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音看着她皱眉，双手紧紧压着桌木，光滑白净的一双手此刻骨节凸起。她猛的站起身来，带着森森的寒意，朝着身前的女子一步步靠近。

沈颜乌黑直顺的长发沿着耳际徐徐飘动，她直直站立着，手中的镣铐随着挪动的步子颤动作响。顾知音见她此状，知道她体内之血蛊又躁动不受控制了起来。

她沉凝着垂眸伸手自怀中探着上次给她调配的药剂，沈颜双手持着铁锁链，手凝成拳头随着迈的步子迅然腾空而出。顾知音抬眸头朝左边一偏，耳边是带起的掌风。

她迅速正了头，蹙眉看着沈颜，掌力伸手朝着她的身体运去。沈颜同样全身汇气，两人掌力相合。顾知音和她僵持了几秒，突然挑眉撤开手去，她身姿绰约，轻盈的一个转身，飞快抱着身旁横放之琴，指腹轻触在琴间，指法精妙的拨弹琴弦。音化道催力绵软缠柔，沈颜耳闻传来的琴声，脚步微微停顿，头偏着渗出了点点湿润。

顾知音一步步朝着她逼将过去，沈颜脚步虚浮着，她意识迷蒙之际，一双手从她的身后触过来，顾知音抱着她往床榻上带着，临了拿出备好的另一副镣铐将她一只手快速铐在了床柱上。

沈颜仰起头，唇间逸着强压的吟声。顾知音红着眼看着她，眸色沉了沉，弯着身向上抬触着她的脸。沈颜贴合着她的手，突然垂着眸朝顾知音极其轻声的开口：“抱歉。”

顾知音没有作声，起身快步走至桌前，拿出怀中的药剂冲合了水。她端着碗靠近，弯着身凝眸贴上了她的有些泛红的脸颊，柔声道：“阿颜，把这药喝了。”

沈颜意识时无时有，在血蛊的冲发中动颤着，一点都没有配合的意思。顾知音一手持着碗，一手运力贴按着她的脸，清浅道：“是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沈颜尚有一分意识，艰难的开口：“我自己来。”顾知音将碗递了过去，靠着她的唇角一点点倾着。药水慢慢入了口，滑过喉间，入腹。顾知音看着沈颜唇角边沾着的水润，湿润饱满的双唇在灯火的映照中显得格外诱人。

沈颜意志慢慢恢复过来，她在难熬的折磨中得到了畅然的解救。她头靠着床，一口一口慢慢舒缓着气。顾知音在她的身边坐着，替她顺了顺有些凌乱的头发。

“多谢你。”沈颜突然轻笑了一声，她从未想过，这个刚认识几天的女子在接连数日之内屡屡帮助自己，倒真是一副好心肠。

顾知音微笑着，站立起身来，放了碗。又挪步解开了床上的镣铐，她看着沈颜面色在一点点恢复，道：“这类话，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她靠近了一点，“以后不许你再说了。”

沈颜在她柔媚的轻声细语中得到了片刻安抚，她朝着顾知音略微偏过身，淡声道：“依你。”

外面夜色莹莹，屋内的两人一番收拾洗漱就枕而眠。许是刚刚血蛊痛发的缘故，沈颜躺在床上，尝试入眠却无半分睡意。她辗转侧身，呼吸声有些紊乱。

顾知音在她身旁，头枕着香枕。她忽然之间睁开了双眸，偏了偏头，带着一丝笑意，轻声道：“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你在想些什么。”

沈颜气息顺了顺，思忖了数秒，开口道：“顾姑娘，你之前说过，你之前便认识我。可我脑海之中，寻不到半点有关你的记忆。”她说到此处，停顿了一秒，淡淡道，“你能和我讲讲以前吗，以前的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顾知音伸手按了按眉骨，眉尖微微一动，笑道：“以前的沈姑娘，她武功高强，生的模样好，内里又极为良善。”

沈颜一张清绝的面容映入顾知音的双眸之中，她带着笑意说完，头往沈颜靠了靠。沈颜闻言眼眉弯着，“她就这么好吗。”是浅浅的问，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顾知音定定的看着她，从散着香的发间到有些红润的耳朵再到只有咫尺的薄唇，她眼眸中的光流转着，启唇：“她值得所有的美好。”

沈颜敛了敛眉，笑了，一瞬间脑海中闪过其他念头，开口：“这些话你之前和她说过吗。”

顾知音闻言稍稍挪了挪视线，平声坦言道：“说过。”

“喜欢她这类话也说过吗。”是沉凝了片刻之后的斟酌用词。

“嗯。”顾知音顿了顿，一双杏眼秋波带水，眸里深色郁结。

“那她···”沈颜说出口的话微停，“那我是怎么说的。”

“你拒绝了我。”顾知音凝眉，唇角是一抹涩然的笑，“你还问我知不知道廉耻二字。”

沈颜面色添了些暗，沉默了一会，方才开口温声道：“我为我之前的发言向顾姑娘你道歉。”

顾知音听着她一本正经诚挚的发声，脸上的酒窝露了出来，她理了理耳间的细发，启唇：“阿颜，我告诉你，我这人脾气温顺着呢。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沈颜侧过身，面朝着顾知音，能感触到她清浅的呼吸声就在左右。两个人相对着，帐内呼吸声糅合着。顾知音眨了眨眼，眼眸中的沈颜此刻面容平静而艳绝。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依然爱慕着眼前这位女子。她爱着她的品性，喜欢她的靠近，总是被她不经意间的接触牵引。

就如现在此时此刻，她面对着眼前之人。双眸中是沈颜那秀挺的鼻，水滴般挺立着。她定眸，有些出了神。咬着自己的唇终是偏开了眼去，她怕再多看几眼，自己就会瞬间沦陷过去。

沈颜一直闭着眼，感受到她的动作，淡淡的来了一句：“顾姑娘，怎么，终于看够了。”

顾知音闻声眉尖一颤，睫毛随着眨动的眼睛起舞。她重又偏过了身去，也不觉得心虚，声音清脆动听：“不，还没有看够。”

沈颜合上唇，她的发言每次都是这样直白坦露。顾知音浅浅吸了一口气，沉凝了片刻，突然轻声笑着开口：“今日，还想不想和我再试一次。”

沈颜闻言嘴角勾起，偏过了头去，淡淡道：“顾姑娘，今日的我没有这个心思。”

顾知音伸手抚了抚床褥，眸中的神采略微浅了浅。她双眸合上，闻着身旁之人气息，脑中的心思随着窗外飘来的细风飘远了。此刻她的睡意轻浮着，想着依她的自控力，今后两人睡一张床榻实在是有些折磨人。对她自己是一种考验，对沈颜来说是一种烦扰。两人分床而眠，于己于人，都好。

她这样思索着，清醒的意识牵引着她，气息声变得有些重。沈颜在一旁，听觉甚是灵敏。入耳的声音一点点由轻变重，她的眉微微上挑着，突然轻缓着转过身来，柔着声开口：“顾姑娘，你转过头，看着我。”

顾知音在这声唤音中睁开了双眼，她依言缓缓转过头来，看着眼前沈颜清绝脱俗的脸庞。沈颜耳听着传来的细声，身子靠近了顾知音。顾知音见她慢慢朝着自己靠近过来，内心有一鼓开始急急密密的拍打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

她迷离着双眸，唇间贴上了身旁人递过来的唇。她心中有一股热流流淌过，这是她以往不敢期盼的，这是她心心念念的。沈颜第一次主动靠近她，亲吻她。

沈颜依照着上次顾知音所做，模仿着贴合深入。顾知音闭合着双眼，她在与心慕多年的女子如此贴近交合之刻渐渐迷失了一部分神志。沈颜耳听见她灼热有些发乱的呼吸声，移开了唇去。她抚了抚顾知音散在一旁的细发，轻声道：“明天还要接着赶路，早些入眠吧。”

顾知音意犹未尽，她睁开双眼，眼眸中满是动情之后的涟漪。她润红了脸，克制着自己的呼吸声，笑着挪过了身子，一身舒展着躺在床榻。

她这样静静躺着，眼眉间的笑意沾满了。她看了一眼窗外，夜色幽幽的，格外的静谧。沈颜感受到她轻微的身动，浅着声：“顾姑娘，为什么此刻还难以入眠。”

顾知音侧脸看着她，柔声道：“我在想，今日阿颜为什么会主动。”

沈颜闭眼沉凝了一会，缓缓道：“我在替以前的那个自己赎罪。”

顾知音眸色灼灼，面上有些不解之色，开口道：“赎罪？”

沈颜眉骨微微挺，是释然的语气，带着极为清透的笑意：“这么好的知音姑娘，她应该好好珍惜的。”她说着摩挲着将手贴上了顾知音柔嫩白皙的一双手，“我已经忘记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人和事，所以之前我的发声我的所做皆做不得数，我想重新开始。”

顾知音听着她口中充满炽诚之言，饱满的唇角微微上扬着，娇媚之态尽然显露：“所以呢。”

顾知音反手轻轻握住了沈颜的手，静静等着她回答。

沈颜凑近了她的脸，平和着启唇：“我想重新开始，我想重新认识你。”她动了动眉头，“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