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目礼,直到他们被迎入彩玳的雕花小木楼,才消失。
彩玳所居之处是整座浮碟城里最高最繁复的木楼,里外木墙都雕有花纹景图,元素最多的自然当属灵蝶纹样。
繁复精美的雕花纹景图吸引力非凡,轻易使来客将视线注意力尽数放到观摩雕花上。
鸢璃细瞧着,耳中突然传来九尾的轻声呢喃,“你有没有闻到,这里,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从木楼入门处起,到这上楼的阶梯,味道由淡渐浓。”
自九尾认主后,随着她们愈发熟络亲密,鸢璃对她的信任也越高,便能按古法缔结认主契约。
缔结成功后,每每施法念咒,就能这般单独传话于对方耳中,且只有成功缔结契约的对方听见,甚是方便。
“没闻见,什么味道?”
“你注意不到实属正常,毕竟,你的注意力,全都被这古怪的木墙雕花吸引走了,便会降低这原本就淡的味道的存在。进入木楼越久,这味道就会被你快速习惯至彻底忽略。你也别嗅了,仔细被她们察觉,还有,雕花你也最好少看,以免突发情况时已被分心。时刻跟紧我,躲在我身后。”
九尾不放心的再三叮嘱。
鸢璃瞧她担心又着急的模样,止不住笑意。她伸手去牵九尾,安抚九尾的紧张。
“我知道啦~这样算时刻跟紧你了吗?”
“要一直牵着我别松手,才算。”
九尾紧紧回握住她的手,晃了晃,又觉牵握得不够牢固,与她十字相扣。
“阿璃,做天神…”九尾犹犹豫豫地问着她如今的感受,却又碍于她未知的真相,不敢言明。
“做天神怎么?”
“没事,阿璃喜欢做天神吗?”
“我不知道,或许当我真正像旁的天神有庇佑苍生的能力功绩,真正配得称神,才知喜不喜欢。我这一生,大多是在被迫选择接受、只能接受,由不得我…喜不喜欢。”
木楼的楼梯很是狭窄,无法两人并肩而行,九尾侧身回头,回应了她的笑,也回应了,始终瞧着她们十字相扣的手的珩槿一个挑衅得意的笑容。
不仅珩槿,连同带路灵蝶族女子,也时刻观察着她们,不知为何意。
绕着狭长的木梯转了七八圈,鸢璃忽觉不对,每每抬头瞧,总会瞧见顶上约摸还有四五层楼梯。
从外看,木楼是高,可却不至于十几层吧?
身后,相繇开口道:“姑娘,若是你们浮蝶城城主没打算见客,直说便是,何必带我们在这楼梯上鬼打墙?”
“阿繇难得来拜访我一回,我怎会避而不见?有失远迎,还望阿繇切莫多心才好。”
说着,彩蝶微提着裙摆,迈着优雅轻缓的步伐从楼梯转角出现。
彩玳脸色甚是苍白,清瘦得紧。
按理来说,若她吸食了那些白花丛的残魂精华,必定不会瘦成眼前这般近乎皮包骨的模样。
彩玳从出现起,缱绻柔和的眼里就始终只看得见相繇。
有她带头领路,上行的第一个楼梯转角处就是宽敞明亮的堂屋,里头的家具陈设也都雕刻着繁复花样。
问清来意,得知他们要在浮碟城中小住几日,彩玳欣喜难掩。
鸢璃太熟悉彩玳凝望相繇的眼神了,除了纯粹的爱意,似乎,还有些爱而不得的…克制?
她不禁有些担忧,他俩的过往,会不会影响到相繇在此事中做到毫不私心偏袒。
神思间,九尾突然伸手轻拖住她的下巴,轻缓的力道,带动她转头看向九尾。
“不许看他,看我。”九尾故作醋意的争宠道,声音魅惑又委屈。
坐直身子,九尾靠近她,从她身后环抱她,瓷白纤长的手指不断轻轻摩挲她的腰,更是又用带有挑衅敌意的眼神,斜睨了眼珩槿后,偏头贴靠在了她的肩头。
“你我新婚之月还未过去,山君就要将心思分给旁人了吗?”
鸢璃虽不明其中缘由隐情,但觉得九尾自然有九尾的道理。她毫不犹豫地配合做戏,小鸟依人地扑进“他”怀里说着甜言蜜语哄“他”。
腻在一块搂搂抱抱安静等相繇与彩玳相谈时,她俩以认主契约带来的便利能力,暗中同对方单聊。
九尾解释道:“你这颗妖丹的主人,是顶顶有名的玉面狐狸梨姬,她以多情出名,纳进门的夫君,光是外界已知的,就有三十二位。遆怜所用的扈鱼妖丹沾染着那么浓的梨姬气息,必定就是她的其中一位夫君洺屿。而诡计多端的老东西用的那颗北玉虎妖丹,正是梨姬的第一个夫君,祠炑。老东西没提前跟你说吗?”
“没有!”
“呵,老东西的贼心,昭然若揭。那我跟你说,梨姬是魔界以北明华山新任妖王,自称明华山君。她的夫君们跟她一起住在明华山,她虽多情,却善待夫君们,且喜一碗水端平,故而定下规矩,每一月,专宠一位夫君,顺序都是定好的,按成婚先后,从第一位夫君祠炑开始轮。”
“难怪不得,相繇刚才说他和梨姬是朋友时,彩玳看向我的眼神,突然有种如临大敌的慌乱。”
“说起眼神里突然有种如临大敌的慌乱,没认出我的老东西,看我时,亦是如此,你俩吵架了?”
“没吵架。对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我和茶溯洵缔结了婚约,等回去,再跟你们细说。”
九尾表现得很平淡,只道了声恭贺,没有多问,鸢璃也没再多解释。
待相繇与彩玳谈好,彩玳就亲自带领他们去了她安排的暂住之处。
下楼时,鸢璃数了数,也就才六层。
跟着彩玳出了木楼,走入后花园深处。
彩玳拿出两把黄金打的长钥匙,朝着墙角挂着的一面陈旧的牛皮挂画走去,将它卷好固定,被遮挡的木门显露。
木门瞧着似是新做的,与周围陈旧的一切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请跟我来。”
门后是一处极为宽敞的庭院,两层木屋就坐落在庭院正中央。
白花绿藤爬满了整个院落,乃至木屋围墙,盛开茂密,只余一条直通木屋大门的小道。
这里的花,同沙漠和官山镇棺材里的白花绿藤相比,要香得多,且花瓣上还结着一颗颗饱满滚圆的晶莹露珠。
“荒漠中条件简陋,还望诸位莫要嫌弃。此处专用于款待贵客,日日都会有人前来打扫,被褥也都是昨个儿新晒的,诸位放心安眠。”
鸢璃道:“此住干净风雅,我很喜欢,多谢城主收留。”
“不必客气。相繇,梨姬山君夫妇新婚燕尔,你同住于此,必然不方便,我为你另安排了住所,请跟我来。”
“我就同住于此即可,不必再劳烦,多谢。”
“是啊是啊,不好再劳烦城主。我们夫妇纵然新婚燕尔,也并非无礼荒唐之人,自不会影响相繇。”鸢璃附和道。
“不算劳烦,相繇难得来,还是带着朋友一起来暂住,我必定得让大家都住得舒服才是。”
言罢,彩玳笑盈盈地走到鸢璃身边,抬袖遮嘴低声说道:“此屋乃是块风水宝地,不少求子的大妖来此住一晚,都能心想事成。”
鸢璃故作害羞,同样抬袖遮嘴压低声音婉拒,彩玳仍旧不放弃劝说相繇与他们分开住,还是相繇连拒绝三回她的“好心”,她才停止劝说。
彩玳打开了四间房门门锁,三间都在二楼,只有一间宽敞大床在一楼,房间内的光线很是昏暗,厚厚的窗帘将窗外光线全数遮蔽。
床边矮柜上的土陶花瓶中插满了院子里的白花绿藤,三支错落花藤垂落地面,花香充斥着整个房间。
彩玳特意交代了,这间最灵的屋子,给新婚燕尔的他们入住,才离去。
相繇前去相送,九尾和珩槿不约而同的进了这间房探查,除了一个利于夫妻有孕和催情的法阵,并无异样。
“阿璃,你住楼上吧,这间,我来住。”珩槿道。
九尾点燃屋内的几只昏黄白烛,坐在榻边,抚摸着柔顺的暗红被面,“阿璃,我想跟你一起睡,好吗?”
“好。”
鸢璃刚准备侧身绕过堵门的他进入房内,就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制止。
“好什么?星君还真想和他同枕共眠?”
“是又怎样?跟帝君好像没有关系吧?”
珩槿笑了笑,松开她的手腕,从袖中取出捆发光的绳索来,施法利索将榻边狐狸捆严实了丢出门外。
“嘭”的一声重响,门就被关上了,昏暗的屋内,就只剩下鸢璃和珩槿。
鸢璃快步到门边猛拽门把手,意欲出门却怎么都打不开,彼时,珩槿已站在了她身后。
她想逃离,珩槿直接将她抱起丢在了软榻上。眼见珩槿右腿已跪上了床沿,被吓得慌乱不堪的鸢璃连缩带爬往床另一边退。
“一步。”
两人手腕间的红绳显现,迅速拉进他们的距离,拉扯的力道促使两人紧贴着一起倒在榻上。
他欺压在她身上,撑着床,稍稍拉开些两人间的距离,俯视着身下想逃跑的她。
“你就这么抗拒我吗?阿璃。”
“你又在发什么疯?”
“我想要跟你一起睡就是发疯,骚狐狸想要跟你一起睡就可以?他可以,那个我又凭什么不能自荐枕席?”
他总这般撒泼耍赖乱发疯,无语气恼的鸢璃,抬腿便朝他最脆弱的地方顶去。
珩槿顿时疼得泪眼花花,红绳消散,他痛苦地捂裆侧躺下,施法消散疼痛。
鸢璃对他通灵传音道:“帝君可不要胡乱骂人,是你自己没看出她是九尾,也并未事先问过我她的身份,就胡乱朝我撒泼,这都是你自找的。就算我喜爱容貌俊俏的男子,你皮相生得顶好,哪怕你俊俏得惊为天人,你这般行径也是耍流氓!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