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经很深了,秋庭枫在和白川昼分别过后就来到了这里,一处小巷。
这种地方向来都是肮脏的黑暗的东西的遮掩之地,数不清的黑暗交易也经常发生在这里。
而现在的秋庭枫,正是这黑暗的一员。
他靠在墙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手机屏幕,最后蓦然出声:“来了就出来,别在那里偷鸡摸狗。”
“什么叫做偷鸡摸狗啊,枫你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有着一头棕色卷发的青年从黑暗中走出,一脸埋怨地看着他。
“长泽清,你这是去哪里鬼混了?”秋庭枫看着几个小时前还衣冠楚楚的白兰地现在这浑身上下都是灰尘衣服还破了好几道的狼狈模样,一脸惊讶。
这是比自己这个经历了八个蛋的人还要狼狈了呀。
一说到这个白兰地就来气,他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还不是一个小屁孩——!年纪不大竟然还敢挑衅我,要我说,那个年纪就该回家好好喝奶别出来装大人——”
“也就是说,你竟然被一个小屁孩暗算了?”秋庭枫饶有兴致地问,看白兰地这种气急败坏的情况可是少见,一看就是他吃亏了。
“要不是我把他看做白州了我也不至于被暗算。”白兰地冷声说,“反正这账我要算在他身上。”
白色头发的人本来就少,他看见的那个少年一头白色,神态走姿也和白州那么像,谁知道竟然是一个陌生人啊!
还是个身手不错的陌生人。
一说到这个,他就觑了一眼秋庭枫,促狭道:“对了,今天你遮掩的那个人谁啊?你的老相好?”
和秋庭枫从小到大一起长大,他自然是看出来秋庭枫对那个人的遮掩意图,既然他不想自己看,那他就不会不识好歹地越过界线去看。
但这不妨碍他事后促狭捉弄他。
更何况那位很可能——之前他是觉得绝对是的,但是遇到了另外一个也是白色头发的小屁孩他就改成了很可能——就是白州。
果然。
秋庭枫在心里叹息,他就知道清会过问一下,才约了他在这里见面的。
不过……
“不是老相好,是我对他有意思。”秋庭枫舔了舔唇,露出一抹有些邪气的笑来,“我总会把他弄到手的。”
长泽清的表情变得有些奇妙。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位就是白州,也就是枫之前一直都想要找到的竞争对手。
嗯…要是后来身份暴露了,都是一个组织的,未免有些尴尬了。
但一个组织的,也算是知根知底,这个发展也挺趣味性的。
而且,据他观察,他和白州虽然只短短搭档过一段时间,但也能察觉出似乎在情事方面很是空白。
这一点,枫绝对完胜。
突然他就很想看点好戏了,白兰地弯唇一笑。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你可要分清楚。”他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随后话题一转,颇为嫌弃,“我在远处看的时候,还以为你们在接吻,原来你还没得手啊,怎么变得这么没有用了枫。”
秋庭枫额角青筋跳了跳:“因为之前我都没有动手。”
“好好好,那是为什么要暂停行动?”
“公安已经介入了此次行动,有他们在,不需要我们去截停军火。”秋庭枫说道,“而且我不能暴露我的身份,不过这次倒是让我在公安那里露了脸,对未来的计划大有益处。”
“也就是说,你的猎物竟然和公安已经有所接触了?”白兰地自然是知道秋庭枫在警校里,所能接触到的,能动心的大概就是同期。
好吧也可能是教官,以秋庭枫的性格,对教官动心了想要得手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但是那是白色头发欸,白州的话,是警校生吧。
“嗯。”秋庭枫应道。
那白州这速度挺快啊,竟然还带着自家幼驯染。
长泽清看着秋庭枫的颜值很高的脸,复杂地想:没想到自家幼驯染也有当小白脸的一天。
哦不对,在之前完成任务时也不是没有扮演过小白脸。
哦那没事了。
“不要告诉阿阵。”秋庭枫说道,眉眼之间带着一股倦怠,“他知道了又得冷嘲热讽。”
白兰地去看他的眼睛:“行,但是——你玩玩可以,但决不能真的陷进去。”
要是枫和之前的某些卧底一样,因为短暂地接触过阳光就想要从污泥之中挣扎出来,想要摆脱组织,那可就太搞笑了。
他一直都不是很能理解这种人的想法,在他看来,这是十分愚蠢的做法。
本来就已经陷在了黑暗之中,已经沾染了黑暗的颜色,就算从良了也是抹不掉在骨子里就透出来的罪恶。
背叛了又如何,罪恶就在那里,抹不去,消不掉,这是过去已经发生了的,改变不了的事实。
妄想着投靠官方组织来赎罪的人,真是愚蠢至极。
白兰地如此想着。
“你要是也想着那所谓的弃暗投明,我会亲手杀了你。”他说。
白州并不会知道秋庭枫的身份,毕竟冰酒是BOSS的养子,见过他的人要么身居高位要么就已经死了。
以他的职业操守,也不会在警校里对人透露他的卧底身份。
要是秋庭枫真的得手了,他还有点担心这俩被所谓的恋爱脑影响,都妄想着活在光明之下。
但是还好,他们都是组织的人。
而秋庭枫作为BOSS的养子,也是不可能背叛BOSS的,他背叛组织倒是有一丁点可能。但是背叛BOSS,这不需要想,为了BOSS他都能去死。
他们三个都是这样,毕竟他们的命是BOSS救的。
“放心,我不会的。”秋庭枫知道他的话意思就是答应瞒着琴酒了,于是放下心来,话锋一转,“对了,你真的不能告诉我其他有关白州的情报吗?”
长泽清:……
你让我说什么?说他的发色很特别?这不一下子就能猜出来?
本来他是为了和白州的约定才对他的情报守口如瓶——好吧其实也没有守得很紧——但是现在,却是再加上了一点看戏的心思在。
“他和你一样近智多妖,心思缜密,十分小心谨慎,我和他搭档的时候,就没有发现过他的弱点。但是同时行动又很大胆,像是不怕死一样。”说到这里白兰地眼中浮现出赞赏,“这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难怪BOSS派他去卧底。”
“另外,他和科研组那边也有点关系。而且和我们一样,在很小的时候就来到了组织。”白兰地扭过头来,爆出这么一个情报来。
秋庭枫心里微动:“你的意思是……”
“没错。”白兰地点头赞同了他的话。
白州大概率是一个实验体,和琴酒、贝尔摩德一样的实验体。
秋庭枫和长泽清其实也被送去实验室过,但是他们的体质并不合适,所以很快就被送了出来。
而黑泽阵却是实实在在的被当做了实验体。
曾几何时,黑泽阵还是一个拥有着利落黑色短发的寡言少年,在实验过后却是养长了头发,头发也因为实验变得花白。
白兰地在心里想着,自己这算是很明显的一个提醒了吧,毕竟白色头发并不多见。
秋庭枫的确一瞬间就联想到了这点,但是他很快就否决了。
羽生遥和白川昼都是白色头发,可见应该是天生的,不会是和琴酒一样的人为因素。
白州只是一个人,不会是两个人。
“那他挑食吗?”秋庭枫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思问出来的这个问题。
白兰地看了他一眼:“我找不到他的弱点,他掩饰地很好,还真不知道他到底挑不挑食。”
心中似乎是遗憾失望又似乎是庆幸,秋庭枫看了眼天色:“行,那我走了,快要毕业了,别再给我整什么幺蛾子。”
“好好好。”
转过三两个转角,白兰地走向一处餐馆,临近门时服务员上前来接待,他微微一笑:“谢谢,我有约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头亮眼的白色,于是信步走过去。
白发青年抬头看他,淡漠的表情不再,朝他露出一个带着微嘲的笑来:“来的挺早。”
这是反话,毕竟他都已经超时了十分钟。
谁叫枫那么黏他,怪他,白兰地在心里毫不拖泥带水地甩锅。
“不好意思啊,有事来迟了。”他坐在了白州对面,看了眼桌上已经摆好了的菜品,似笑非笑,“还真是劳烦你给我点餐了。”
羽生遥点点头:“不客气。”
白兰地简直要给他气笑了,按理来说,点餐该是等他来了一起点的。
结果这家伙——
“你喜欢的那道菜只剩最后一盘了,索性我就先给你点了份套餐。”羽生遥解释道。
白兰地卡了下壳,看着还是没有露出什么表情的白州。
好吧,原谅他了。
“你刚刚去看了冰酒?”
“不愧是你,的确。”白兰地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在这儿无缝衔接呢?
羽生遥知道白兰地和冰酒是幼驯染,所以也没指望从他那儿得出冰酒的消息,能知道代号或许还是意外之喜了。
白兰地拿起手中的叉子,顿了顿,开口问:“你谈过恋爱吗?”
羽生遥:……?
他抬头给了一个奇怪的眼神:“并没有。”
白兰地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个红娘,所以他很识趣地闭了嘴:“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
“大概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回组织了。”羽生遥说,“BOSS发来的信息你看了吧,我们的搭档结束了。”
白兰地啊了一声:“我知道,所以我请你吃饭了啊。”
羽生遥没忍住笑了下。
白发青年眉眼弯弯,眼底都是璀璨笑意,像是盛满了星河。
白兰地和他搭档这么久,就没见他这么笑过,之前见过的笑大多是冷笑和嘲笑。
白州的脾气怪得很,嘴巴又很毒,有时候白兰地吵架都吵不过他,他甚至怀疑过白州还有个评议员的副业。
白兰地知道他所说的回来是什么意思。
回来做实验体。
做求死不能需要被绑在手术台上的小白鼠。
琴酒和贝尔摩德的身体早就已经确定不能再继续接受实验,所以除了需要定期去做身体检查,他们并不需要再为实验付出什么。
而白州,是白兰地见过的唯一一个既在完成任务又在继续当实验体的人。
其他的实验体都在手术台上,在逼仄的实验室内苟延残喘。
他其实很佩服白州,在刚接受了实验身体虚弱地要死的时候竟然还会跟他吵架,要不是他那时伸手接住了倒下的白州,他怕是要来个二次创伤。
“祝我好运吧,搭档。”羽生遥说。
长泽清沉默了几秒,抬头直视白发青年的眼睛。
“好吧,祝你好运。”
“不要轻易死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