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文心听着他轻浮的语气就觉得烦闷,面色带着一点倨傲:“只能说明你的眼睛快瞎了,赶紧找个大夫看看吧。”
宁韬闻言只是浅浅的回笑了一声,楼文心不愿多看他一眼,寒着声对他道:“人在哪。”
宁韬看着她面带的那薄纱,声音轻缓吐字带着他一惯的慵懒:“姑娘所说之人,不知道是哪一位?”
楼文心直瞪着他的眼睛,语气不耐烦道:“你可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宁韬笑了笑,眉毛瞬间拧起来,高声道:“人在我这里,可是凭什么我要给你。”
楼文心也不与他多说,行云流水般取了琴秀指轻轻划拨,带着夺人神志的琴音轻轻响起。宁韬闻声心弦有了片刻的杂乱,心道:“这音娘子身上果然还是有些功夫。”
他运动起全身的气脉摈除这波波音声的干扰,手中持着新接手的聂命刀横劈了一道剑波。楼文心身若轻雁,灵巧的几个转身,站在屋顶,星空伴着她抚琴的阵阵音律,衬得她居于高位,格外的脱尘霸气。
沈颜闻声而来,紫光剑以游龙之姿向着楼文心直驱而去。楼文心见着两人,心知以二人之力,今日怕是很是难缠。她是个极懂得审时度势之人,抱着琴看了两人长笑了一声。唇中潇洒的吐出一句:“本姑娘不陪你们玩了。”
说完凌空微步,已经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之中。沈颜正欲紧步跟上,却听跑来的一个修士口中急呼着:“堂主,宋昭和一个黑衣人打起来了。”
宁韬闻言微微皱眉,谁敢在如今的金虎堂撒野。沈颜念及宋昭,一两秒犹豫之间,楼文心之影踪已然远去。她手持着紫光剑,轻叹一声,与宁韬朝着事变地奔了过去。
宋昭本意只是想着推门出去透透气,不想刚转过一个拐角,见着身前不远处掠过一个隐约的黑衣人影子。他提起一颗心跟了过去,轻声跟着他走过前堂。突然之间,身后绕着一人近身带来的冷气感。此人慢悠悠于手间升起一团簇火,朝着宋昭狠然盖去。宋昭疾速闪身一偏转,左手向着黑袍人脸上的面具摘去。
黑袍人冷笑了一声,伸手将宋昭的伸过来的手用力一按。宋昭旧伤未愈,身体体力有些不济,一时之间气血上涌,错乱了开来。两人打斗之声越来约大,胆小的修士不敢只身向前,跑去通风报信。
沈颜和宁韬赶到的时候,宋昭已经躺在了地上,胸口的位置是一片血污。宁韬走近的时候,也被眼前之景惊骇得移过了视线。探到宋昭鼻息的时候,他看向沈颜的眼神带了一点戚然之色。
“他已经去了。”沈颜听着宁韬发声,心中升起一团浓稠伤触。她静默了两秒,面向着宁韬,“谁会在这个时候夜闯金虎堂。”
宁韬眼眸微闭,脑海中数种念头一一掠过。
沈颜沉凝着,突然淡淡的开口:“去谢英杰平日的起居之处看看。”
宁韬应声,两人快步朝着谢英杰的阁房走去。推开门,屋内传来一股粉尘味。宁韬用手挥了挥,掩着鼻子。引着沈颜一点点入内,屋内的物件摆放已经有些凌乱了,看着样子很显然有人动过。
宁韬压着声音对沈颜道:“说不定此人还尚在房中。”
两个人慢慢的往屋内探去,靠近一书阁之时,突然想起了木破之声。一道影子向着另一边木窗而去,窗边迅速闪过一影,面具下传来几声笑。这声音不似正常的人声,带着混合着器具的乱杂感。
沈颜循着声音而出,黑袍人手持着一把阔刃古剑,横刀堪堪朝着沈颜刺去。沈颜运出手中的紫光剑,接住阔刃古剑直直逼过来的巨力。双剑在空中交合,发出刺耳的交合声。
沈颜立定住身体,身体被强力带着移动了寸步。黑袍人咧嘴一笑,腾身而起,在地间劈开了一个长口。沈颜避过了刀锋,耳边的细发随着带起的剑风散在两颊之间。
黑袍人几步踏风而去,口中一声厉叫:“姑娘,换把好剑吧,这破剑可配不上你。”
沈颜手中的紫光剑,几秒之间已经细纹渐生,清脆的一声响。剑身已经化为了两半,剑身散在地上,击得人心跟着发颤。
宁韬早已备着跟着黑袍人的踪影而去。紫光剑跟随沈颜已经有数十年之久,此刻剑身已断,一股伤痛伴合着无力感油然滋生。
“竟然让他逃了。”宁韬追了几里,眼见着没踪迹遂赶了回来。
“此人功力在我俩之上。”沈颜的面容有一种平淡的疲倦感。
“事实确实如此。”宁韬道。
金虎堂,碧波山。宁韬在山间寻了个好风水之地,着人给宋昭立了块碑。沈颜跪在碑前,静静守了许久。
谢英杰除去,整个金虎堂都安宁了许多。宁韬个性风流,每日的日子倒是自在逍遥。两人在谢英杰的藏书阁中发现了好多宝物,沈颜在房中仔细探着,耳听着宁韬在身旁突然开口:“他的房中倒是有一封书信,但是上面的内容已经完全被涂抹完了,只能看见零星的几个字。”
沈颜凝着眉,开口:“有可用的信息吗。”宁韬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那个黑袍人一倒弄,有价值的东西应该都没有了。”沈颜站立起身来,扶着木桌,额间有一根弦拉扯着。
又是一段雨季。碧波山一整个被烟雨缭绕,淅淅沥沥的雨水自房檐一点一点溢在地间。宁韬敲响了沈颜的房门,沈颜闻声缓缓起,打开房门,宁韬手中拿着一柬,带着久违的畅意,朗着声笑道:“再过几日便是武林之人举办的茶酒会,你一定要陪我同去。”
沈颜本意不爱这么人多热闹的场合,因此口中的拒绝之词就要脱口而出。宁韬眉目俊朗,神采奕奕,自是带着他与生俱来的那股洒脱和恣意,继续劝:“一起去,一起去,这烟雨绵绵的,人待着这碧波山,都要腐烂发臭了。”
沈颜开口淡淡的:“这茶酒会都有哪些人收到了邀请。”
宁韬眼眸往上,眯了眯眼睛,脱口:“这武林的茶酒会,去的人可多了。”他说着靠近了沈颜,嘴上是一抹轻笑,“说不定还能碰到老熟人。”
沈颜闻言,温着声面向宁韬:“你还记得我为什么留在这金虎堂吗。”
宁韬眼里的眸光暗了一秒,道:“你是为了一个真相。”
沈颜轻轻点点头,回想了事情的全然经过,开口道:“我受师父之令,前去金潮村,在路途之中,突然全身发软,头痛欲裂。我再次醒来之时,双眼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摩挲着木墙,沉凝着再次发声:“我只记得我意识尚有之时,手攥紧了他的衣物,我触摸到了一枚玉佩,紧紧握在手中。那日在春香楼,我再次触摸到了那相同形状的玉佩,心中甚是一惊。”
宁韬道:“那孙炎武确实是金虎堂之人。伤你之人,和谢英杰有莫大的关系。”他罕见的正言,面上是一派正经之色,“这些年,我和谢英杰明里暗里有诸多不合,手下也有一些眼线,他的踪迹举止大概还是有迹可循,不至于一头雾水,什么都不知悉。”
沈颜闻言面色已经缓和了许多,脚步顿了顿,继续道:“只是这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倒让我生了一些疑心。谢英杰虽是个穷凶极恶之徒,可他何必害我。”她说着扶了扶墙,“毕竟我和他毫无恩怨,我们之间没有纠葛存在。”
宁韬眼中亦有惑色,开口道:“这其中确有值得细敲之处,只看以后能不能寻到更多的线索了。”他转眼望着窗外,雨声依旧是细细绵绵,屋外景色和雨声糅杂在一起,形成了一副富有生机的风景画。
“谢英杰此人,武林忠义之人,人人得而诛之。”宁韬出口宽慰沈颜,“现如今,他已被你所杀,总算是因果报应。你且不要再想这么多了,好好活在当下才是。”
沈颜淡然一笑,静默了片刻,方才应了他先前之邀:“这武林的茶酒会,你我同去吧。”
一年一度的武林茶酒会,在端烟城举行,各派人士皆有受到邀请。秦家庄是酿酒世家,盛产各种果酒。秦庄主于宅门处热情欢迎着各派人士,整个宅院张灯结彩,看上去尽是一片祥和之态。
沈颜安顿好阿婆,一遍又一遍的允诺,一定会寻到知音。两人收拾整理好,才坐着马车踏上了前往端烟城之行。
秦庄主秦尚辉站在大门处,眼望着独属于金虎堂的衣装旗帜从远方一点点靠近过来。
“宁堂主,别来无恙阿。”秦尚辉看着宁韬迈出轿子,一身华服脸色红润,神采恰似于昨日。
“秦庄主,还记得我呢。”宁韬散漫的笑了一声,和秦尚辉点头示意。沈颜紧随着,身边有一位丫头牵着她一步一步向前。
“这位是。”秦尚辉随意一问。
“这位便是清心大师弟子沈颜沈姑娘。”宁韬笑着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