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种不准,第二种更是不准!”鸢璃通灵传音道。
珩槿并未通灵传音回答她,只是一味继续做戏。
他可怜巴巴地说道:“山君别这样看着我不说话嘛~你有气,骂出来,别憋在心里暗暗气恼。若你现在不想宽宥我也没关系,我会永远等你愿意回到我身边的哪天到来,就算你一辈子不愿意,在我心里,我永远都只属于你。”
“好了,别说了,原谅你。”
闻言,珩槿瞬间像个乖巧听话的小狗,毛绒绒的虎尾从他身后显现,高兴得晃来晃去。
他的虎尾尾端弯成勾,缠绕着她手指,挠得鸢璃痒痒的。
“山君既然同为夫和好了,那这个千载难逢的风水宝地……”
“不管我因何娶的九尾,成亲也已是事实,规矩不能乱。”
鸢璃叹了口气,又道:“孩子,再说吧,缘分到了,自然会有。方才做了那个奇怪的噩梦,现下,我这心里,仍然还有些犯怵,在此求子……算了吧。”
“为夫也觉得这地方诡异得很,山君既害怕,那我们便不在此求子了。只是,山君方才处境危险,九尾之力无法助力山君脱困,这几日,还是由为夫贴身保护山君吧。本月还剩三日,下月就轮到我了,我占他三日,还他九日,他不算亏,其他几个也不会找山君闹脾气。山君可应允?”
鸢璃点头答应后,珩槿将九尾和遆怜叫进房内。满脸焦急的两人亲眼看见鸢璃无恙,这才放松。
做戏做全套。
明面上,珩槿假模假样的给他俩交代着不可因此争风吃醋闹脾气,俨然一副“大夫”做派。
暗中,珩槿早已借明面做戏说话停顿的空挡,将原委猜疑简单说与他们听。
“山君离奇嗜睡,噩梦不醒,必定是这房间有古怪,然则,我们本为跟着相繇大人借住,彩玳城主好心招待,我们不可闹动静换房得罪,只能我们自己探查房间了。必定要找出这房间的古怪,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山君夜里才能睡得安心,都明白了吗?”
“明白。”
“明白。”
“嗯,现在开始探查吧。已入夜,都仔细些,别闹出动静来,惊扰了城主和相繇大人。”
珩槿注意到,他刚说完要探查房间古怪之时,监视他们的脏东西就立刻逃离消失了。
为避免意外,珩槿让鸢璃时刻紧跟着他一起探查。
取下烛台上的蜡烛,珩槿带她到墙角处。
黢黑墙角被烛光照亮,只见墙角缝隙中,正缓慢滑落着像墨绿色浓痰一样的黏稠脓液。
墙角地面,已被不知什么东西腐蚀出了个小坑,约摸着,有鸢璃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点。
墨绿色脓液下落得实在太过缓慢,若是凡胎肉眼盯着瞧上半柱香,恐怕都无法察觉它在缓慢下流。
看不到过程,他们也不确定地面小坑是否为脓液所腐蚀。
鸢璃取下头上的一根银簪,用簪尖去挑了点脓液。
霎时,触碰到脓液的簪身部分开始发黑,脓液活跃的冒起许多小泡,蛄蛹着向簪身上端爬去,同时有缕缕刺鼻恶臭的白烟升起,脓液所过之处,皆被腐蚀。
眼见着脓液一点没少,还不断蛄蛹上爬着。
鸢璃还在细看钻研,珩槿眼疾手快地夺过她手中的银簪丢在了墙角。
银簪落地,很快被腐蚀殆尽,连同滚落时脓液接触到的地面,也都被腐蚀出了些痕迹。
“彩玳说过,白花分泌的汁液,一滴,即可腐蚀穿骨。墙角的这墨绿色脓液亦有腐蚀作用,效力非同小可,只是颜色不同,莫非有何关联?可是,为何会从墙里渗透出来,莫非这墙里……藏着什么?”
鸢璃站起身,敲了敲中间没有渗透墨绿色脓液的墙面,“墙后,是空的。”
其余三人也分别敲了敲墙面,就只有鸢璃和珩槿敲的墙面是空的。
“我和珩槿敲的这面墙隔壁,是个被锁起来的房间。”
鸢璃又连续敲了好几处,发现,只有五个地方每隔一米宽的距离,就有一处宽约半米多的薄墙处。
“可有办法不破坏锁,也不被人察觉发现,进入隔壁?”
“我有办法。墙不可能完全干燥得毫无水份,只要有水份存在,我就能通过感应水回馈而看见墙后乃至墙内的一切。”
遆怜将手展开贴在鸢璃瞧过的空隔墙面上,凝神聚气,借运他身上扈鱼妖丹的力量施法。
遆怜再睁眼时,脸上神情皆是嫌弃厌恶。
“怎么样?你看见了什么?”
“墙后倒是没什么,看起来就是个普通房间,装饰摆设跟这间房一摸一样。恶心就恶心在墙内空隙里的东西。”
遆怜退后几步,比划了个大小高矮后,继续说道:“这儿大概有这么高这么宽的一个长条空隙,站着一具腐烂的男尸。男尸的长发紧紧缠绕在他的手掌上,手又蜷缩成拳,如此,断头就被他这样提在了自己的右手里。”
“头发竟然不断?头皮也没有脱落,就这样让尸体自己提住了自己的头?腐烂成什么样儿了?”
“嗯嗯,没有断发,头皮也没脱落,头发保存得非常完好。其他的墙后空隙里,也都站着腐烂程度差不多的男尸。男尸浑身鼓起拳头大的脓包,这种墨绿色的脓液糊了厚厚一层在他身上,把他包裹得浮肿,看不清本来相貌。墙的下面有一条细小的通道,流淌缓慢的脓液从尸身脚尖流落墙内小道,再汇聚着流向了地下,有些多余的则渗透出了墙角。”
鸢璃震惊道:“地下?地下还有暗室?”
遆怜手撑地面,再次施展了一遍刚才的法术。
“地下的不是暗室,而是一条地道。我能调动的妖力不多,只能看到这个房间内地下的地道。我需要进入地道,一边摸索一边前行,才知到底通向了何处。”
遆怜指着鸢璃身后的墙道:“目前只看得见,地道通往这个方向。”
“来都来了……我们下地道。”
“好,我找找入口。”
遆怜继续在屋中施法摸索着,很快便打开了进入地道的机关入口。
入口机关做得鬼斧神工,未施有任何法术,或是,放置法器神器,机关打开时,极为安静,未有丝毫声响,只有许多灰尘掉落。
通道内也是厚厚一层灰沙,脚踩过,脚印明显。
可见,这通道已有多年未曾打开过了。
跟着遆怜在迷宫似的地道中穿梭了好一阵,整个人都弄得灰头土脸的,鸢璃感觉鼻子嘴巴里,都是一股子陈霉味的灰沙,才到达出口。
出口,就在他们隔壁院子。
如同彩玳分给他们暂住的院子大门一样,被一副陈旧的黑布挂画所遮挡着。
遆怜小心翼翼地慢慢掀开挂画,透过缝隙看去,一双同样往里看的眼睛,映入眼帘。
一双,女人的眼睛。
很明显,她就站在挂画前,靠近了,歪着头在看。
已经被她发现,遆怜直接掀开了挂画。
女人防备地后退了些距离,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们。
她手中拿着的是和尚念经时敲的木鱼,木鱼已被摸得油光润滑。
女人面容清秀,圆圆的脸型配上灵动的五官,慈眉善目的。
瞧着,她貌似很好相处。
她身上穿的黑红色宽松长袍,很像城墙上的旗帜样式,长袍上用黑色绣线绣满了灵蝶族文字和奇怪的图腾。
长袍拖赘在草地上,看不见鞋。
她那一头席地的黑色长发,未挽任何发髻,披散着,头上却稳稳竖插着一根铁簪。
鸢璃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做到插稳发簪的?
难不成,插头皮里吗?那还要不要活了啊?
“你们,是新来的清修者吗?”
女人的语气,听着也很友善。
鸢璃避开她的问题,反问道:“姐姐,你在这里清修多久了?”
“清修,不问世事,不问时辰年月,我……记不得了。不过,我记得来时我的头发才到腰间,现在都已经长到拖地了,或许,我已经在这里好几十年了吧。”
鸢璃捧场的惊叹夸奖道:“几十年?哇~姐姐太厉害了吧,能坚持清修几十年。”
她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只是,这笑容很是勉强僵硬,宛如她无法完全自由控制面部一般。
“姑娘谬赞了,我……不算厉害,比我来得早的清修者还有很多。姑娘是来参观的?还是,同住清修的呢?若姑娘不介意我迟钝,我很乐意跟你分享我清修的心德。”
“参观,当然不介意,姐姐一点也不迟钝。”
“小姑娘你嘴真甜,若有你同住清修,定然很热闹。请跟我来,我带你参观木屋。”
女人走路轻飘飘的,小碎步迈得很快,全程,脚一点没露出衣袍外过。
她刚推开木门,鸢璃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尸臭味。
木屋内,墙面乃至天花板上,都爬满了白花绿藤,尸臭掩盖下,还能闻得到白花花香。
有花香,就证明这里的白花绿藤,跟鸢璃暂住小院里盛开的白花绿藤相同。
鸢璃还有些不敢进,生怕白花花瓣上的汁液从天花板上滴落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