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思是村里的人,可以享受。俊男也是,他可以贷两份,如果还不够,就算你的。”
新雨看了俊风一眼,两人都笑了。
长天是那群守护祖国安宁的人之一,他们远离家人,远离繁华,漫漫长夜,饱尝煎熬,可他们的意志却如钢铁般未曾有丝毫动摇。为祖国出生入死者,不能让他有后顾之忧,不能让他有家庭牵绊。俊风和新雨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多么伟大,他们只是觉得这是应该之举,而且与长天的付出比起来,这些还远远不够。
入晚,新雨把俊风叫到家里吃了顿便饭。小禾带着振邦下午就回娘家了,他娘干活的时候脚崴了。刚收到信儿,香玉就让小禾带着孩子赶紧去看看打不打紧,不行就抓紧去医院拍个片子。
香玉见俊风来了,准备了几个小菜,关切地问:“俊风,你娘身体咋样?哎,好几年没见了,她也不回来一趟。”
俊风赶紧说:“我娘她就是腰疼,没事儿就躺在床上,让她多出去走走也不肯,就想赖在屋里头。”
香玉叹着气说:“哎,农村出去的,早年都干过活儿,身子都聋着了,哪能落个好身体哩!人家晓歌就不一样,早年我们一起在公社宣传队,三个姐妹好得跟一个人儿似的,但身份哪能一样,庄稼人就是出力的命,城里人就是命好。不过话也说回来,现在大家不都挺好,谁能想到能过上今天的幸福日子哩!”
“香玉婶,晓歌干妈她,她已经去世了!”
香玉抖动着手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俊风说:“快十年了!”
香玉难过地掉起泪,“俺有空去给她上个坟,埋哪儿了?”
“她葬在省城的九龙公墓了,是一个省城的朋友安排的,下周吧,下周我准备去祭拜一下,到时您和我一起去。”
香玉点了点头,叹息着说:“晓歌没伴儿没孩儿的,说走就走了,别看她以前高高兴兴的,但她一心里有事儿就放不下。哎,人老了就喜欢想以前的事儿,想见以前的人,想跟她们见见面,拉拉呱。以后有空啊,我也去城里看看你娘,老姐妹经常拉拉呱,心里也会舒坦些,这以后啊还有多少日子可以过哩!”
“是啊,香玉婶,你以后多去劝劝我娘,她干什么事儿都特别执拗,就认自己的老死理儿,谁的话也不听。”俊风说。
“你是说方云的事儿吧,也别怪你娘不愿意,换作是我,也会那样想的。哪有一个当娘的不为自己孩儿想着奔好的,当初新雨找小禾我就有一千个不愿意,但日子都是人过的,我们老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过去的事儿就不要想了,人要往前看,路要往前走。”
三个人一边吃着饭,一边拉着家常,俊风觉得仿佛又回到了以前温馨的旧时光。泥巴路,土坯屋,破衣裳,窝窝头,但人们的脸上却始终洋溢着天真的笑容,他们没有如今这般沮丧,这般彷徨,这般无能为力。
俊风回去的时候,香玉给他塞了一后备箱的菜、豆、萝卜,还有一大袋玉米面。新雨又把他带到养殖厂,装了几套礼品盒,“给长天也带一点回去,这是咱们村的白石扒鸡,老有名了,外面都卖脱销了。”
“现在也做熟食加工了?”俊风疑惑地问。
新雨笑着说:“去年刚上的项目,不能老做低产值,要有品牌意识和观念,我们还准备去参加广交会呢,推广我们的五金产品和加工食品,我们要走出农村,走出县城,走出省里,让我们的产品走向全国和世界。”
“新雨,想不到你这么有眼光,在部队可没看出来,转变可真快,我看你做生意比当军官有潜质。”俊风笑着说。
“我哪懂这么多,这都是方云给我出的主意。我们俩跟她比起来,可是差了一大截呢!她小时候是那么胆小柔弱,没想到长大比你我都有出息。俊风,你们俩感情的事我不懂,但你已经结婚了,该放的还是要放下的,我希望咱们三个,当然还有黄灵,一起坐下来聊聊,我们像以前那样,还是好朋友。”新雨站在车门前说。
俊风没有回答,他启动了引擎,前方的视线有些模糊,灰蒙蒙的天空似乎下起了冰雨。是啊,爱情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想拿就拿得起,想放就放得下,可如果那样,还是爱情吗?爱情是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或许它的样子在每个人的心目中都是不一样的。有一种人,你时时刻刻想见他,却又怕见他,你不知道怕什么,或许是怕他再一次从自己眼前离去。你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见,或者还能不能再见,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可以再次承受住他离去的痛苦。你是被伤怕了,怕到不敢去想,不敢去见,甚至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有些伤是体无完肤,惨不忍赌;有些伤则是外表完好,但体内却已鲜血横流。
直到俊风回宁城,他都没有见到方云一次,也没有打过一次电话。但他们都去过西王岭,都去过晓歌家。或许在他熟睡的时候,方云已经来过了,她轻轻地给他盖好被子,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脸庞,给他准备好早餐,收拾好房间,像极了爱人的模样。
俊风走了,长天过了两天也带着俊思,蛋蛋,还有俊男回宁城了。娘家人并没有拦着,管了这么多年,也实在没人愿意再管俊男了,包括她娘杨二巧。只是俊旺要求补助俊男的钱要留在家里。没等新雨做工作,仁忠就把俊旺骂了个狗血喷头,甚至拿着棍子就要去忽他。
新雨也不想节外生枝,晚上去了趟仁方家里,跟他说:“仁方叔,俊男姐都走了,也别让俊旺再惦记她姐那点钱了。俊旺这么大也得寻思着干点活儿,养殖厂和五金厂他都干不下去,那以后五金厂的废铁就交给俊旺处理了,他也不用自己出力,去城里找个收破烂的,及时拉走就行,卖多少钱都归他!”
仁方眼睛放亮,这可是个有油头的好活,每月卖个一两千不成问题,马上笑着说:“新雨大侄子,你真是个好支书啊,体贴俺们家条件不好,这么关照俺们,这事儿不用俊旺做,俺就能替他干。”
新雨摇着头走了,他本来想给俊旺找点活干,千万别让他闲着没事惹事,没想到仁方这么护犊子,他们一家子真是没得救了。子不教父之过,慈母多败儿,全被他们家占了。
开春儿的时候,纸厂的老总刘传章来到村委办,跟新雨说:“胡支书啊,造纸厂在咱们村这么多年了,感谢村委的大力支持啊!下一步,我们纸厂要扩产能了,这需要的地方也更大了,我们打算在附近再征用一倍的土地,盖新厂房。过来呢,就是跟你商量这事儿,征地赔偿,咱们和乡里一起定个标准,这事儿得抓紧,一是我们厂里拖不起,二是其他村儿也打我们纸厂的主意呢,有好几个村都私下里找乡领导打招呼,希望借此机会把纸厂搬到他们那儿去,甚至免费提供土地。我们考虑和咱们村合作这么久了,做生不如做熟,再说方云和黄灵她们也帮了我们不少忙,我们还是希望扎根这里。”
新雨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情,只是淡淡地说:“刘总啊,这事儿呢,我们村委还要研究一下,研究完再将结果告诉你们。”
“胡支书,这事儿可得抓紧,咱们这是双赢,耽误不得!”刘传章走的时候再三叮嘱。
晚上,新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思考了半夜。小禾凑过来,贴着他的后背,温柔地说:“新宇,咋了?有什么心事儿吗?”
“没有,能有什么事儿!村里的这点事儿还能有我解决不了的!”新宇信心百倍地说完,翻过身搂着小禾,“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其他的都不算事儿!”
两人抱紧彼此,热切地相拥相吻,经过一番激情的巫山云涌,新雨的烦恼一扫而光,呼呼地睡到天亮。
中午,新雨召集村委开了支委会,村里其他党员也不多,跟着一起列席了会议。新雨将纸厂的情况跟大说明了一下,让大家发表一下看法。
村委委员们听了都很高兴。
“这下子咱们村又能分不少钱吧!”
“那可不,现在的地越来越贵了!”
“我看,每年给咱村的分红也要增加一倍,他们产能提高多少,就得给咱们村分红增加多少!”
“对,对,老刘说得对,咱们村这纸厂干活的人这么多,工资也得涨。”
大家七嘴八舌的,争得不亦乐乎!仁忠见新雨忧心忡忡,赶紧敲了敲桌子,“都别吵吵了,听听支书怎么说!”
新雨顿了一下,说:“纸厂毕竟是一个高污染产业,咱们不能只顾赚钱,把家给毁了,那可得不偿失啊!”
“新雨,你担心啥,方云和黄灵不是给他们研发了污水处理设备了嘛,安全得很,再说县里乡里都同意引起纸厂,咱还怕什么,听说别的村也在争,过了这村可没这店,新雨,你可不能犹豫啊!”老刘说。
“处理得再干净能有原生态的干净?再说就算除了水,还有空气污染呢,两个大烟囱不停地冒黑烟,你们见不到么?还有废渣等等。”新雨说。
“支书,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你问问村里每一个人,他们是要钱,还是要干净!这事儿得听大伙的!”老赵不服气地说。
“咱们不能只顾自个儿,不能只顾咱们这一辈,咱们的子子孙孙都要生活在这里,咱们不能给他们留下一个烂摊子,咱们不能当历史的罪人啊,不能让后辈戳脊梁骨啊!”新雨耐心地说。
“哪有那么严重,你是不是小题大做,想得太多了,这钱摆在面上,有哪个不想赚哩!”老张说。
新雨狠了狠心,说:“我决定咱不仅不给纸厂批新地,趁这个机会让纸厂也搬走,不是有好多村想着要吗,谁愿意要迁谁那儿去,咱们村不能再被污染了。”
“你说什么呢,咱们村这么多在纸厂干活的人,他们怎么办?纸厂一年给村里这么多钱,一下子都没了,你负责出吗?”老赵气乎乎地说,他家里可是两个孩子都在纸厂上班的。
新雨发誓说:“给我三年时间,我把纸厂带走的损失全都给大家补回来,现在五金厂也起来了,养殖厂规模也在扩大,我还不信咱们离不开一个纸厂了!”
大家都没人站在新雨这边,“仁忠老支书,您也发发话啊!”大家把希望放在仁忠身上,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其实仁忠这时候也没有什么主意,以他目前的认知和观念,还没有认识到生态环境保护的重要性。但他心里始终确信一件事,那就是新雨做的决定都要去支持,而且要维护好新雨的威信,只有这样,村子才能团结下去,才能发展下去。
仁忠想了一下,还是发话了,“我知道大家都有顾虑,无非就是赚钱嘛!有时,我们不要把钱看得太重,眼光放长远一些。新雨上过大学,当过兵,在外面这么多年,见识比咱们广,咱们作为老一辈的要支持年轻人嘛!”只要一遇到什么事儿,仁忠就会把新雨当兵的经历给搬出来,而且这招特别好使,一用就灵。
大家果然都不说话了,但明显还是有情绪的。仁忠又安慰大家说:“新雨刚才不是立军令状了吗,这军令状也算我一份,过了三年要是没什么起色,我把我两儿子的房子卖了,卖来的钱捐给村里。”
等大家散去后,新雨跟仁忠说:“仁忠叔,谢谢你,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如何说服大家。”
仁忠笑呵呵地说:“咱们党不是实行民主集中制嘛,要民主,也要集中啊!谁来集中啊,那就需要你这个支书,最后你要来把这个关,定这个向,别看村支书这个官不大,担子可不轻啊!毛主席当年抗美援朝不也有很多同志反对嘛,但主席他老人家顶住了。你干工作也得有魄力嘛!但是,说服大家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工作干好,让他们最终看到你是对的。接下来,看你的了,好好干,还是那句话,需要我做的,我会一直支持你!”
很快,纸厂就搬走了,搬到了五里之外的贺家村,副乡长就是那个村出来的,肯定也没少做工作。大家都骂新雨是傻子,这么个香饽饽说送就送走了,还有人说新雨跟纸厂要私人好处,人家没有答应,就借公发私愤,说什么的都有。但新雨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他坐得直,行得正,有什么好解释的,他没有工夫也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些,他要一门心思地搞发展,搞建设,只有村子好起来了,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
新雨又跑了几趟县城和市里,在方云的引荐下,认识了县城以及市里的一些企业负责人,毕竟方云区人大代表的身份还是很管用的,都会给几分薄面。有了这些关系和门路,新雨彻底打开了五金领域的市场,最关键的是他有价格上的优势,又有技术加持,包括开模、压铸件、型材等等,业务订单纷至沓来。
新雨考虑到物流运输问题,又打算将靠河的路打通,设计双向四车道,中间隔离带像南方城市一样,做成绿化,以后还可以拓展成六车道。他的改造方