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这儿吗小林？”
林漾看着手里的照片，心情舒畅，“不错，你喜欢海洋动物生物吗，怎么会想到来这玩？”
“嗯，喜欢大海。”棠青吉说，“我生活的地方可以看到大海，不过我一直没机会去。”
青吉家在市区，能看到海吗……难道是小时候的家？
“有时候一些大型动物会搁浅在沙滩上，人类会把它们送回去。”想到那个场景，棠青吉忍不住挥手表演起来，“然后我就在阁楼上望着它们，嘿咻嘿咻地喊加油。”
“那时候我很好奇，海里的生物是不是像陆地上的人一样多，会微笑吗、会讲话吗、会思考吗？”
“后来我见了真正的大海，接触过许多海洋生物，发现它们会笑、会说话、会思考，只是和人类的方式不同而已。”
“我试着猜它们在想什么，但答案是不固定的，人的性格不同，它们也一样。”
聊着聊着，两人逛到了水獭馆。
“慢慢地我就不猜了，而是偶尔把自己当成一条鱼，想象我在海底看到的天空是什么样的，周围的海草、磷虾茂不茂盛，想象我要怎么游才能在迁徙结束前躲过捕食，游到食物充足而温暖的水域……”
在棠青吉的讲述中，林漾的思绪渐渐随墙中飘荡的海草散向了别处。
“人的性格是不同的嘛……”她轻声自语。
“小林也可以想象一下哦，很有趣的。”棠青吉话锋一转，“唔……小林的话可以把自己想象成一只海兔。”
“海兔是什么，为什么是海兔。”
“就是海里一种长得很像兔子的软体动物，它小小的，有很多花色很可爱。”
“至于原因嘛……”棠青吉脸上升起笑容，“当然是因为它吃的一些藻类有毒，让它行动变得慢慢的，脑子也慢慢的，跟小林很像哇嘿嘿嘿……”
似是在印证棠青吉这番话，听完的林漾静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
“你笑我？”
“没有啦！”
棠青吉手腕一转，笑嘻嘻地握住林漾伸来诘责的手，“海兔也很厉害啦，它虽然中毒了，但是它也能用这些毒来抵御很多捕食者，保护自己。”
“我又没有毒，怎么保护自己？一点也不像。”
“我可以保护小林啊。”
棠青吉拉住林漾的手眼眸闪闪，一脸诚挚。
林漾皱皱鼻子，掩住笑意轻哼一声，指着玻璃生态箱里的水獭说。
“你跟这只水獭一样傻傻的，我只求别人给你两条小鱼把你拐走的时候，你把我一起带走了。”
突然间被说傻的小水獭透过喂食的小管道，迅速伸爪推了下林漾的腰。
不设防的林漾低呼一声，一回头就见跑得远远的小水獭一脸不高兴地白了她一眼，发出嘤嘤嘤的怪叫。
“哼哼……”棠青吉忍不住笑出来，“这只水獭好像不傻诶小林。”
确实不傻，没想到它看着呆呆的，竟然还能听得懂人话，古灵精怪的。
林漾现在看着那只水獭，感觉它是那种上一秒还在可可爱爱地歪头吃手手，下一秒又玩心大起，会猝不及防用它那满是口水的爪爪捧起人的脸。
偏偏它还一脸天真懵懂地歪头微笑，就算你看出它眼里藏着的那丝狡黠也无可奈何，不忍心对它发脾气。
“哼哼和你更像了。”
“有吗？”棠青吉歪歪头，伸出手在林漾掌心抓了抓，“没有小鱼干，人类！差评！”
“嘬嘬嘬……手掌不会开花的小水獭。”林漾勾了勾她的下巴，一脸笑意，“抓走！”
“抓到一条有很多鱼的河流里吗？”
“当然。”林漾想了想说，“橘子湾的山头里有一条很漂亮的河，那里树上有果、溪里有鱼，还有很多小动物，我要把你抓到那里当野人，你不能跟别的人接触，除了我。”
“咯咯咯……真的吗，在哪里？小林都没带我去过。”
棠青吉满脸好奇，林漾噙着笑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等你考中树大我就带你去。”
“好！”
棠青吉眉开眼笑伸手和林漾拉勾，“约定好了，现在去下一个地方吧！”
“诶还有哪儿没去……”
林漾话音未落，棠青吉便一阵风似地拉着她跑了。
“小林小林快点！水母馆还有半个小时就要闭馆了！”
梦幻水母馆闭馆前，林漾和棠青吉及时赶到。
馆中各类不同的水母被分类安置在不同的圆柱形玻璃缸中，幽暗深蓝的光芒打在玻璃壁上好像将其隐身了。
透明洁白的、紫点短触的、长丝飘摇的、伞状蓝点的……各式各样如梦如幻的水母在‘空中’游弋着，美得不真实，美得令人沉醉到忘了呼吸，生怕她们两个外来者惊扰了它们。
偌大的场馆只剩下她们两人在各种透明梦幻、仿若飘浮半空中的水母中穿行，渐渐融入其中。
出了场馆，林漾还久久不能回神。
“小林在想什么。”棠青吉好奇。
“在思考下辈子要成为水母还是海兔。”
“怎么突然思考起这个？”
“以前我很羡慕水母，可以简单又轻松地过完一生，我想像它一样，没有脑子，不用思考，什么都不用记得……”
不用记得那些令我难过、悲伤的记忆，不用思考以后的日子。
“只要随着水流移动就好。”
活下去就好。
“那海兔呢？”
“今天突然发现要是做一只海兔的话，大概可以活得很解气吧，看不爽谁就释放毒素，把他毒死。”
听着林漾一本正经的解释，棠青吉思考了一下忍不住偷笑一声。
“嗯哼哼……”棠青吉突然抬眸贴近林漾，“小林不如喜欢我多一些。”
“……为、为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失神，林漾故作掩饰补充道，“你又不是水母也不是海兔。”
“可小林不是说棠青吉和林漾是好朋友吗，好朋友都相互喜欢的吧。”棠青吉眼珠滴溜一转，神神秘秘道，“而且我可以告诉小林……”
“水母的触手也是有毒的啦！笨蛋小林哈哈哈……”
水母也有毒，所以可以不用纠结水母和海兔……
所以，要喜欢青吉多一点。
等林漾反应过来，棠青吉早就跑远了。
林漾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几步追上棠青吉，在跑出海底隧道前终于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错了小林……”棠青吉笑嘻嘻求饶。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和同学打架吗？”林漾说。
在空旷得只有她们两人的海底，林漾再一次刨出自己的心，讲述自己的过去，她想再相信他人一次。
听完，棠青吉沉吟半晌，问道，“小林想知道真相的话，为什么不亲自问阿文。”
“她想说的，可上一次我太激动了，完全听不进去。”林漾面露难色，“现在嘛……”
“哦～”棠青吉get到林漾的意思，“那有机会我去问问阿文。”
“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也好。”
棠青吉胸有成竹地拍了拍林漾的肩膀，认真道，“放心小林，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可是小林为什么突然告诉我你的秘密，如果我不小心说出去了，小林你会不会生我气，不想听我解释、也不理我了？”棠青吉问。
“嗯嗯不会，这件事已经不算秘密了，我不在意了。”林漾抬眸望向棠青吉，冷若秋水的眸子被海洋馆的浪潮浸洗过，开始升温，“而且我相信你。”
你一定、一定不会让我难过的吧。
就像一开始你明明很担心我，却什么也不问，只是带我来玩，放松心情。
你很在乎我吧。
两人对视良久，时空仿佛在此刻定格，幸运的是，流动的水墙中还有游弋的鱼群帮她们记录着时间。
脸颊上炙热的温度从指尖向四周晕开，林漾方才回过神，她偏头握住棠青吉的手，不经意带下去。
“不过你是不是意有所指啊？内涵我和阿文。”
“没有喔，是明涵。”棠青吉搞怪道。
“切，我就知道。”
林漾轻哼一声双手环胸，残留着她体温的手握紧了掌心。
巡逻的工作人员：“两位，海洋馆要闭馆了，请尽快……”
闻声林漾朝工作人员点头示意，刚迈开步子就被棠青吉拉住手，飞似的跑出去。
两人气喘吁吁在馆外停下。
林漾笑道，“有时候我发现你很抓马诶青吉，像电视剧的女主角似的。”
明明可以慢慢走出来的，非要跑。
“哈哈是吗？那我就要和小林说个更抓马的事了。”
“什么？”林漾脱口而出，“你其实是只水獭精。”
“哦居然被小林发现了吗？”棠青吉配合道，“按我们妖怪的规定，发现这个秘密的人类会被吃掉。”
“嗷呜～”
棠青吉牵起林漾的手装模作样地想咬上一口，转瞬间又调皮地将林漾的手背贴在唇上落下一吻。
“不过签订契约后，小林就是有妖怪的人类啦，不用担心被别的妖怪吃掉了。”
棠青吉看向笑得灿烂，林漾恍惚中好像看到她身后那不存在的尾巴疯狂摇晃。
“那不还是有危险？”林漾笑问。
“我不会吃掉小林的，有了人类的妖怪就会慢慢变成人类，和人类做好朋友。”
总觉得这说的就是她呢，初见时棠青吉就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好像一只刚化形的小妖怪，到现在入世不深。
林漾看向棠青吉，噙着笑，“所以小妖怪的秘密是什么？”
“秘密是一个我说不清楚的秘密。”棠青吉抬起眼眸，“小林要听吗？”
“是有关我的秘密吗？”
“小林怎么知道？”棠青吉诧异道。
“猜的。”
棠青吉说，“我总是拉着小林跑是因为，有时候我的时间会少一段，要是跑起来就可以和小林多做一些事了。”
“少一段？”听到最后一段话林漾嘴角微扬，不过她还是抓住了重点，“像我解离那样吗。”
“不，不是像小林一样将现实和记忆弄混。”棠青吉想了想说，“而是像突然有个人出现在我身体里，她会代替我生活一段时间，然后就走了，我没有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但我明确知道就是她。”
“因为我也会去到她的世界，短暂地经历她的人生，虽然像做梦一样，每次都记不清。”
“所以下次要是我跑着跑着突然停下，那一定是她来了，小林你要记得帮我问问她是谁哦！”棠青吉笑道，“我很想和她认识呢，感觉很有趣。”
“她……会不会是将来，或者另个时空的我自己呢。”
虽然觉得这样的事很荒谬，但林漾还是答应了，“好，我也很想认识她呢。”
“哼哼谢谢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