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青吉家里人管得严,她周末很难出门,原以为又要像上个假期在漫长煎熬中度过的林漾失眠了。
她胡思乱想了一个多星期,每天都将近凌晨五点才睡。
每晚林漾都默念着:棠青吉不好玩不好玩不好玩,睡觉睡觉睡觉……
日上三竿,因为太阳晒得太不舒服,林漾才悠悠转醒,然而她怀疑今天自己做了个梦中梦——棠青吉怎么会在她房里呢?
“小林、小林……”
梦里的棠青吉弯着腰站在她的床边,歪着脑袋抬手朝她戳来。
“小林你是不是醒了,怎么还装赖床?”
嗯,这触感、这温度……
!
是真的!
咻的一下,林漾如弹簧从床上弹起,她猛地撑开睡眼惺忪的双眼,“你怎么来了。”
“找你玩啊。”
“你爸妈不是不让你出门吗?”
林漾揉揉眼睛,懒散地下床去洗漱,棠青吉就像个小尾巴似的将脑袋抵在她的后背蹦蹦跳跳一块儿下楼。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前几天他们带我回老家看爷爷奶奶了,所以就没办法来找你,不过回家了我就有办法跑出去。”
“又是走天台?”
林漾不知道她爸妈对棠青吉这么严是好是坏,他们严格管控棠青吉的交友,平时几乎不让她出门,生怕她遇到什么危险。
可就是这样,棠青吉学会了阳奉阴违,她每天都会乖乖回家,可回家之后去哪儿,是不会让他们知道的。
棠青吉出门,以及林漾和江渝来找她玩,都只能通过天台的那根绳子。
这种行为可比大白天出门玩危险多了。
万幸的是那根绳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换,并且她们学了最稳固的专业打结方法,因此到目前还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嗯,以后我就可以每天都来找小林玩了。”
“每天?我不一定有空陪你,我还要去工作。”
连续推了一个星期邀约的林漾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还有空观察一下棠青吉的表情。
“那我可以一起去吗?我就在旁边陪你,等小林工作结束了我们再一起去玩。”
等的就是这句话。
林漾故作矜持,“嗯,行吧。”
第二天,林漾按照约定的时间在天台接到棠青吉,随后两人一起去了林漾工作的摄影棚。
今天林漾是要给一家小众品牌的服装店做模特,她将棠青吉介绍给片场的负责人,安排她在休息区坐好就去换衣服了。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林漾拍了三组照片。
“今天状态不错啊,再多来两组?”负责人说。
林漾目光扫向休息区安静画画的棠青吉,嘴角扬起,“行。”
然而补妆期间林漾余光一扫,竟看到摄影师跑去跟棠青吉搭讪了,两人有说有笑的。
想起这名摄影师在业内的风评,林漾心中警铃大作,他这种老色批最喜欢单纯懵懂棠青吉这种小女生了。
趁着负责人跟摄影师交代事情,林漾走过去迅速在棠青吉耳边说了句,“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棠青吉学着林漾,小小声,“他说他是你朋友。”
“呕~才不是。”
“我跟他不是朋友,顶多算同事。”林漾说,“而且他是我最讨厌的那种同事,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问我想不想跟小林一样拍好看的照片,说他可以给我拍。”
拍照片?不用猜林漾都知道那人肚子里装着什么坏水。
林漾眼里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厌恶,严肃道,“你没答应他吧?”
“没,他刚说完你们就过来了。”
“别答应他。”林漾叮嘱道,“以后再有人说他是谁谁谁的朋友,要带你去做些什么事,你都不能答应,知道吗?”
我看啊,就是你爸妈都不能信,感觉精神有些不正常,控制欲这么强。
林漾在心里嘀咕这两句话,不过没有对棠青吉说,毕竟她爸妈看起来也只是太爱她,只是没用对方法而已,她说出来也不能改变什么。
“小林的朋友也不行吗?像小春、小文还有小梨她们都不行吗。”
“可以,她们你都认识了,不过其他人的话绝对不行。”
“哦~这样啊……好的!”
林漾看出棠青吉似乎还有些话想说。
“怎么吗?”
“但是就不可以拍照片了。”
是这事啊。
林漾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我给你拍。”
棠青吉眼神一亮,笑容舒展,“真的!”
“当然,我是专业的。”
沟通好拍摄细节后,摄影师的视线落回咬耳朵的两人身上,“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林漾给棠青吉一个眼神,随后对着摄影师客气笑笑。
“我朋友说一会儿她爸妈要来接她,本来我还想用今天工作的薪水请她去玩呢,不过她爸妈管得太严,要是一会见不到她人说不定又要报警,只好下次再约了。”
棠青吉配合地点点头。
摄影师还想再争取,林漾边拒绝他,边悄悄给阿玲发消息。
不一会阿玲给棠青吉的手机打来电话,谎称是她妈妈,本来林漾给的剧本不过是阿玲打电话来语气强硬点跟棠青吉说一会儿要来接她,让她不要去参加什么聚会。
但摄影师非要加戏,强烈要求接电话游说阿玲。
摄影师清清嗓子正想用花言巧语哄骗阿玲,然而迎接他的只有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
这不是阿玲第一次给林漾打掩护了,以前林漾逃学或请假的时候,阿玲在不同的老师面前扮演不同的角色,一会儿是严厉的虎妈、一会儿是孤苦无依的单亲妈妈……戏演多了,阿玲很快进入角色。
林漾和棠青吉两人在一旁勾勾手指交换眼神,不约而同看到对方眼里的笑意。
最后在负责人打圆场之下,摄影师铁青着脸将手机还给棠青吉,灰溜溜走了。
两人拿着电话走到一旁,看似在抚慰一个控制欲爆棚的母亲,实则是林漾单方面被阿玲批。
“林漾你怎么回事?我早说过那个摄影师不是什么正经人,你怎么还和他合作?”
她也知道啊,奈何人渣人脉广,总有甲方愿意找他,她有什么办法。
“还带小棠过去,一会小棠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一天天的……”
“玲姨,是我自己要跟过来玩的,不关小林的事。”棠青吉解释道。
“小棠你别给她开脱,她要是有理她会不出声?”阿玲哼哼道。
林漾心虚地挠挠鼻尖。
“地址发我,一会我去接你们俩。”
阿玲来接,她们还怎么去玩啊。
“你在说什么?我们这信号不太好,喂—喂——”
“林漾一会我抽你你信不信?”
“……”
后来摄影师还动过几次心思想要约棠青吉出来,之后林漾想办法接了别的邀约,第一点要求就是不要男摄影师,总算摆脱了那人。
假期里林漾和棠青吉几乎天天呆在一块儿,有几次棠青吉爸妈不在家,她还会在小镇里过夜。
晚上两人通常会一块吃烧烤看电影,然后十二点前一块下楼洗漱。
不过令林漾比较苦恼的是,几乎每天早上醒来她都抱着棠青吉。
一开始林漾发现自己醒来抱着她,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这倒也没什么,大家都是女生,沈嘉文她们也经常来她家借宿,都是跟她睡一张床。
不过……那会儿她似乎没这么不安分就是了,还没有抱人的习惯。
但这次也不能全怪她,棠青吉的身体软软的、凉凉的,体温交换变暖后有一股若隐若现的草木香,很安神、很舒服,比任何抱枕都要好抱,让人忍不住靠近。
可林漾也知道这不能作为借口,因此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担心棠青吉会反感。
不过那么久都没有受到她的指控,并且后来发现棠青吉也很喜欢抱着她睡,林漾也就放心了。
一个星期后,彩虹公会里的人举办活动,一行人浩浩荡荡路过小镇。
阿玲也去参加过几回,也跟林漾提过,不过林漾对这个活动不感兴趣,没去参加过。
但今年却是个例外,因为棠青吉参加,林漾也想参加。
而追溯到源头,则是因为江渝求她俩参加。
中午过后江渝腕上绑着代表加入公会的彩色手绳,在路边将从墙上垂下的条幅尾端用绳子系好。
顺着白底彩字的条幅看上去,棠青吉正笑眼盈盈的晃着手里的汽水,指挥着江渝工作,林漾则悠闲站在一旁。
“喂你们俩!”在太阳底下站了大半天,江渝早就大汗淋漓,累得不行了,“下来帮帮忙行不行?”
棠青吉一溜烟跑下去,林漾慢悠悠在后头跟着。
“你不是差不多弄完了吗?”
啪的一下,江渝将一个大箱子放在林漾怀里,随后又在两人脖子上挂上个写着「抱一抱」的绸子。
“是啊,不过还差你俩。”
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后,江渝也挂上那条绸子,随后将两人带到了举办活动的星湾广场。
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彩虹公会只在最边边安了两张桌椅当做集合点。
然后便是一些成员分散在广场上,举着一块牌子在人群中要抱抱,里头男女都有,有些成员甚至有着比较明显的同性向特质,一眼就能辨别出来。
江渝先将两人领到集合点,将领到的牌子、水和零食分发给她们。
“所以你到底要我们干嘛?”林漾眉毛微蹙,看着牌子上的宣传标语,有些不好的预感。
“要抱抱。”江渝说,“你们两个今天就在街上要抱抱就好,有一个路人拥抱你们,你们就给他们一张贴纸让他们贴在你们身上,身上得的贴纸越多就代表得的抱抱越多,最后有结算。”
江渝满意地看着林漾,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有你在,今年我们组一定能得最多抱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