“岂止厉害,如今几乎是魏军的主心骨。”
“许多地方,似乎不许女子入军营。”
“魏国也不许,可那女将军打起仗来如有神助,得上下拥护,都替她瞒着呢。”
“这女子叫什么名字?”
“名字不知,就听大伙都唤她,花将军。”
“花将军?”溪月睁大了眼睛,“你说这将军姓花?”
“是了。”那大哥点头。
溪月转头看向风卿,风卿知她所想,轻轻点了下头,握住她的手。
“大哥可知这位将军在哪儿?”溪月问。
“在北方。”
“北方……”
“待援军到来,我陪你去找。”
风卿捏了捏她的手。
“风卿,我一刻都等不了。”溪月道。
风卿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不舍的松开了溪月的手,“那这边交给我,你去找那个花将军。”
“你一个人可以吗?”
溪月问。
她一直能感受到,或者说风卿从不吝于表达他不想和她分开这件事。
溪月很善于用她做凡人时的经历来解释这种情况,那便是她与风卿相伴的这些年,已是一个凡人的一生了,即便不是个人,是个猫儿狗儿的,偶尔离开几日,也会挂念不舍。
风卿没直接回答,只道,“去吧,这里结束后,我到国都等你。”
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或许他越在溪月身边,溪月越不会看到他,感知不到他是独立于她的。
溪月点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犹豫了下嘱咐道,“那我走了,凡事求稳,没有我在,不要涉险。”
“这也是我要同你说的。”风卿点头。
溪月脸上有笑意,而后别了众人转身离去。
待溪月的身影消失在晨光中,那大哥拍拍风卿,“这么个弱女子,一个人在战场附近游走,会不会有危险。”
“刚才是谁说要她当女将军来着,”风卿努力平复心绪,“女将军啊,怕什么。”
溪月走后,风卿在惠城等了一日半,期间萤国小打小攻了一次,风卿憋着一口气,这次表现得还算不错。不知是不是穷奇命陨于此的缘故,还是闵之回去说了什么,萤国十分忌惮惠城,只远远叫阵,不敢靠近。
一日半后,宋令仪当真将援军带来了,风卿不认得,那些士兵却认得,来的那百来人,衣服上是岳家军的图腾。
岳家军领将身亡后,兵权早已收回国君手中,麾下将士分入各营,换句话说,岳家军早已不存在,是以一时发懵,未上前迎接。
直至岳效出现,风卿才渐渐明白过来众人的反应是为何。
“你老大呢?”
宋令仪问风卿,“我留下的信可给闵之哥哥了,找不到我他是不是很着急?你有没有告诉闵之哥哥……”
“他没有来。”风卿打断宋令仪。
“怎么可能。”
宋令仪不信。她的闵之哥哥不可能不来接她。
“公主,你去找援军,最后就找了岳效?你只能找得到他?”
“你一平民百姓,如何理解朝堂中的事,我求了父皇,只是这调兵遣将需要时日,惠城危急,只有先想法子救命了。”
“公主的算盘打得不错,这么一帮人护送你到惠城来,你开开心心的和你的闵之哥哥走了,留这么一伙人届时因私自出兵被问罪。”风卿算是在提醒了。
“我已写了告罪书,言明来龙去脉,父皇是通情达理之人,自然不会怪罪。”
不得不说,这位公主天真得厉害。除非她与岳效一同返回,否则岳效怎么能够逃脱责罚。
穷奇已死,按理心智该恢复了,这公主还这么喜欢那闵之?难不成是真心喜欢?
风卿不解。
溪月不是给这公主脚上绑了红线?她明明去找的岳效,这红线,该牵上了才是。
风卿皱眉,没再理这位天真的公主,而是走到岳效马前。岳效下马,冲风卿行了一礼,“百来人要暗中进发,实属不便,便先叫人前行打探,听闻兄台一直在帮忙守城,先前你和那女子送闵之离开,我倒是误会你们的动机了。”
风卿脱口而出“受人所托”,言毕觉得这般说有些不对。溪月的事就是他的事,是他该做的。
“我是有一事不明,这公主是你的未婚妻子,执意要同别的男人走,她回去叫一声,你便冒罪来了,是何道理。”
“她来找我,亲自开口,又是为了救百姓于战火,岳家家训便是护佑百姓,我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不怕被问罪?”
岳效爽朗一笑,“那便希望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前,她能回心转意,同我回去救我一命。”脸上的神情,似是已将一切都抛开。
风卿似懂非懂。
“听闻你现在是这里的头?”岳效一拳打在风卿胸膛前,“兄弟怎么说,我们商量商量,别等萤国人来了,我们直接打上去?天天等别人来打,不忐忑啊。”
见风卿和岳效似乎熟识的样子,惠城幸存的兵士慢慢围了上来,岳效也知他们在想些什么,仰起下巴十分有把握的样子,“诸位,我知晓大家的担心,这些都先放下,如今最重要的,是想想如何击败萤国人,让他们再不敢来。”
宋令仪点头表示赞同,“对对对,打得他们再不敢来!”
风卿疑惑的望过去,宋令仪见状瞪了风卿一眼,“怎么了,我希望自己的国家胜利有什么错。”
又软了语气,“岳效,若一时收不住手打到萤国国都,你不许杀闵之哥哥,将他绑回去。”
“……”
“好。”岳效竟然答应了,如哄一个小孩子般。
风卿似乎明白为何姻缘簿上会亮着岳效的名字了,他虽嘴硬说求娶公主是有别的目的,可分明对这公主是有情的,且怕是情已深。
既是姻缘簿认可的正缘,这公主为何还对那闵之……莫不是穷奇还未死?旁的不说,穷奇为上古凶兽,溪月杀它似乎杀得太过容易了些,没费多大劲便算了,那穷奇几乎都没碰到她。他比溪月多活了这若许年,一开始担心溪月单独对付穷奇会有危险,不是没缘由的。
风卿皱眉,若是穷奇未死,溪月又不在,这里的这群人该如何才能保住性命?靠他这个灵力低微的废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