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不会回答时,她才听见自他喉咙里溢出很低的一声“嗯”。
姬卿听了连马鞍都差点握不住,险些坠马。
姬宁眼疾手快地从自己的马上跃了过去,紧紧地抱住妹妹的腰,同时攥紧马缰稳住了马。
“我…要去看他们!你放开…放开我!”她哭到不能自已,手脚并用地扑打着他。
姬宁沉默地受着,见她挣扎的厉害,朝曲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妹妹的马头迅速换了个方向,末了才去握妹妹的手——触手冰凉。
“别伤了自己。”他用力将妹妹揽在怀中,头深深地埋进她颈间。
“回去吧!卿卿。”他顿了片刻,哑声又道:
“求求你。”
闻言,姬卿瞬间浑身僵硬,不敢置信地去看身后的人。
随着方才那句话落下的,还有她的颈间那滴滴滚烫滚烫的泪珠。
哥哥他,从未在她面前哭过。
她不自觉地又想:到底是有多惨?才会让他这般避讳自己?到底是有多惨?才会让他忍不住在自己眼前落泪?
她不敢再想,一想就感到心脏像喘不上气那般窒息。
她吸了吸鼻子,泪眼迷蒙地侧过头,手下使了力,将哥哥的手反握的更紧,然后轻声在哥哥耳边说了一句,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回去了。”
姬宁这才抬起头,通红的眼眶浸满了悲恸,而后点点头,勒紧了马缰。
“驾!”
浩浩荡荡一群人回到王府外,却发现有一双人影在门口来回徘徊。
——是谢家两位公子。
见姬宁他们下马,二人立刻迎了上去。
他们面上担忧之色一览无遗,几乎同时开口。
“我得到消息太晚了,你们还好吗?”
“节哀。”
谢子敬余光扫了姬卿一眼,见她神情恍惚地靠在姬宁怀里,声音不觉提高了几分,带了担忧:
“卿卿?!”
姬宁垂眼看一眼妹妹后,怆然一笑,顿了许久才道:
“我们要去北境!明日一早便走。”
谢家二子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谢子辰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姬宁的手,盯着他的眼睛:
“为何突然去北境啊?宁哥,你决定了?”
姬卿原本被哥哥须须抱在怀里,此刻却抓着哥哥的胳膊,慢慢挺着腰站直,看着眼前两人,神情无比坚定:
“决定了!我与哥哥这就入宫禀告皇叔。”
谢子敬垂下眼眸,轻声问道: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定王府一门双生子,世子洒脱肆意,不拘形迹,王女温婉幽娴,静雅脱俗。
世人不知,可他谢子敬知道,品性跟定王爷最相似的,绝非世子姬宁,而是王女姬卿!
二人皆是外柔内刚,身上有如出一辙的不屈不挠,九死不悔的如松竹一般的坚韧品性。
是以,他知晓:
京城,留不住他们了。
夜深了,定王府的门大开,廊檐上的丧蟠不断晃荡着,祠堂的烛光明明灭灭,人影绰绰。
除夕之夜
哀乐震天!
这夜,定王府上上下下无一人入眠。
第二天
——快来了。
永平十三年大年初一,朝廷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大夏帝公示天下,定王爷王妃之死是因调查江南偷税之事被贼人谋杀至死,追封定王爷为定国公,溢号“文正”。
二是定王爷之嫡长子姬宁已于今日自请削爵为将,请命驻守屡受侵扰的北境,为期五年。即刻便已出发。
大夏举国上下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